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魔》玉梓渊

8、慕辰

　　结侣大典上很是热闹。

　　舒和宫、乾元宗和凌霄剑阁是修真界的三大魁首，凌霄剑阁修剑，乾元宗修法，舒和宫博采众长。且不说如今办大典的是舒和宫剑门亲传和乾元宗首席，单论慕辰和方星辰皆是三百岁以内已是化神后期接近分神，这等天分已经足够让各门各派重视这次结侣大典了。是以几乎所有的门派都派人前来参加这次大典了。

　　听闻慕辰与方星辰相识于危难，而后一起经历过重重困境，方才在一起的，感情非比寻常。

　　慕辰温文尔雅，方星辰舒朗洒脱，众人皆称赞他们十分般配。如今的结侣大典举行，二人成契约立誓，已成天道认定的伴侣。

　　沈澜晨坐在凌霄剑派的弟子席上安静的“看”着典礼举行的方向。虽不能亲眼一看，但是知道他二师兄找到合适的人携手同行，能来参加他们的典礼沈澜晨已然知足。那株燃凤草沈澜晨已经让桓凛同凌霄剑阁的贺礼一同送上，希望他二师兄能用得上。

　　典礼结束，他们明日便要离开，可沈澜晨晚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干脆披衣起身出门，打算在院中转转。不成想，刚一出门就遇上了桓凛，不知为什么桓凛也没休息。

　　“阿凛，和我一同出去走走吧？来了舒和宫几天我都未能带你在这里好好看看。”

　　“好。”

　　说是带桓凛到处看看，沈澜晨却不敢走的太远，两人也只是毫无目的的随意走走。两人都没有说话。桓凛清楚，沈澜晨说要和他一起走走并不是真的想和他说些什么，他们就这么沉默着在外面走了一晚上，直到旭日初升之时才带着一身露水回来。两人回来后的半个时辰内凌霄剑派的众弟子就收拾好准备离开了。

　　他们一行人走了两日有余的时候桓凛却突然带着沈澜晨不走了。

　　“岐苼，你带他们回去。”

　　“大师兄，你不回去么？”

　　“嗯。”

　　“可是掌门那边.........”

　　“无妨。”

　　“是。”

　　桓凛略作交代就带着沈澜晨往回走，去的方向正是舒和宫。

　　隔天入夜，桓凛带着沈澜晨悄悄来到了上清峰。

　　“阿凛？”

　　“你想来。”

　　是啊，他想来这里看看，桓凛果然是最了解他心思的人。因为身份问题，沈澜晨一直忍着没有来这里，但上清峰是他长大的地方，来了舒和宫后他最想做的就是来这里看看。虽然他没有说过，但桓凛还是看出来了。

　　“走吧，我带你转转。”

　　这次沈澜晨倒是真的带着桓凛在转了，虽然他看不见了，但这上清峰的一草一木他都十分熟悉，哪怕不用看他也知道他们是在哪里。沈澜晨和桓凛在山道上慢慢走着，是不是和他说些周围的东西，小时候常去摘果子的树林，平日练剑的山崖，喜欢去打坐的小溪.........沈澜晨说的很随意，桓凛虽然一言不发却听得十分认真。

　　师兄和师父的居所沈澜晨不敢靠近，其他的地方两人也差不多走了个遍。

　　“阿凛，我们走吧。”

　　“不看了？”

　　“嗯.........我......不方便见他们。”

　　“好。”

　　桓凛拉着沈澜晨正待离去，突然间却听到上方传来一声惊呼。

　　“小晨？”

　　其声温雅，正是沈澜晨最熟悉的声音，慕辰。

　　沈澜晨一僵，拉着桓凛便要躲。

　　慕辰哪会让他就这么走了，立刻按剑下去，拦在两人身前。

　　沈澜晨只听得身侧铿锵一声轻响，心道应是桓凛出了剑，连忙拉住他。

　　“阿凛，别........”

　　他并不希望看见这两个人打起来。原本只是打算悄无声息的来看看便走，现今被慕辰看到了，人都拦到了身前，也没法再躲了。沈澜晨站出来对着慕辰在的方向行了一礼。

　　“二师兄，别来无恙。”

　　慕辰盯着面前的沈澜晨却一时失语。沈澜晨的样子变了许多，一头青丝成雪，灿若星辰的茶色眸子现今成了毫无神采的灰白之色。他还记得他这个小师弟原本虽然安静却还是有着几分意气飞扬，如今却沉静似水，锋芒尽敛，淡然无波。他一时冲动就拦下来沈澜晨，可看着沈澜晨的样子，他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半晌他才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响起：“小晨.....你.......这些年可好？”

　　“劳师兄挂念，我很好。”

　　这个样子，又怎么会是很好？周身灵力全无，又怎么会是很好？连见都不敢见他们一面，又怎么会是很好？如果不是这次他恰好遇上，强行拦了下来沈澜晨是不是永远不会让自己看到他？

　　相顾无言，一片静默。片刻后桓凛动身离开，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把空间留给这师兄弟二人。

　　慕辰一直在打量着沈澜晨，低头扫到他手上的佩剑，慕辰不由得心中一动。

　　“这把饮霜......你还留着？”这把剑是他送给沈澜晨的，这是他铸成的第一柄剑。

　　“现下合用罢了。”沈澜晨低垂着眼帘淡淡道。

　　“小晨，当年的事我........”

　　“对了，还未祝贺师兄喜结良缘。”

　　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慕辰知道沈澜晨是不想与他说此事，只能顺着沈澜晨的话接了下去。

　　“多谢。小晨，你.......要回来吗？”

　　慕辰心知他若是要回来早就回来了，更不会一看见自己就躲。可他还是想问一问，总还是隐隐的抱着那么一丝希望。

　　“我就不给师父和师兄们添麻烦了。”话算不上婉转，拒绝的十分明确。

　　“可是小晨，这里毕竟是你的家，我们也都盼着你回来。”虽然被回绝了，慕辰还欲再劝上一劝。

　　沈澜晨长长的叹了口气：“师兄，何必呢？我回来，有什么意义吗？”

　　“小晨........”

　　“我知道，师父与师兄们并不会嫌弃于我。可，那又如何呢？我注定不能出现于人前，又何必回来徒增烦扰？”

　　“小晨，你知道的，我们并不会怕什么。”

　　“是，可是我怕。”沈澜晨垂下眼帘“他们不会放过我的。现在师父在冲击飞升，一旦成功便会去往仙界，再不会回来，到时候只有几个师兄在，师兄们又当如何？”

　　“我们定会护住你的！”

　　沈澜晨摇了摇头：“我就知道二师兄会这么说。可二师兄，你该明白的，上清峰抵抗不了那么多门派的。我不能看着剑门因我一人受累，我已经是罪人了，不想罪上加罪。当年的事........二师兄你清楚的。”

　　慕辰沉默。是啊，他清楚，没人比他更清楚了。

　　半晌慕辰才艰涩的说到：“你心意已定，我便不再多言，你........保重。”

　　“会的。对了，二师兄，我之事不必告知其他师兄了。”

　　“好。”

　　“就此别过。”

　　沈澜晨行礼告辞，往桓凛所在的地方走去。

　　“谈完了？”

　　“嗯，都说好了，我们走吧。”

　　“嗯。”

　　桓凛回头瞥了眼还呆立着的慕辰，便拉着沈澜晨御剑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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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凛和沈澜晨离开后，慕辰身后的草丛里传来声轻响。

　　慕辰回头，只看到来人一身青色劲装，面容俊朗，唇角微微勾起，不笑时亦带三分笑意。可这人此时却板着一张脸。

　　“我以为你慕的这个‘辰’是星辰的‘辰’，却原来是澜晨的‘晨’么？”

　　来人正是慕辰的道侣，方星辰。看样子他已经在这里一段时间了，慕辰和沈澜晨的谈话他应该也听到了。

　　慕辰闻言立刻紧张起来：“不是，阿辰，你听我说。年少之时我是对小晨有过意动。可是阿辰，我对你确实是一心一意的。我现在对小晨只是师兄弟情谊，真的。”

　　“哈.......”方星辰看他一副慌乱的样子捂着肚子大笑了起来。

　　“阿辰......”

　　“噗，我不行了.......看你那样，我就是这么随口一说，看把你吓得。不知道的还真当你心虚呢。”

　　“我没有.....我只是.....”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太在乎我而已。你若三心二意，对天道盟誓之时早就一个雷劈死你了。”方星辰好笑的摇了摇头。

　　盟誓结契的道侣自能心意相通，慕辰也知道方星辰并不是真的怀疑自己，只是他还是忍不住紧张，他并不希望和自己的爱人之间产生半点误会。

　　方星辰上前安抚性的吻住了慕辰，两人纠缠了半晌才分开。

　　“好了，现在可以和我说说你们的事了吗？”

　　方星辰确实对慕辰的过去感到好奇，不过他会问出来是因为感觉到了慕辰想要倾诉，他很乐于做这个听众。

　　慕辰叹了口气，低声道：“其实，我对小晨一直很愧疚，他现在这样，也算是我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