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幕之王》光中尘

46、新年筵席

　　“……所以说，这是你哥哥给我打的钱？他到底是什么用意？”谢蔚问道。
　　“我也不知道，这或许是一种……补偿？虽然我也不明白，但是这就是舒天际会做的事情。”舒一帆叹了口气，伸长腿向后一靠，椅子在他的动作下吱的一声后滑一小段，远离了餐桌。

　　这里是一个酒店的包间——酒店是全东宁最好的酒店之一，包间自然也是全东宁最好的包间之一。
　　舒学不知怎么心血来潮，趁着现在过年大家都有空，要让戏组的主要成员再来聚一次。舒一帆怀疑这是一个阴谋：舒学这计划一出，最后做东的肯定是他刚刚出了新品赚得盆满钵满的谢蔚亲亲，舒学一分钱都不用出。阴谋。

　　谢蔚一边刷虚拟眼镜一边安慰舒一帆：“好了，不就是打给我一千万么？你要是不要这笔钱我就拿走了。”
　　“……”
　　“不高兴？那我把一千万还给他？”
　　“不！给了就是给了！凭什么便宜他？！”舒一帆狠狠说道。

　　谢蔚忍俊不禁：“那你到底想要怎样？分你一半？三分之二？”
　　“……算啦。”舒一帆挫败地吐了口气，“你怎么处理都随你，我不管啦。”
　　“乖孩子。”谢蔚满意地侧过身，眼睛一亮，“他们来了。”

　　说话间，舒学和戏组其他重要人员已经来到了包间，舒一帆和谢蔚忙起身相迎。
　　众人寒暄一会儿各自就座，借着新年的喜气张口就是恭喜，房间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和风迟了一会儿才来，进来就给各位一个鞠躬，笑着说道：“对不起，我迟到了，你们罚我吧！”
　　“哟，今天魏姑娘不在，你就迟了，真是离不得保姆呢！”舒学调侃几句，按下惩罚的事不提，让和风就坐。
　　几天没见，和风的造型变了不少，做了头发换了服饰，从乖乖牌变成潮流引领者——可惜一开口就露馅了。

　　“和风！”舒一帆叫了一声，好心想让他坐在自己身边。戏组的人杂，和风又被魏兰竹圈着，跟谁都不算熟识，一张小嫩脸坐过去自讨苦吃。谁知道和风下意识躲了一下，尴尬地说：“就在这里吧。”
　　舒一帆愣了愣，点点头不再插手。这小子今天……有点反常啊。

　　在座的有为数不少的女性，再加上谢蔚的美国背景，舒学没把某些酒桌糟粕拿过来。众人喝水喝茶喝果汁喝酒全凭自愿，点的菜横跨八大菜系直至异国料理，端上来之后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夹菜毫不客气。
　　舒学笑得奸猾，对身边的谢蔚说：“谢老弟啊，我这次点的菜你还满意嘛？”

　　“很不错。”谢蔚轻笑着颔首，“可惜我的舌头实在是尝不出这刺身是金枪鱼身上哪个部分，美味这点倒是毫无疑问了。”
　　舒学一拍手：“对吧，好吃的东西——别管它是怎么做的，从哪里来的——谁会不喜欢呢？我现在已经退休了，没有别的雄心壮志，就研究研究美食了。”

　　“哪里的话，要是你都没有雄心壮志，那我岂不是太不思进取了。”
　　“别太谦虚啦！你这次的新眼镜销量又不错吧，供不应求啊！话说回来，我听说你们要做全息电影，这是……”
　　谢蔚打断他：“过两天我们会开发布会说明这件事情的。不过我可以给老哥你透露一下，我们只做平台，相关技术是完全开源的。有钱大家赚嘛。”

　　舒学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全息电影谁都能做，但是只能用蔚然的虚拟眼镜看。
　　不过，这也足够了。
　　他笑了起来：“可以想象到时候会是怎样的盛况了……”

　　“大伯，别光顾着谢哥，也和我们说说话呗。”舒一帆开口道，“难得聚一次啊。”
　　“知道了知道了。”舒学无可奈何地停下了话头。
　　谢蔚背过他冲舒一帆眨了眨眼睛，示意他做得好。舒一帆欢欣地又吃了一块肉。

　　舒学没说几句，忽然想起了之前的问题，向和风道：“对了，小和，你魏姐到底去哪了？她对你们啊，老母鸡护仔一样，难得见她让你们单独出来。”
　　“她呀……”和风表情有些古怪，最后变成了他熟练的笑容，“她去度假了。”
　　“度假？的确这是过年，不过……”舒学想了想什么没说，嗯了一声。

　　舒一帆说：“也总得让你们独立，总不能一直有经纪人陪着吧。”
　　“以长空影视的财力，做到这一点应该没问题，不过我总觉得这样不太好呢。”谢蔚在旁边补充道，“我没听说过有什么巨星是经纪人陪出来的呢。”

　　“是啊，说真的，长空影视现在就是这个问题。舒天际——他在把公司变成一座巨大的明星制造机，我不怀疑他的产品会一次一次缔造流行，但是我很怀疑这其中能不能诞生经典。时光境迁之后，长空影视之中，会不会产生长盛不衰的明星呢？”舒学感叹道。
　　“舒天际不会在意这点的。”舒一帆忽然开口，“他在意的是公司的长盛不衰，而不是明星。”

　　“……你说的也有道理。”舒学点了点头，“那，一帆你能不能呢？”
　　舒一帆坐在椅子上一下愣了，装傻道：“这个，我……”
　　“舒老哥，这些事情都是有概率的，他想用爱发电也要有发电机才行啊。”谢蔚给他解围，“不过有老哥你在，他的路肯定更顺利一点。”

　　“那是当然！”舒学哈哈大笑，“你别说，他下一部电影就是一部好片！老付付同书精心筹备的《无耻之徒》，我好不容易才给他争取过来！”
　　“老付？是我们之前合作的那个导演啊……”谢蔚笑着回头看过去，“一帆？”

　　“……嗯。”舒一帆点点头，想到付同书的时候心里莫名其妙有点不舒服。他让自己忽略掉这种不舒服，笑着对舒学说：“大伯，麻烦您啦。”
　　舒学满意地扭头看向和风：“对了，小和，你下个影片是什么？”

　　和风慌忙抬起头，支支吾吾了两句，最后说：“我……魏姐还没告诉我。”
　　“是吧。”舒学应了一声，兴趣缺缺。和风在饭桌上神情不安，最终找了个借口提前离开。
　　舒一帆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很诧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找个机会问问吧，他这样想着。

　　酒宴到了一半，他摇摇晃晃地出来上洗手间，好好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下。
　　“呼——”他长出一口气，对镜子擦了一把脸上的水珠。
　　他收拾齐整正要离开，忽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紧接着有人在他身后叫道：“舒一帆？”

　　“胡导？！”舒一帆惊讶地转过头，随即一愣，“你是……”
　　“胡穰穰啊，不记得啦！”对方粗犷的声音让舒一帆确认这就是胡导，但是……“你的胡子呢？”
　　胡穰穰从第一次见面就一直留着一把大胡子，舒一帆看见大胡子就习惯性想到他，看到他就习惯性想到大胡子，现在没有胡子还真有些不适应。

　　胡穰穰开怀大笑，给了舒一帆一个热情的拥抱：“换个造型换个心情。小舒，你也在这里吃饭啊。”
　　“嗯，之前的戏剧庆祝。胡导，你这是……”
　　“叫我胡哥。我是来这里和几个朋友聚会，还挺凑巧，几个老朋友都从中京跑来这里办事，顺便聚一聚。怎么样，要不要去转一圈？我给大家介绍介绍你？”

　　舒一帆有点犹豫。胡穰穰高门子弟，他的朋友肯定也是一样的出身，自己过去未必能讨得了好。
　　他正想拒绝，后面有人叫他：“一帆？你是……胡少？”
　　谢蔚站在门口，惊讶地注视着他们。

　　“阿蔚……”
　　谢蔚走到他身边：“你这么久没回来，我过来看看。胡少，怎么啦，欺负他啊？”
　　胡穰穰笑呵呵地看着他：“谁敢欺负他？我想请他去我们包间转转，你要不要也一起去？”

　　“怎么样，去看看呗。”谢蔚拍拍舒一帆的肩膀，“胡少的朋友不是乱七八糟的人，看看也好。”
　　胡穰穰推着舒一帆：“走吧，我还没被拒绝过呢，给点面子，走吧！”

　　舒一帆被两个人推到包间里，深感委屈，一向开朗的他都变得内向了起来。
　　胡穰穰带着他进了包间，清清嗓子介绍：“都看看啊，这位是之前帮助我拍影片的小舒老师，演技一流，各位以后都捧点场；还有这位是谢总……”
　　他一转头，谢蔚不见了！

　　舒一帆愣住了，刚才对方还在他身后呢！太不够意思了吧！
　　胡穰穰沉着地糊弄过去，继续给他的朋友推销舒一帆。舒一帆强行抑制住去找谢蔚的冲动，敬了一圈酒才离开包间，正要去找谢蔚，胡穰穰又追了出来。

　　“对了，小舒，还有件事情。我马上要拍个电影，宣传毒/品危害的，你有意向么？”胡穰穰问道。
　　“抱歉胡导，我老板已经给我联系上了付同书，预定了他的下部电影，实在是没时间。”舒一帆苦笑一下，“如果我能空出时间一定找你！”
　　胡穰穰虽然遗憾，也不强求：“有你这话就行，我再找找别人吧。”

　　“不好意思。”舒一帆说完匆匆走开，谢蔚到底跑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