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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高祖皇后-吕雉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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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居于闺阁中.
陛下,当年刘邦他只是沛县的一个泅水亭长,我父亲过寿辰,父亲与沛县县令是知己好友,那凡夫刘邦阿谀奉承县令,同来祝寿我父。
那是我第一次见那般丑陋的男子,实在不堪。伺候完筵席的酒水膳食,便回闺房做起女红。
父亲喜好星斗五行术数,一见刘邦却大惊,父亲悄悄与我说,那刘邦天生异象,将来定会龙耀九天,我到不信甚五行术数星斗之术,只觉的那刘邦甚是丑陋、粗俗不堪。
父亲当机立断,当日竟与刘邦说和,将我嫁给了那丑夫刘邦。
我本是不喜的,那样粗俗不堪男子,怎可配我为夫?
奈何父母之命,那日父亲寿诞,当着宾客,天地为鉴,那吉书上曰: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桃花灼灼,宜室宜家,谨以白头载明鸳谱。
此证!
凤冠霞帔,终究是嫁了。
刘邦他时常为了公务以及与朋友们周旋,三天两头不见人影,我一闺阁少年自嫁做人妇,自然织布耕田,烧饭洗衣,孝顺父母、养育儿女,自问对他却是心扉敞开,无愧忠孝仁信的。
秦末,天下大乱,刘邦他率众进人沛县,被拥立为沛公,我一小妇人,竟也水涨船高,被他的部下尊称为刘吕夫人,刘邦带兵攻入咸阳,被西楚霸王项羽立为汉王,我又被刘邦部下成为汉王妃。
舒适的日子无几,刘邦他不甘做人臣,与西楚霸王项羽打得天昏地暗,我与襁褓幼子刘盈儿成了西楚霸王项羽的俘虏。
那黑暗无边的天牢,我与襁褓幼子终日惶惶不安,竟四年有余,终于,有一日,霸王项羽把我母子押到两军阵前,以烹杀我母子威胁刘邦时,刘邦居然笑嘻嘻地说,你爱杀就杀,悉听尊便。
那西楚霸王暗中埋伏,本等刘邦杀来,将之一网打尽,刘邦没有中计,我也没被杀死,却心死了。
后,楚、汉罢兵言和,暂时平分天下,后来刘邦重挑战争,终在垓下之战中逼死楚霸王于乌江边自刎。
刘邦他当上皇帝,统一天下,建立大汉朝。
我被刘邦迎回,虽然我成了大汉朝开国的皇后,他却不知道我在楚霸王的天牢中历尽艰辛,九死一生。
偶然思及父亲当年所言,刘邦贵不可言,我乃贵及耀天之命,竟都成了真的。
往年,刘邦长年在外征战,随军帐幕中自然不乏红粉佳人,当年我除了默许,还能如何。
只是心中偶有艳羡,当年那楚霸王帐中的女子,那霸王项羽却只钟情于虞姬的女子。
可我的夫君,大王身侧,红粉佳人中,薄姬,戚姬,曹姬.....
大王他,不,如今,陛下他贵为四海君王,天子富有四海,舌侧多几个女人侍候,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我也明白这个道理。
却早已心死。
只愿我儿太子-刘盈儿平安长大,不要在流离失所,我是怕了往年在那黑暗无边的牢房了 。
我大汉长安城未央宫,有一美姬,唤作戚姬,戚姬气质婉丽,听闻早年于定陶与陛下相遇,那戚姬舞姿卓越,与陛下情投意合,成了一对誓同生死的烽火鸳鸯。
算起来,当年我还在西楚霸王的天牢中,那戚姬却与我的夫君欢声笑语,金樽佳酿,日夜缠绵,还生了儿子唤刘如意。
如今,她也入了未央宫,她与众多姬妾叩拜我,我瞧着众多美人儿中,那戚姬长袖善舞,袅袅婷婷,宛若仙子,怪不得陛下爱及。
陛下与我说,与朝臣亦说,他与戚姬的儿子最肖似他,聪慧机敏、跨马能安天下、提笔能定乾坤。
后来,戚姬枕边风吹的紧,宫人私下都说陛下愈废嫡立次,要将我的孩儿拉下太子之位,我如坐针毡,日夜不安。
我为了巩固我儿的太子之位,求计于当朝谋士张良,我得计,不惜下跪叩谢张良,那张良忙跪匍匐将我扶起,连称惶恐,言道我儿刘盈儿乃正统。
得张良计,我只身一人至茅山林,寻那那名叫东园公,绮里季,夏黄公,用里的“商山四皓”四位隐士,。
茅山林林壑幽美,云蒸霞蔚,地势险峻,确实仙居之地,早就听闻陛下都想将四位隐士请出山,为我大汉出谋划策,巩固江山,奈何陛下一介武夫,行为举止粗鲁,那四位倒是很不削这开国天子。
陛下都请之不来,我不知道我一介妇人,又有几分把握,心中是忐忑的,我于竹屋外长跪不起,身披荆棘,是啊,只愿赌一把,披荆斩棘,只愿这四位隐士出山啊,我早就疼的没了知觉,我跪了三日三夜,不吃不喝,加上往日在天牢中的旧疾,身子本就不爽利,终昏死过去。
待被他们四位隐士救起,荆棘刺的我浑身皆痛,我眼泪婆娑,言辞恳切,就连陛下都没有请动的“商山四皓”,却被我的诚心感动,答应出山,作太子的宾客幕僚。
他们随我入未央宫,日日熏陶往日我那幽静怕暗不善言语的盈儿,我儿竟也拿起书卷,孜孜不倦,终于不是往日那个郁结少年了,他的修养和见识终于大有长进。
除夕夜,未央宫陛下与我大肆犒赏文臣武将,在我儿太子刘盈儿身后,伫立的便是“商山四皓”,不肖一炷香的时间,大殿中,文武大臣全都知晓了,见“商山四皓”都已成为太子的师傅,自然也知嫡为正,连四位隐士都愿拥嫡长,众人更是纷纷劝阻陛下打消废嫡立次之念。
我在高台上雍容一笑,眼前的金樽酒我一饮而尽。
筵席到了后半夜,我有些累了,便由内侍搀扶着回椒房殿,我唤她们免了凤撵一应人等的仪仗,一步步踏足未央宫的甬道,也吹一吹风,散一散酒气,倒是神清气爽。
路过戚姬所居昭阳殿,却见殿外无一人值守,我看昭阳殿那窗厩上两个人影相互辉映,我缓缓走近。
却听殿内戚姬悲戚,似是泪流满面哀歌,却是委婉动听,不肖说陛下,若我是局外人,我也有几分动容。
奈何我不是,她如歌如泣的模样姿态,原来还在肖想我儿太子之位。
戚姬,你等着,我保你与你那儿赵王刘如意能‘平安一世’。
我在殿外听着陛下在低语安慰她,我缓缓走出昭阳殿,心中并无波澜,陛下啊,你就这般爱及戚姬吗?
静谧数日,夜,忽闻前朝文武百官连夜进宫。
原来,淮南王黥布带兵反叛大汉,愈要自立为王,与大汉画江分割而治,陛下年逾半百,又喜好美色,眼下正在病中。
我方要去前朝探望,却听闻前朝的心腹内侍传来话儿,陛下,她竟然要派遣我的儿子-太子刘盈率兵讨代那淮南王。
陛下,你的心,真是狠绝,刘如意的命是命,我儿的命便不是命吗?
待前朝官员出宫,我泪流满面,步行前朝崇恩殿,我跪伏在龙塌一旁,对着缠绵病榻的刘邦说道:“陛下,那淮南王是天下猛将,不容易对付,我儿太子去讨伐,岂不是羊入虎口,那诸将又多是太子的叔伯辈,只怕难以心甘情愿地俯首听命,陛下,我儿一去,岂不是九死一生!”
陛下苍健的声音响起:“他为男儿,上阵杀敌,有何不可!朕在病中,也当给他一个锻炼的机会!”
我看着他,心中恨意无边:“都是子嗣,此刻,陛下怎么不说赵王如意最肖似陛下您了?为何不让戚姬子赵王刘如意上阵,偏生让我儿上阵杀敌?”
他声音透着不削:“慈母败儿,你这样,盈儿何时能自立,何时能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
我十分失望:“我心疼亲子,那是我十月怀胎含辛茹苦诞下,又在那楚霸王牢房中相依为命数载的亲儿,我,如何能不能心疼,倒是陛下你,你喜欢刘如意,便让那戚姬所生的赵王如意出征。”
我有些失态,笑道:“陛下,您下令啊!”
榻上,他微微看了我一眼,双眸有些暗淡,他服了汤药,转过身去,不在理我,竟渐渐睡去。
次日,他又唤文臣武将,言道出征。
天子扶病出征。
我心中一笑,陛下你舍不得刘如意,我就舍得盈儿吗!
你竟亲自出征。真是好心疼你们的如意阿。
数月的征战,这一战无往不利,天子出征兵多将广,平了叛乱,但也不幸,陛下他身中箭伤,回到长安,虽用药医治,却也挡不住日益溃烂腐臭的伤口,拖了三个月。
大汉开国皇帝,天子刘邦驾崩,我的夫君,那个征战沙场龙御九天的陛下,他薨了,时年六十三岁。
椒房殿,我的椒房殿,他在也不会涉足了,嗬,他本来也很少来我椒房殿。
陛下,从今以后,我要自己一人长乐无极了。
执事官开始安排先皇姬妾有子的随各王去往封地,无子的在未央宫终老。
我儿太子刘盈儿即位,十七岁的少年啊,我为你铺了半辈子的路,真希望你日后不要那般的天真烂漫、仁慈柔弱。
我长叹一口气,天下,终于,再也没人跟我母子争了。
只是,往日的恩怨,要清一清了。
那日,整个未央宫静谧和熙,太监来报,千里之外的赵王封地戚夫人得懿旨进宫。
殿内,九龙烛台烛火燃的正旺,将整个椒房殿映衬的十分通明,我在椒房殿榻上盘膝而坐,手握书卷,并不看她,只说道:“戚夫人来了。”
戚姬的声音有几分软糯,带着几分讨好之意,说道:“太子盈,龙威四海,如今登基为帝,妾代赵王如意进宫朝拜,亦是应当的。”她又叩头“妾恭祝太后娘娘长乐未央,千秋万岁。”
我依旧盯着手中的竹卷:“你能来,本宫喜不自胜。”
良久,我不在言语,椒房殿的沙漏悉悉索索的声音入耳,我静静的看着手中的书卷,那文史官编纂的我大汉朝文臣武将的功绩,皆一笔一笔的记载书卷之上,我又命他们抄录多份,分发各地,流传后世。
椒房殿跪地那人,她猜不透我在想什么,她终于先开口,声音带着几分躁急,先打破了这一时的静谧,说道:“太后纵使您要让妾死,也要让妾死的明白,敢问太后一句,妾向来伺候先皇礼数周到,不知何时……太后厌弃妾,厌弃妾的赵王如意,先皇陛下薨后,妾与赵王如意在封地安稳度日,不敢在肖想龙耀九天之事,若妾往日有过失不当之处,万望太后宽恕,妾定当感恩。”
我静静听她说完,抬眸,迫视她:“戚夫人,你与先皇是为烽火鸳鸯,恩爱数载,本宫怎敢让你感激!”
我抬眸看着跪地那抹明艳依旧动人的戚姬,一字一句,说道:“陛下还活着的时候,你与我争锋相对,仗着陛下说的那句‘如意最肖似朕’,你仗着陛下的宠爱,愈要废嫡立次,你与我屡屡争斗,如今,陛下薨,戚姬,你还能耀武扬威吗!”
她奋力掩盖着那愤怒慌张的眼神,却依旧做不到平静无波,声音有些不甘,说道:“太后何以处处与我作对,先皇后宫美人佳丽那么多,为何偏只恨毒了我?”
阿,她们一个个多无靠山,又多无子嗣,纵使有子之人,也早早的臣服于我,更是从来没有肖想过太子之位、龙耀九天之尊,他们不会肖想那龙御九天的宝座,我又怎么会恨她们?
我才是未央宫椒房殿中宫之主,我儿刘盈才是龙御九天统御四海的皇帝。
地上的女子她那音色中没了刚进殿那时的恭谨,也不在自称为‘妾’,言谈中,竟与我不分水火:“吕雉,隐忍这些年,你究竟存了什么狠毒的心思?”
好,戚姬,本宫让你死的好看。
我微微望了地上那一抹身倩影,说道:“你与先皇在大帐中婉转承欢时,你与先皇枕边软语时,天下大定,你们愈要废弃本宫的太子刘盈,改立你们的贱儿如意时,本宫就已恨毒了你们。”
她双眸同样带着恨意,瞧着我。
当年,满殿文武朝臣皆不允陛下废嫡立次,毕竟先皇乃是开国之帝,我乃嫡妻,弃糟糠之妻,弃糟糠之妻嫡子,当朝就兴废嫡立次,不仅不利史官传记后世,也不利于大汉天下稳固,更不利大汉的江山阿,我要谢谢那些百官,才没让戚姬与刘如意得逞。
戚姬径直起身,与我愈走愈进,她冷冷笑了起来:“妾的孩儿,得先皇御赐名讳——如意,如意,便是安康如意,万世如意,妾虽出身卑微,可先皇爱重我们母子,给了封地,如今您的刘盈已经登基,您称霸大汉天下,难道还不能放过我们母子吗!”
我盯着她那如往日娇魅的双眸,她显露本性的那耀武扬威的语气,我也没了方才片刻的宁静,语气凛然,更是心中怒急,说道:“戚姬,你乃舞姬出身,胆敢肖想我的尊位,肖想我儿的天下!你说我如何能放的过你!”
她挺直腰背,站在我的面前,身姿如当年那般婀娜,与我平视,笑道:“那您准备将我如何,这未央宫是陛下的未央宫,这大汉的天下都是陛下打来的,陛下也是我的陛下,我们有爱子-赵王如意,陛下薨,我与我儿赵王如意,偏偏就该有一方土存活,您能将我们如何!试问,您又敢将我们如何,这满天下的臣工可瞧着呢!”
她的眉毛一扬,又笑道:“吕雉,你敢吗!你不能将我们如何,你不敢。”
我与她的青春年华都已在岁月中蹉跎,只是我日夜操累,她心无旁事,日日曾在先皇枕边无忧无虑承欢,她如今,却比我显得年轻许多。
只是在如何青春鼎盛,如今我为大汉太后,我儿为皇帝,她那神色中的颓靡之态,也已渐露。
我静静的吩咐内侍传八百里加急宣赵王刘如意入长安,进宫。
戚姬额前青筋凸露,身子微微颤抖,神色有几分惶恐,说道:“你诏我儿入长安所为何事,你诏我儿做什么!”
我静静的又吩咐将戚姬关押永巷,那个在未央宫最暗无天日低贱卑下的地方。
戚姬被殿外的侍卫卸了钗环架走,她回头望我,脸色极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