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秋李子

15、新后

　　看贞元帝在殿前徘徊，罗布小心翼翼地跟在一边，好久，贞元帝才下了决心，抬脚走上昭阳殿的台阶。
　　自从皇后去世，为免睹物思人，贞元帝还是第一次来这里。推开殿门，一阵寒意袭来，贞元帝跨了进去，仿佛回到新婚时候，那时候一下了朝，他总是先往昭阳殿赶，这里总有他喜欢吃的小点心和他笑得甜蜜的皇后等着他。
　　轻抚熟悉的摆设，皇后生时爱抚弄的琵琶，此时还静静挂在墙上，贞元帝上前取了下来，拨弄两下。不由泪流满面，就是在这里，皇后告诉自己她有了身孕，当时的喜悦，身为至尊的他们，就和一般的民间夫妻没有任何区别。再后来，也是在这里皇后的两次怀孕，两次流产，都让人前坚强的皇后哭倒在他怀里，这时的她不再是那个言行得宜的六宫之主，而只是一个需要安慰的孩子，他伸出手去，仿佛想留住皇后在他怀里的温暖。
　　“陛下。”罗布看贞元帝这样，不觉自己也带着哭音叫他。贞元帝回过头来，眼前一片模糊，他歪了歪身子，几乎跌倒，罗布上前扶他坐下。贞元帝坐在凳子上，泪已经流湿了衣襟。罗布想开口劝他，却发现自己也已流泪了，两人就这样相对流泪。
　　殿门此时被推开了，贞元帝急切的站起身来，凳子被绊倒了都不顾，喊出声来：“阿玥，是你回来了吗？”
　　烛光亮处，一个宫女走进来进来，看见贞元帝，行下礼来：“陛下，是奴婢。”看见是照管昭阳殿的宫女，贞元帝泄气的准备坐下。却发现凳子被他绊倒了，无名火起，猛踢了凳子一脚，那宫女一吓，手里的蜡烛都差点掉地，罗布用眼神示意宫女退出去。
　　宫女施礼退下，罗布扶好凳子，请贞元帝坐下。贞元帝信步进了内室，内室还是和皇后离去那天一样的摆设，贞元帝到了床边，坐下，空气中似乎还有皇后在日的香气。贞元帝深吸一口，叹息到：“这昭阳殿怎么变得如此冷清。”
　　罗布在旁边小心应对：“陛下，因为昭阳殿缺主。”贞元帝长叹了声：“今天在大殿上，你也听见了，好几个人联合起来上奏，称昭阳殿无主，犹如日少了月，长此以往，于国不利。”说到这，贞元帝有些发怒：“皇后才去了不到一年，他刘家就对后位迫不及待了。”或许太过激动，他猛咳了起来。
　　罗布上前给贞元帝捶了捶背，贞元帝咳嗽定了，发狠的说：“朕活着一天，贤妃都休想登上后位。”罗布边捶边说：“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后位空悬，难挡住别人怎么的想法啊。”
　　贞元帝抬头看他，殿内没灯，只有月光通过窗户照了进来，罗布站在明处。贞元帝的脸在黑暗里看不清楚，罗布字斟句酌的答道：“陛下，奴婢知道，昭阳殿，陛下是不愿让别人住进来的，但是为了大秦，还请陛下暂缓私情。”
　　黑暗中，罗布看不清楚贞元帝的表情，半响才听见贞元帝说：“暂缓私情，罗布啊，你陪朕多年，是最了解朕的了，难道朕为了江山，连对皇后的情都不能表露出来吗？”
　　“陛下”罗布跪下：“对孝仁皇后之情，还有四公主可安慰陛下，但对江山，却是君之大情，为江山计，奴婢请立新后。”
　　贞元帝思考良久，站起来，对罗布说：“朕也知道，只是，新后难立啊。”月光照在他身上，显得他是如此的落寞。
　　此时，这个至尊只不过是一个中年失妻的男子而已。两人相对无言，沉默良久。
　　朝堂上请立新后的奏章逐渐多了起来，贤妃宫中也热闹了起来，一来是杭王妃已经定下来了，贞元帝择吏部尚书上官安之女为杭王妃，只等孝仁皇后的丧期过了一年，就进行嘉礼。二来吗，连续有人上奏立后，贞元帝也从刚开始的斥责态度慢慢变得活络了起来，看他松口，有机灵的都在想新后是谁，数来数去，现在宫里最尊的就是淑妃，德妃和贤妃了，贤妃之父现为宰相，看来这后位八成都要落入她手里了，都上赶着来讨好。
　　贤妃心里也在打算，自从父亲派人来递过话，说已经接连上奏，虽没在奏章里明说，但让她放心，后位这次是跑不了的。虽有刘宰相的话打底，诏书一天不下来，这心一天就不落啊，虽然也和这些来讨好的妃子应酬，心里很着急，面上却一点都不敢露出来。
　　转眼到了孝仁皇后逝世一周年，刚进十一月贞元帝就命给孝仁皇后做三天道场，道场做完，陈馨的重孝方除，日后只需穿素色衣服一直到皇后逝世满三周年。
　　眼看进了十二月，立后的诏书还没下来，后宫众人都在嘀咕，难道要等到皇后丧期满了三年吗？面子上还是和一样平常。
　　贤妃已经有些心烦意乱了，自从念珠赐给了杭王，新来的几个宫女都不合她心意，心烦气躁的她难免对她们严厉了些。这下开始有人嘀咕了，说她为人浮躁，难堪大位，虽然这些声音很快被压了下去，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贤妃的心从刚开始的骚动变得越来越凉了。
　　转眼贞元二十五年就来了，安西传来捷报，自大秦开国以来就一直骚扰不止的金帐汗国发生了内乱，新即位的可汗忙于平乱，顾不上骚扰大秦，主动提出要缔结合约。这一喜非同小可，一旦合约缔结成功，大秦的西北边境就安定下来了，自唐时起，西北都战事不断，想到今天可以在自己手里把西北边境安定。贞元帝豪情万丈，不仅派出以副相章睿安为首的使节，协助王昌期他们谈判，还下敕以王昌期为太尉，领安西节度使，贺祁怀为上护军，领安西节度副使。
　　蹊跷的是，在依例封王昌期的妻子为胡国夫人的同时，同时还有有另一道册封令，册封王昌期的妾云氏为郡君。
　　这道敕令到了礼部，礼部的官员拿着这道令不知道怎么处理，前去找宋毅。宋毅接过敕令，仔细看了看，对那个官员说：“就照这样办吧。”那名官员也没接敕令：“尚书，封一名妾为郡君，于礼不合。”
　　宋毅拿起笔，打算继续处理公文，听了这句话，放下笔对那名官员说：“圣上既然有这个想法，虽说不大合礼法，但于国没有多少危害，偶尔出格，也就罢了。再说又不是没有先例，先弘治帝时，宁王之母端睿太妃深受宠爱，也是庶出，弘治帝为了安慰她，将她的母亲也封为郡君了，”
　　那名官员接过，仍然狐疑的说：“但是那时候兰郡君已经重病不起，再说，太妃当时身为贵妃，仅次皇后，宁王在朝中也颇有人望。云氏之女仅为昭仪，尚无所出，这样厚待，实在是……”宋毅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说：“去吧。”看他迟疑的样子，宋毅仿佛说给自己听：“过两天只怕还有诏书下来啊。”那名官员走了，宋毅看向窗外，暗自思忖，没猜错的话，封后诏书就快下来了。
　　二月初二，民间俗称此日为龙抬头的日子，历书上也说，此日大吉，诸事皆宜，空了一年多的后位也在这天有了新主人。贞元帝下诏，以昭仪王氏为继后，择二月十六举行册封大典。
　　诏书一出，六宫侧目，那些以为继后是贤妃的人都惊了，忙打点礼品前去芳鸾殿。芳鸾殿内，以苏昭媛为首的众人都在恭喜倾城，生怕怠慢了这位新皇后。慢慢谈了些时候，众人看倾城和平时一样，有些和她没多少来往的妃子说话逐渐开始放肆了，乔婕妤手里玩弄着镯子，眼睛看着倾城，对倾城说：“娘娘真是有福气，进宫不到五年，就入主昭阳殿，大秦开国以来还是头一个。”倾城一笑，也没说什么。
　　和倾城同时入宫的林美人已经接话了：“是啊，娘娘，听说今天诏书下来，贤妃气得在德毓殿内翻了桌子，她想进昭阳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倾城看了林美人一眼，微笑着说：“贤妃姐姐侍帝最久，又诞育杭王，入主昭阳殿也是人心所向，倾城何德何能，位于她们之上。”
　　坐在下首的张修容此时正在和苏昭媛说话，听见倾城这样说，抬起头状似不经意的说：“娘娘别如此说，娘娘父亲王太尉于国有大功，娘娘正位中宫也是应当的。”此言一出，众人无语，张修容也自觉失语，低下头拨弄着面前倾城拿出来款待她们的小食。
　　宁婕妤素来和倾城亲厚，此时站起来，对倾城说：“修容娘娘所言不虚，娘娘平时素来得圣上宠爱，孝仁皇后大行之后，也只有娘娘能安慰圣上，再说，娘娘春秋正盛，诞育嫡子指日可待，娘娘又何必妄自菲薄呢？”
　　倾城笑笑，正待说话，宫女进来报，淑妃，德妃，贤妃来了，众人急忙站了起来。说话间，三人已经进来了，或许是恭贺新后，这三人打扮也和平时不同，虽没穿正式的礼服，穿的比平时要庄重多了。

作者有话说

　　新皇后终于定下来了，下章就是繁琐的册封典礼了，倾城啊，皇后你是当了，怎么当就靠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