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约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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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泰一路轻功返回脚店，由后面直接到了柴房中。柴房隐匿在脚店的院后，鲜少有人经过，推开了柴房的木门，灰尘扑面而来，宇文泰掩鼻闪身钻进了房中，见四下无人才迅速地将房门由里锁住。
柴房老旧，许久没有人使用，幽暗的月光透过破败的残窗投进屋内，房梁墙角蜘蛛网密密麻麻遍布，摇摇欲坠。枯草烂木堆在地上，四面一片狼藉。
他走到墙角，推开一根扭曲着的朽木，又掀开了蓬草，一个黑色的包袱赫然出现在了眼前。伸手拿起包袱，宇文泰两指捻开，黑布散开，一个金色的面具借着暗淡的月光反射着凄冷的色泽。
久久地立在原地，他凝视着这一副金色的面具，这就是他隐藏着的另一个身份，他就是夜行侠……
“恶奴群起，您受诬枉含冤而终，孩儿十年磨一剑，只为昭雪，为您洗刷冤屈……”说罢心无旁骛，将面具戴到了脸上，眼中再无柔弱，一身正气凌然。
“咔哒——”
就在这寂静之时，屋顶传出了一声轻响昂，虽然细微，但宇文泰仍旧是机警地听到了。他披上黑衣，飞身上至屋顶，却未见一人，疑惑不已只见忽然见到在房瓦中有一个闪烁的亮点。俯身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他蹲下身子拿起那发光的东西，是一个精巧的鎏金耳坠，雕刻的蝴蝶模样栩栩如生。
将坠子托在手中沉思片刻，宇文泰轻叹了一口气，把东西小心地放至怀中，又以轻功朝着长安城赶去。
尚书府书房内。
秦尚书抵着额头，焦灼地在案前扣着手指。放在一旁的茶水早就凉了下来，茶叶沉入了杯底也不知道，想着今日一早俱文珍派人传话说很满意秦子阙，希望可以早日定下认亲吉日他就头痛不已。
“嘭——”
忽然，书房西面的窗户敞开，冷风灌进了屋内，秦尚书心中一惊，连忙掏出了放在桌下以备不时之需的匕首，谁知还未等他再有动作，一个大力打在了匕首上，震得他手腕一麻，金属匕首应声落地，一个黑影闪现在了书房之中。
“你……果然还是来找我了……”秦尚书满头大汗，脊背已经湿透，他定定地望着书房中的人，也没有传唤侍卫，而是长叹了一口气。
黑衣金面的人冷笑一声，道：“看来秦尚书早有准备。”
“呵呵，”秦尚书自嘲一笑道：“你四处消灭俱公公爪牙，我与俱府脱不开关系，会被你找上是当然的了。”
“秦尚书倒是看得开，”夜行侠说着拔出了腰间的宝剑，利剑出鞘霎时间冷光立现，“尚书大人不怕我杀了你么？”语气竟然比这利刃宝剑还要冷上几分。
拢了下头发，秦尚书淡然道：“我做的一切只是为了保全秦府上下，少侠要杀便杀罢，只是希望大侠不要伤害我的儿子和女儿。”说罢闭上了眼睛。夜行侠倒是没想到秦尚书有此等胆魄，面临死亡竟然想的是自己的孩子，手底多了些犹豫，一个少年美好的面庞浮现在了脑海中。
将宝剑收入剑鞘中，夜行侠冷声道：“今日我就留你一条命。”转身欲走，忽然听到身后的尚书大人高喊一声：“不知少侠与俱公公有什么仇？”
身形一滞，夜行侠踏在窗沿的脚停了下来，略偏过头朝屋中沧桑的人说道：“十年前的事大人是忘了，但是有人忘不掉。”随即纵身跃出了书房。
秦尚书衣襟早已湿透，等到窗外彻底没了人影只剩下清风之后才重重地跌坐到了椅子上，一时间竟像是老了十几岁一般，他连连叹气，哀叹道：“十年了，十年了……”
书房墙壁之上一张《驱鬼图》转轴随风微动，画上的钟馗怒目金刚，手持铜剑，斩妖除魔正气凌然……
再说秦子阙，回了尚书府之后就一直闷闷不乐，各种各样的糟心事像是浆糊一般糅杂在脑海里，搞得他精疲力尽。
换上了一身简单的素色团领袍，领口钉有鎏金铆扣，箭袖翻折，衣摆上金线绣的是繁复的貔貅，那精美的手艺自然是出自秦若嫣之手。只见秦子阙负手漫步在院中，这衣服恰当好处的衬出了他的姣好身形，乌黑如瀑的长发随风微动，待他走到花园中的池塘边，懒洋洋地伏在了一块大石上，撩起袖子搅动着清澈的池水。
皎月华光洒在水上，水波荡漾如鳞，浮光跃金，秦子阙白皙纤长的手指有一些没一下的撩拨着池水，他清秀的容貌也被这光耀衬得熠熠生辉，整个人宛如仙子一般美好怡人。
只是，仙人无烦事，凡人多苦恼，秦子阙望着这一片池水，长叹一声道：“大江大河，一泻千里，你这一潭池水就和我一样，被拘禁在这儿，连点儿自由都没有……”
说话间，池边榕树上的一片叶子盘旋着落了下来，如蝴蝶羽翼般翩翩落进水中，秦子阙多么希望这是一叶扁舟，可以带他离开这里，探过身子，努力地伸长手臂想要够到那一片孤叶。
树叶随着水纹波动荡远，秦子阙整个人都趴跪在了青石上，就在手指刚触碰到那片叶子的一角时，心中一喜，忽然一个不稳，猛地一下跌进了池塘中。
“扑通”一声，霎时间水花四溅，波光被打散成凌乱的一片。秦子阙不习水性，在水中猛烈地挣扎着，伸着手臂想要呼救，但是刚一开口便被呛到了。他只觉得身子越来越沉，意识越来越模糊，就在他想着要是这么死了也好的时候，恍惚间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形踏水而来。
“救……”
勉强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呼救声，就觉得没入水中的身子一下子腾了起来，紧接着就被搂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受到惊吓的人本能地朝热源缩了过去，一时间真的安下了心来。
夜行侠将秦子阙抱到岸边，轻轻地将瑟瑟发抖的人放在了草地上，脱下了披风盖住了他，轻声问道：“你没事吧？”随即又笑了起来，“我这是救了你几次了，自己的数不清了罢。”
又被这人救了一命，秦子阙垂着脑袋摇了摇头，突然间猛地又抬起头来，仰着下巴不满地说道：“怎么又是你，每次我一出笑话你就出现，你是不是上天派下来专门看我出丑的。”越说越激动，因为池水冰冷而惨白的脸都泛起了些红润。
“呵，”面具之下发出一声轻笑，夜行侠柔声道：“这怎么回事笑话呢，偶然路径此地，望见一少年皎如玉树临风，好奇便过来看一下。”
秦子阙听着这人露骨的赞美，脸颊就更红了，别扭的撩了一下湿嗒嗒的头发，抵唇轻咳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局促。夜行侠的金色面具都仿佛因为心境变得柔和了起来，他隔着面具仔细看着秦子阙的脸，玉质金相美如冠玉的翩翩少年，加上挂在面庞的发梢上闪着亮光的水珠，一时间竟然是看呆了，不由自主地喃喃道：“君子好逑……”
“嗯？”秦子雀没有听清，仰着脸眨眼问道，那一副天真可爱的样子落在面前的人眼里心中泛起多大的波澜都不自知。就连一向冷淡的夜行侠都有些不自然了，许久才道：“听闻秦公子前几日去俱府送了认亲之礼？”
“……”
一下子，刚刚暧昧的气氛消失殆尽，秦子阙沉下了脸，哼笑一声问道：“你这话的意思是觉得我也和那些没骨头的墙头草一样了？”说完愤怒地甩开身上的披风，跳起来对着夜行侠吼道，“我秦子阙绝不会就此认命！”
“但你有办法反抗俱文珍？既已送礼，这认亲之事你能躲得掉？”
这话恰好戳到了秦子阙担心之处，沉吟片刻，他又抬起了头，直勾勾地盯着夜行侠金晃晃的面具，道：“杀了俱文珍。”
夜行侠一怔，被这人坚定的语气吓了一跳，但是看秦子阙一双黑眸中满是坚定，没有一丝彷徨，也明白他的心里的苦，点了点头，同样坚定地答道：“信我便好。”
秦子阙抿嘴勾起了一丝笑意，点头道：“我信你。”明月清风之下显得更为俊逸。二人心照不宣，都为彼此许下了一个承诺，天地为证。
“若是……”此时，黑衣人忽然开了口，哽咽了一下似有难言之语，顿了下道：“若是有朝一日你我成了仇人，今日之约又将如何？”
流露出的些许悲伤被秦子阙捕捉到，不禁疑惑起来，上前一步问道：“你我同仇敌忾，为何会为敌？”
被问到的人震了一下，捞起地上的披风转身飞到了墙上，回头道：“愿你一直信我……”如此纯洁美好的人，他不忍心欺骗他，不愿意伤害他，但是……想到这里心中如被千万刀割，剧痛不已。
“我信你！”
秦子阙又大喊一声，眼睁睁地看着那人消失在夜幕之中，这才小声道：“除了信你我已没有其他选择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约定？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