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3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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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肉在前面奔跑，它的身影在月光下太容易失去踪迹，奈德不得不趁它停下来闻的时候拼命赶上，加吉也跑得气喘吁吁。
狗肉接受训练没多久，时常陷入茫然的状态里，这时候它就会跑回奈德身边，他就把普雷斯顿的帽子给它闻。
“他没有做错任何事……我们都知道的。”加吉喘着粗气，手撑在膝盖上，“他做了所有能做的，包括不用做的。”
“这是幸存者内疚，什么创伤后综合症的一种，”奈德也累得要死，他们已经跑出很远了，几乎看不见城堡了，而城堡里的人多半还钻在下水道这种地方翻找普雷斯顿。“他会认为，其他人的死是因为他做的还不够。”
“但就算他做得再多，也不可能胜过韦斯，我们的出现……加速了这个过程，对，就是加快了。”加吉的声音越说越轻。
“跟上，跟上再说。”
不久之后他们就知道了普雷斯顿去了什么地方。越接近前方的波士顿中学，他们就见到越多的战斗痕迹——弹坑，激光灼烧痕迹，变种人和猎犬的断腿残肢。狗肉一路引他们前进，它穿过燃烧着的木桩围城的窝棚，钻进波士顿中学学区，绕过坑坑洼洼的围墙，直面中学大门的时候，他们都准备好了枪，但很快，他们发现这根本没必要。
大门里面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的超级变种人尸体，还在淙淙流血。这里经过了一场恶战，但没有一个变种人能离开大门一步。在角落里，一个身材相对较小的人坐在地上，靠着墙，枪横在腿上，毛瑟枪的红光照亮了他的风衣。他的头低垂着，似乎已经死了。
“嘿，加维……加维。”加吉跑得在奈德前面，他拉扯着普雷斯顿，后者只是无声地倒进他怀里。加吉的声音里掺杂着惶恐，他腾出一只手检查对方的伤势。
“没有致命伤……他……”手探到了他的颈边，加吉突然自嘲地笑出声来，“切，还有气呢。”他大力地摇着他，抬手就拍他的头：“喂，喂，加维，快醒醒！”
“他想死可有点难。”奈德从怀中拿出一本杂志在普雷斯顿的腿上拍了拍，满意地看着他慢慢睁开眼睛，“是不是，加维？就像那些……你不想面对，并且想用自己的死迫使我下决心的计划一样难以实现？抱歉加维，我只是个偶尔路过的人，帮你解决了一些麻烦。这个将军的职位非你莫属，我可以暂时帮你保管这个位置，直到你准备好。”
奈德注意到加吉看向他的目光，是的，他也难以相信如此厚颜无耻的话出自他嘴里。但又能怎么说呢？诚然，一个悔悟的人此刻会把实情和盘托出，并且向普雷斯顿道歉，说他和加吉才是导致他的逃脱计划漏洞百出的人。不幸的是，那只会让普雷斯顿拔枪怒射，最后被自卫的他俩干死，没有别的意义。
正直不是这个世界的真相，趋利避害才是。在这个世界里，如果说加吉是个真正的废土产物，他的所有被自我保护意识包裹地密不透风，只在内心深处留下了一角柔软的空地，那么普雷斯顿就是个奇怪的另类，他像个上了发条的玩具，一个穿着风衣戴着牛仔帽，手中握着枪不断巡逻的小锡兵，永不知疲倦地保卫他的镇子。真相会毁了他，如果他能活下来，那个热忱的普雷斯顿便不复存在，他会变得消极多疑，果敢不再。奈德不相信正义那一套，但如果有一天废土上没有了这个小锡兵，奈德叔叔又不太乐意了。
所以，这事还是这么结束吧。况且，在多年后回想起来，奈德还能像电影里那样故作深沉地说：无知的人是最幸福的。之类的话。
“我不该把这事强加给你……我只是很累，不知道除了你还有谁能拯救这一切。”普雷斯顿看清了面前的人，目光慢慢恢复了焦距：“加吉？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来这干什么？好问题。”加吉推开他站起来，“我只是来确认一个被我吻了四十几遍才救活的人到底死透了没。”
“谢谢你，加吉。”失去支撑摔到地上的普雷斯顿又把他拽了下来，“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救我。”
“如果有两把枪指着你的头你也会这么干的。”加吉想起了什么，他重新蹲下来，鼻子和鼻子相对着，不到二十厘米，“我知道了，你喜欢我。”
“什么？我……没有…”
“当杂志在你那里的时候，我也当了一回不死战士，我知道的。”
“你在说什么？”
加吉和奈德对望一眼，继续调侃着对方，“你就是喜欢我。”
奈德唤来了狗肉，试图离他们两个远些，“回去以后你们可以深入地讨论，然后我收拾东西上路，你们去找个房间。”
“等一等。”普雷斯顿仍然靠在墙上，抬起头，白色的光照亮了他的眼睛。
那是清晨的第一缕光，晨曦从黑暗的地平线挣扎而出，将天与地分开，黑色的天幕渐渐离开，原本浓重的黑色被融化成澄澈的深蓝。
“黑色的天幕离开了。”普雷斯顿小声说，“我为什么会怕这东西，怕了那么多年……无论黑夜多么漫长，它总会过去的……看那儿，是不是很漂亮？”
“每天都这样啊。还行……呃，是很漂亮。”
“清理了这里残存的超级变种人……也许有一天居民们就能安全的住到……牙买加平原，像是……卫星城镇，是不是很好？”普雷斯顿的声音仍然沙哑，声音有些奇怪，“只是我知道……我要是这么说出来……人们都该跑掉了。我不怪他们，因为我总是无法对见到的苦难视而不见，我的决定会连累他们……”
“我想过了，普雷斯顿。或许关心别人真的会给自己带来灾难……但到头来，总好过漠不关心。”一顶义勇军帽被送到他面前，奈德说：“我们回去吧。”
他们返回城堡，远远地就看见一群人举着火把从城堡岛走出来，居民们吵吵嚷嚷地往外走——远远不止五个，十几个衣衫褴褛的人们正大声提醒他们正在找的是一个穿殖民风长大衣的黑人，一条腿有伤。接着他们发出一阵惊叹，指着从蜿蜒小路上走来的三个人。
普雷斯顿被那群人不由分说架回了营房，玛茜不断地威胁要把他绑在床上。
司特吉在他们离开时搞定了不少东西，这是奈德仔细问了以后明白的。一台抽水机，发电机，他们还找到了一个电台，很快就有十个平民出现在了大门口。所有人稍后尝到了奈德自制的沼泽蟹肉汤。
“这很不一样。”一个居民说，“好吃极了！”
这个观点得到了普遍的反响，蟹肉汤有一种和平日里不太一样的味道，新鲜的蟹肉和熬制成白色的汤都好极了，所有人坐在烧烤架前，很快干掉了全部的食物。
“这里加了一种……味道。”普雷斯顿披着毯子，忍受着喉咙里的疼痛，一刻不停地吃直到碗里变空。
“月巴克特供的蟹肉汤，开店以后每天都能有。”
“你加了什么？”
“想问秘方，没问题，奈德叔叔不介意分享。”奈德敲着锅，对司特吉说，“加的是盐，大海里都是。将海水中的辐射和水去掉，就剩下了盐。”
“所以这就是你说的别处都没有的东西。”技师忽然明白了，“你是说义勇军以后可以用盐去换瓶盖？”
“真的能行？我是说……也许平民们穷到买不起这东西。”普雷斯顿开始用勺子刮锅，发出了可怕的声响。
“历史上，盐一直是国家管控的物资，它的成本接近于零，而收入不菲。贩卖私盐是要坐牢的。”奈德把锅夺了回来，“盐调节人体内水分均衡的分布，维持细胞内外的渗透压，人缺少食盐会引起各种虚弱的症状。况且它还能让食物变美味，我真不知道那种把食物用水煮一煮就吃的人在想什么。”
海森堡说：“提炼过程超级简单，可以大量出产。”
“把盐卖出去，换来的瓶盖可以支持士兵的装备、弹药，建立防御工事用的材料，义勇军不能没有这些。别担心这是在压榨那些可怜人，等义勇军能保护聚落之时，他们的劳作能负担得起更多。”奈德拍了拍普雷斯顿，对方思考的样子告诉他，他已经被说服了。
“好吧，我觉得不错。但这也会招致枪手来抢劫吧？”普雷迪顿咕哝着，若有若无地瞟了一眼加吉。
“得了，枪手是一种佣兵，有了钱他们什么都干，包括保护聚落或者对付野兽。我可是很欢迎被收买呢。”加吉拍着大腿大笑，“再说，我还想尝尝奈德说的咖啡呢，他的什么旗舰店就指望你了，所以，我还会在这多逗留一阵，让你看看什么是效率。”
“效率？”
加吉在营房窗外放了一张桌子，他坐在椅子上，十个新人在桌前排队。普雷斯顿被勒令呆在病床上，只得从窗子里往外看。
“姓名、特长、年龄？”这是加吉的第一个问题，第二个问题是：“识字吗？在哪里干过活？杀过人吗？”，第三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来？”
然后他会查看对方的手掌、眼球、牙齿。接着安排身体强壮有战斗经历和资质的人打靶。再按照打靶成绩编好卫兵和后勤兵阵容。那些识字的将开始学习维护设施和维修电路设备、制作装备武器，懂医学的人负责照料伤员。没有任何特长的人将去务农，但表现突出的人将得到额外的工钱。
“看见了没有，这世上不需要处处有英雄，只需要对的人处理对的事。你忘了这一点。”加吉靠在一架空闲的发电机上，对一旁窗户里的普雷斯顿说。
“那我呢？”
“加维老兄，你的首要任务是健康地活着，从枪手的角度看，做掉了你，就等于拿下了城堡。”
“可是……我觉得你倒是可以代替我去照顾一下下水道。”普雷斯顿对着枪手挑衅地看着，这个对每个人都友善的人似乎找到了可以使坏的目标。
“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我说，你可以……”
加吉猛地按下发电机的开关，机器开始发疯般的运转，隆隆作响，把普雷斯顿的声音彻底压了下去。几秒钟后加吉松手了。
得到了片刻安静的普雷斯顿接着说：“你可以……”
轰隆隆。
“你……”
轰……
加吉每次都按下开关打断对方的话，他们开始了一场孩子气的拉锯战。直到普雷斯顿翻着白眼鄙视他，而加吉歪嘴露出坏笑。但是普雷斯顿可不打算就这么投降，绝不。
最后，这场拉锯战变成了普雷斯顿绕着城堡鬼鬼祟祟地逃，加吉在后面带着一肚子鬼主意追。
“你总会累的！”一个喊。
“我可以干这个一整天！”另一个回答。
最后居民们纷纷从房里探出头来看着这难得的普雷斯顿被人追着跑的场面，而奈德把背包甩上了肩膀，一个人悄悄地离开了城堡。他知道他不久之后还会回来，城堡的某处一定藏着一件巧手机器人的碎片，普雷斯顿已经答应他去寻找。不过那大概是几天或者几个月后的事情了，现在，他要上路了。
路途在晨光照射下像一条金色的丝带，他带着一句来自墨菲老妈的预言，朝着远方属于他的小灯火迈出脚步。一人一狗在蜿蜒的路上越来越小了。
而在他身后的某间营房里，桌上放着一顶皮质牛仔帽，下面压着一本杂志，鲜艳的封面和新按上的骑马钉非常显眼。它的名字是：《爱的生活》。
杂志：《爱的生活》
效果：增加队友10点生命值。
发现地点：法尼尔厅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