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9、29 ...
-
日头偏西，奈德坐在中学的天台，拿出怀里折成了豆腐干的杂志封面，放在橙红色的天幕前对比了一下，还是挺像的，他觉得应该拿个镜框裱起来。
大楼下面有火光在跳动，把自己挪到天台边缘，他看到一群难民正在学校操场上烤肉，在这种酷似篝火烧烤大会的现场，司特吉揪着加吉，正在谴责他在肉里下药，而加吉不以为然，他坚持他没有下药，而是这些鼹鼠死的时候得了一种怪病，不能吃的话就扔掉好了。接着他抓着一条不明生物的腿往校门外嗖地一扔，远处传来一声玻璃碎裂的响动。
波特·加吉是个奇怪的人，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和任何人处地不错。
说到加吉，他刚才提出的建议，到最终是否会是这样的一种样子：他穿着西装革履外加墨镜，坐在他的椅子上，桌子左边是普雷斯顿，右边是韦斯。然后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用人类大爱和世界和平感化两者，那两个人热泪盈眶频频点头，接着从桌子下面拿出格林机关炮，对着他的大头一顿乱扫，收走一血，开始美好的一天。
他需要的不仅仅是不死军队，他还需要奇迹。
与其祈祷奇迹，不如现在就拼一个。于是奈德不再畅想未来，开始着力于眼前的纸张。他手上有一份天主教休闲读物，一本科幻小说，一份从濒临薄产到蒸蒸日上的企业业绩报表，一本波士顿新闻报年鉴，一本长寿烘焙菜谱，一本时尚杂志……奈德从头到尾翻了翻，接着往下看。又看到了一本如何运用心灵意念成为上帝的书，还有在恶劣的土壤上种植农作物的研究，以及癌症的预防知识。
这之后，波士顿中学的画风就变了。
独腿化学老师后裔站在一扇木门前，手里拿着一本七零八落的杂志，头顶一个变种果，一脸惊恐看着十米外拿着一把斧子的奈德。
“你要干什么？！”他大喊。
“我要你别动。”奈德在手中抛接着斧头。
“我死定了！”
“他枪法不错，你有希望的。”加吉安慰道。
接着，奈德找了一条布把眼镜蒙了起来。
“你开玩笑的吧？”独腿大汉圆睁双眼目视前方，然后猛地一低头，当的一声斧头飞过来跺在原本他脑袋的位置上。
“哦，不是这本。”奈德从他手里拿回杂志，把内页扔进烤肉用的篝火里，从另一个包里拿出第二份内页夹进去，“下一个。”
排在下一个是吉娜，她打着嗝一动都不动，仍然在嗨。她无所谓地看着斧子飞过来跺在离她脑袋三十公分的地方。
“这本保留，下一个。”
墨菲老妈拿着杂志站到门板前，眯着眼睛像一尊丛林木刻，然后司特吉一个飞扑把她推开，斧头砸在半人来高的位置上。
奈德照例扔掉了内页，喊：“下一个！”
镇民们一个个试过去，书页烧掉一大半，最后，加吉站在木板前，看着紧贴着他的脸颊，深深插进木门里的斧头，直到感觉窒息，才想起自己早已经忘了怎么呼吸。奈德手里的内页已经用到了最后一份，人们都已经闹哄哄地散去，加吉慢慢坐到地上，看着走过来的奈德，“你刚才是真的想杀了我吧？”
书上曾经说过，能用问题回答问题的才是真男人。所以奈德将手伸向他，“你为什么不逃？”
“动手吧，杀了我，奈德。我宁愿是你来。”
“既成事实，就让它去吧。”奈德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不过，如果能斩断你身上的某些东西，某些随着尼克拉斯埋进地里的东西，我很乐意再干一次。”
“唔……那斧子最好够锋利。”加吉无声地苦笑，递来手里的杂志，“是这一本吗？你觉得起作用了吗？”
“不知道。”奈德翻开书页，发现是那本耶稣复活的故事。“我知道有个人可以当实验品。”
普雷斯顿已经醒了，奈德询问他感觉如何的时候，他的回答是头有点重。奈德的视线从对方身上向上看去，狗肉正以狮身人面像的姿势卧在他的头上和身上。
“狗肉，下来！”
狗跑了，奈德把杂志塞进普雷斯顿手里，在校长室里找到了一把拖把，像打高尔夫球时调试球杆位置一样矫正着自己的站位。他向后高高抡起拖把，加吉从旁边扑过来把拖把夺走了。
“为了计划，我仍然需要他活着！”加吉说。
“你说……什么计划？”普雷斯顿脑袋仍然晕晕乎乎，他凝视了加吉一会儿，想起了他是谁：“哦，你是那个牧狗人，你来这做什么？”
加吉尴尬地扭曲着脸，过去把狗肉搂在怀里道：“我想念狗啊！”
“别抱那么紧，你快把狗肉勒死了。”奈德正从他怀里抢狗，一道橙红色的光从窗外快速划过，此刻他希望那是一颗流星，划过夜空，从地球旁擦过，或者掉在地球另一端。而不是砸在学校外的街道上，发出轰然巨响，夹杂着镇民们的尖叫声：“炸弹——！！！”就像现在这样。
奈德奔去天台，只见夜色中一个魁梧的大个子迈开步子朝这边奔来，手中抱着一个危险的金属，这东西在黑暗中一闪一闪地发着红光，一种拆弹电影中标志性的滴滴滴的声音由远而近。
“他拿着闹钟吗？。”加吉也跟了过来，“别傻站着了，他拿着的是核弹！”
在奈德的想象中，无数核弹从天而降，美国从此变成一片焦土，现在这情景又要再来一次，从卫星上来看，美国要冒出一朵蘑菇云，从此以后北美就开始发绿光了。
“迷你核弹！是迷你的！”加吉大吼着摇晃他，此时那个奔跑健将离开波士顿中学的大门还有二十米。他将用他的生命和核弹的光辉为同伴轰开中学大门，当然，天国里不能保证有真主和一百个绝妙的变种人少女在等他。
“有多迷你？”奈德一摸背后，枪托是空的，他向加吉一伸手。“给我！”
加吉立刻把手里的东西甩给了他，奈德低头一看，哦，拖把，好极了。他吼道：“枪！”同时把拖把掷向了那颗核弹。
从校长室飞出的木棍不偏不倚打中了超级变种人的膝盖，掉下来以后绊倒了他，核弹落地，发出轰然巨响，中学门口升起一朵蘑菇云。而在这朵蘑菇云之后，还有六个端着枪的变种人正在冲锋陷阵。
平民在尖叫，步枪在怒吼，炮塔喷着喷着就因为后坐力倒在地上等人去扶。除了百忙之中还要给枪手留记号的加吉，这是多么典型的废土之夜，对了，还有大逃亡。
这是奈德第一次看到城堡岛，一条分开海水的泥土小路蜿蜒着通往那座沉重雄伟的城墙，原本里面可能有一座城堡，不过现在这里只有城墙了。
十几个人举着火把，狼狈不堪地奔向它。奈德在离城墙一百米不到的地方拦住了这群人，“不要冲动，前方有杀气！”
“他们会追上来的！”司特吉说，“不管怎样我们需要城堡！”
“我还没忘记曾经在里面失联的人，谁都不知道里面有啥！这是他说的！”他一指普雷斯顿，这家伙正趴在那个把他从楼梯上推下去的男人身上，被背着跑到这里，脑袋低垂着，看来还有一阵子他会不省人事了。
“他像个烤炉。”他的坐骑说。
“而你就像张披萨，再找个楼梯把他扔下去你就能永远摆脱这个麻烦了。”奈德探了他的体温，比刚才还高，他可能在经历一场即将可能到来的战斗之前就会死在路上了。
“孩子啊，看你的左边，”墨菲老妈看上去比普雷斯顿还迷糊，她指着小路的一边说，“那里有一家快餐店，屋顶还在，我们可以先躲在里面的。”
“我们躲不了多久的，任何人只要往窗口看一眼……”
“如果你是超级变种人，这里有一条小路，一座大城堡，一家破烂快餐店，你觉得我们会往哪儿跑了？”
-----------------------------------------------------------------------
时间接近凌晨，奈德带着狗肉，端着枪慢慢靠近了这座三面环水的巨大的的堡垒。他闻到夜风中海的味道，海浪声一波波推挤着岸边，发出舒缓、恒古不变的涛声。
他听到沙沙的摩擦声，一回头，发现加吉正在城堡门口留记号。
“认真的吗？你觉得枪手比超级变种人还瞎，看不见这城堡？”
“现在只有我们俩了。”加吉说，“我们将侦查这里，然后，你离开，我——和即将到来的韦斯队长谈谈，他是个聪明的人，他会考虑我的意见的。”
“首先，不是我们俩，你还忘了狗肉。”奈德指指狗，狗肉汪了一声，“其次，我不觉得韦斯会那么轻易接受和平选项。”
“枪手是一种佣兵，不是死亡爪。有利可图的时候，我们啥都干。 ”
“那我希望这有利可图包括清理沼泽蟹留下的巢穴和暴打它们的子嗣。”奈德一枪托砸死一只爬在他脚下的两栖类动物，他们摸进了城堡才发现这儿可怕的腥臭味大概才是最可怕的东西。接着左右搜索，直到爬上楼顶方能确认这里是野兽的天下，连人类的尸骸都没存在过，除了一些墙角被遗弃的军用设施还能证明普雷斯顿所说的义勇军在这里驻扎过。
“这地方不错，谁都会想要这么一个据点的。”加吉用力把腿从泥里拔了出来，“看，那里还有一堆坏掉的大炮！”
“我要下去找找他们的酒窖，不过在那之前……这儿可真高啊！”
海风吹得他都要睁不开眼了，不过这海天一色，唯有月光当空照耀，在海面上落下细碎浮光的景象，仍然赏心悦目。
“看，月亮下有一艘沉没的轮船，我看到它的桅杆了！”加吉坐在城墙上，小腿在风中一晃一晃，他指着月光在海面上的倒影——在起伏的水流中间，的确有一个黑色的物体，一根细长物体伸向天空，旁边的海水颜色很深，大概就是沉在水下的船身。
奈德抽出望远镜，看了一会儿他叹息了一声：“那根本不是什么沉船。”
加吉疑惑地接过望远镜，看了之后很久没有说话。
他刚才看到的颜色较深的海水根本不是水下的物体，而是飘在水面上的无数圆形的外壳，尖锐的巨钳在硬壳后面伸出来挥舞，发亮的眼睛在海面上沉沉浮浮。那是无数只沼泽蟹，它们围成一个圆圈，将那团月光围了起来。而它们中间，那根被看成桅杆的东西，上面竟然有倒刺，怎么看都像一根触须。不管是什么东西拥有那根触须，那一定非常巨大。
“它们在做什么？”
“依我看，那是朝圣。”奈德也挨着他坐下，学着加吉晃小腿，险些把鞋子飞出去，“我小时候，老爹带我去抓过寄居蟹，在夜晚，打着手电，卷着裤腿到沙滩上去，手电筒的圆形光束会让那些寄居蟹以为月亮出来了，于是纷纷出来赏月，你就能满载而归。”
“我不知道啥是寄居蟹，不过……”加吉转过头看着奈德，盛大朦胧的月光映在那双灰色的眼眸里，他自诩阅人无数，却仍然看不透这个人，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找不到一丝废土上的味道，但又可能来自任何地方，“那时候的你听上去挺高兴的。”
“大概吧，重点是，这些沼泽蟹围着的，很有可能是它们的女王。你懂的，一个族群的母蟹。”
“这个块头可不小，你觉得……之前这附近的野兽都消失了也是因为它？它吃光了它们？”
“更有可能的是……为了表达敬畏而退避三舍。”奈德点起一支烟，指指海面，“神奇的动物啊。”
“嗯哼，很有趣。不过我该去准备谈判了，下去吧。”
“十分钟后到大门口等我，我刚才在地上看到一瓶200年前的极品酒，我得去找找酒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