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约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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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前几日的事情，俱府内增强了守卫，轮换的侍卫也频繁了许多。俱公公斜倚在软榻上，听着悠然的琴声，狭长的双眼惬意地眯起，似是并没有受到之前那夜行大盗的影响。
“琴动思奔，姑娘可是有心上人了？”他带着笑意朝屏风后的琴姬问道。琴声一滞，琴姬貌美如花脸上的表情变得慌张了起来，手下动作未停，琴声却不再流畅。
俱公公呵呵一笑，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又缓缓道：“都说琴声见人心，姑娘这心可是乱了啊。”
琴姬听后一怔，琴声戛然而止，她提着衫裙跪在了屏风之后，战战兢兢道：“请公公恕罪。”娇艳欲滴的嘴唇也在微微颤抖，额前的花钿颜色也不那么艳丽了。俱文珍翘着小指，用指腹摩挲着茶盏盖子的边缘，待到一缕轻烟从金色香炉中徐徐腾起才缓声道：“去年花里逢君别，这一晃眼十年过去了，我见着花开了一年又一年，却终是见不到那人了……”
“不知公公思念的是何人？”琴姬低垂着眉眼，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触了霉头。
“我思念的人……”俱公公眼底流露出一抹忧伤，旋即变成了冷笑：“早已成为一摊白骨了。”
屏风后的琴姬听后绝望地闭起了眼睛，满脸煞白，俱公公的心狠手辣人人皆知，多少人进了俱府就再也没有出来过，她知道，所以才会害怕……
“公公。”
正在这时，书房外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声音。是俱文珍手下的得力侍卫风。俱公公摆了摆手，对琴姬说：“今日有事，明日再请姑娘来。”说着招呼小太监送琴姬离开了书房。刚一踏出大门，女人迎面撞上了一个高大的黑衣男人，吓了一跳，连忙掩面逃了出去。
“怎么了？”俱公公又重新端起了茶碗。门外的人看着慌忙逃窜的女人，眼中尽是寒意，听了屋中人的声音才转过头来。大步走进书房中，朝俱公公拱手道：“禀报公公，那人昨夜进了秦府。”
“秦府？”
听到风的汇报，俱文珍眉头紧蹙起来，手底也没了动作，直起身子问道：“他去秦府做什么？”顿了一下，忽然瞪大了眼睛，“你可曾去秦府打探？那人杀了秦尚书？”
风使犹豫了一下，躬身答道：“已经派人打探过了，似乎那人只是与秦尚书交谈了几句便离开了。”
“离开了？”这一下俱公公的表情更加的阴沉，“你是说他什么都没做就离开了？”
“是。”
俱公公沉默了下来，十指搅动着。虽然秦尚书表面依附于他，但是前一阵陆太傅一事就已经是让他对秦尚书生了猜忌，因此派人时刻监视秦府。夜行大盗几乎除尽了他身边的羽翼，现在轮到秦尚书这个最大助力也不奇怪，但是什么都没做就离开……
“哼，秦尚书怕是也留了一手……”
“公公，甄义最近倒是常往城郊一个小店里跑。”风面无表情地说道。俱文珍冷哼一声道：“可是吕四脚店？”
“正是。”
“他是怀疑夜行大盗藏在那脚店里？”
“卑职以为，是的。”
“暂且不用去管他，”俱公公扔了一块乌黑的令牌到风的脚边，“既然秦尚书有事隐瞒，那咱家就偏要看看他究竟藏着些什么？”世道险恶，人心不古，又有谁能真正信任谁呢。
风弯腰拾起地上的令牌，问道：“不知公公有何妙计？”
“哼，秦尚书这个老狐狸不肯开口，那我就让他的宝贝儿子替我问出来。”俱文珍此时眼中尽是狠戾。
“卑职明白了。”风的脸上仍旧是毫无波澜，收起了令牌正欲离开，俱公公又问话道：“今日木府那边可有什么动作？”
“木相国整日与商客往来，似是没有异常。”
暴风雨之前往往都是平静的，俱文珍只是烦躁地摆了摆手示意风使退下。等到书房中又空无一人，俱公公手掌紧紧捏住茶盏，内力一震，瓷碗碎成粉末，他凶相毕露，恶狠狠地说道：“好，好，十年前你们两家联起手来对付我，十年过去又再谋划什么，不自量力！”抬手一掌竟然将红木书桌震塌了。
“十年前你亦是如此……”
秦子阙昨夜回到房中之后一直无法平复心绪，反复掂量着夜行侠临走时说过的话，为何那人说他们会为敌？思来想去竟然是一夜未眠。第二天等他顶着硕大的黑眼圈出门的时候，秦若嫣吓了一大跳。
“阙儿，你这是怎么了？”秦若嫣心疼弟弟，实在是不忍心见秦子阙独自承受这么多，拉着他的手抚摸着他的脸颊红了眼眶。
“姐，我没事儿。”秦子阙也不愿意见到姐姐难过，拍了拍秦若嫣的肩膀，犹豫一下问道：“近几日你可曾见去过木府见过姑母？”自从那日木相国由俱府回来，照旧做着生意，表面上看似无虞，但秦子阙心里却始终是惴惴不安，俱文珍执意要收他做义子，礼都已经送上门了，这一下就更不敢上木府拜访了。
“唉，”秦若嫣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前几日见过姑母了，她说姑丈不知在忙些什么，好几日都没有休息了，你说姑丈辞官隐居这么些年还能有什么事啊。”
听闻秦若嫣的话，秦子阙一怔，心里猛地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却又不敢说，只得在袖中握紧了拳头，莫非……
“姐，我出去一趟。”心中的猜测不敢和秦若嫣说，秦子阙挥了挥手，匆匆离开了。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秦子阙心乱如麻，周遭的一切嘈杂声音都消失了，他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在长安城中闲逛，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傍晚。
皎月升至了树梢，他走过汇心桥，站在桥边柳树下望着桥下的月影发呆。
“少爷，我们抓到个鬼鬼祟祟的人。”正在这时，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几个手下从墙角里连拉带拽地拖出了一个人。秦子阙倏然回神，背过手朝一旁望去。、
“哎，你们放开我！”一个身着褐衣蓝色布巾束发的男子挣扎着被拖了出来，回过头看到秦子阙的一瞬间愣怔了一下，连反抗都忘记了，乌木般的黑眸一缩，剑眉微皱疑惑道：“秦子阙？”
被叫到的人也是一愣，想起那天的事，但又马上端起了少爷架子，一脸坏笑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负手立于宇文泰的面前，本就白皙的脸颊在月光下散发着银白莹光，只见他眼角一挑：“呦，这不是脚店的堂倌儿么，怎么，还没走回店里呢？”他本不是个小心眼儿的人，但是却始终因这人那天甩他脸子而耿耿于怀。
宇文泰被这幼稚的人搞得哭笑不得，无奈道：“别闹，我有要紧事儿。”他不是见到秦子阙不开心，而是此番前来确实是有要紧事。
“要紧事？”秦子阙闻言眉眼一挑，调侃道：“这都快到宵禁的时候了，你这个小堂倌来能有什么要紧事？”眯起眼睛凑近了些，一双灵巧地眼珠在宇文泰的脸上打了个转，“莫不是来平康坊吃花酒的罢？”
“兹事体大，我一时半会儿也不好言说，你快放我走罢。”宇文泰心急如焚。但秦子阙还是悠然自得地抱着手臂，打量了一番面前的人，伸出手指点了下地，仰头道：“在脚店里我说不过你，但在这儿，就是小爷我的地盘，我说不放就不放，你要是想跑我就让我的手下把你活埋了。”
“秦子阙！”
指向地面的手一顿，秦子阙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愤怒的宇文泰，他没想到这人竟然这样大声严厉地叫自己的名字，心里像是被狠狠地拉了一刀，一下子委屈了起来。
“我说了有要事！你怎的如此幼稚！”
宇文泰直眉怒目，瞪着秦子阙心里发凉，被这么一说一下子也是怒气填胸，强压住自己的怒火，板起脸沉声问道：“那你倒是与我说说，这个时辰进城究竟有何要事？”
“唉，”宇文泰左右也挣脱不开，严肃道：“我今天听郑飞龙在店里说今夜要到木相国家中行窃，我素来仰仗木相国为人，左思右想还是应该去知会一声，下午便赶来，怕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真的？”秦子阙一听便皱起了眉头，他和郑飞龙有过节，听到这个名字不禁咬牙切齿，再看宇文泰一副焦急的样子倒真的不像是装的，提防道：“你真的听到郑飞龙说今夜行窃？木府可不是什么想去就去的地方，你当真没听错？”
“千真万确！”
秦子阙又是仔细打探一番，颔首道：“那好，木相国是我姑丈，这一趟我就替你跑了。”
“不行！”谁知宇文泰又大叫起来，“郑飞龙杀人不眨眼，你要是前去我怕会有危险！”眼里满是担忧。秦子阙一愣，想起之前差点就死在郑飞龙手下，心里也生出些不安，但眼见面前这个不会武功的书生都可以不顾自身安危前来报信，他也嘴硬了起来，下巴一扬说道：“哼，你能去为何我就不能！”说完一甩袖子抬脚就要离开。
宇文泰劝不动这人，实在是怕这个平日里少爷惯了的人出点事，着急地直跺脚。却不料已经转头的人又突然转了回来，俊美绝伦的脸上堆满了邪笑。只见秦子阙一挑眉，说道：“你个宇文泰，区区堂倌竟敢呵斥我，来人啊，把他给我吊起来！”
话音刚落，手下一拥而上，二话不说将宇文泰抬了起来，一路抬到了汇心桥附近一处亭子里，也不知是哪里来的绳索，直接拴紧了他的双手，像是升旗似的给吊了起来，末了还将绳头系在了柱子上。
两脚悬空，俯视着在他身旁踱步的大少爷，宇文泰简直是哭笑不得，叫喊道：“秦子阙，你别闹了，快把我放下来！”
“就不放！”秦子阙这倔脾气也上来了，仰头看向宇文泰眼角笑弯的像一只小狐狸似的，开口道：“委屈你在这儿吊一晚上了。”
一扬手，带领着自己的手下，也不顾宇文泰的呼喊，朝着城内走去。
疾走在路上，秦子阙双拳紧握，他会这样对宇文泰一是那人呵斥了他，另一是……既然此番凶险，他有手下还好，那傻书生却不一样……
“哼，不会武功还要逞英雄！”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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