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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帝崩 ...

  •   用完了膳,昭阳殿就着人传召王琅。王琅走了以后,贞元帝和陈馨两人就在太液池边随便走走,散散食。
      正是五月中,太液池内荷花盛开,空气中满是荷香。贞元帝深吸一口饱含荷香的气,对陈馨说:“馨儿,你看王琅,你还中意吗?”陈馨在贞元帝后两步的位置,低头恭敬的说:“父皇所选,自然都是上上人选,女儿没有什么意见。”
      听到这样的回答,贞元帝转身看着陈馨,已经十六的陈馨长得亭亭玉立,除了眼睛,其它地方像足了她的母亲,正按规矩低头垂眼,再不是那个喜欢在他膝下撒娇的小女孩了。
      贞元帝就近坐在石凳上,眼睛看向太液池的方向,对陈馨说:“馨儿,你可有怨父皇。”陈馨上前一步,恭敬回答:“身为皇家女儿,即有无上尊荣,自然也有该尽的责任。”说到这,陈馨抬起头:“女儿不会怨父皇的。”
      贞元帝招呼陈馨坐到他身边来,手无意识地拍着石凳:“馨儿,如果你不是女儿身,父皇就把江山交给你,也没人能说什么。但,你始终是女儿家啊。”陈馨坐到贞元帝的旁边,看着他的眼睛说:“父皇,女儿明白,所以,搬出龙腾殿两年,女儿不怨,下嫁王家,女儿还是没有怨言,父皇是皇帝,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江山。”
      贞元帝伸出手来,把女儿鬓边的乱发拂上去:“馨儿,明白就好。”说着站起身来,陈馨也起身,贞元帝看着女儿,对她说:“馨儿,父皇老了,唯愿你一生安康。”说着就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陈馨行礼送他,站起身来,看见远去的贞元帝,身子已经明显的弯了下去,她不禁愣了一下,记忆里还很精神的父皇,什么时候鬓边已经满是白发,身子开始弯了下去呢?
      回头看看等候着她也不出声的侍女们,陈馨示意回去吧。思绪不断的陈馨沿着太液池走回秋华殿,午后的阳光照在太液池上,金光点点,荷花摇曳,望不到边。这平常人难得见到的美景,陈馨却无心欣赏,父皇究竟是怎么想的,突然对她说这些,难道他不知道自己已经要做一个标准的公主了吗?相夫教子,想到这,陈馨抬起头来,原来公主和别的女子一样,受过再好的教导,最后也只落到相夫教子这句话上来。
      此后,陈馨就按规矩在秋华殿待嫁,由于陈馨的乳母杨氏两年前就已经跟随她的儿子杨启前去陈馨的食邑了,倾城就派了自己身边的女官来教导陈馨的为妇之道。
      这年九月,王府传来消息,王昌期的夫人胡国夫人重病不起。贞元帝派了太医前去王府伺候,倾城也接连派人前去探望,虽然恩宠不断,但胡国夫人还是在十月初的时候仙去了。
      陈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陪陈凝解九连环玩,告诉来通知这个消息的女官:“知道了,百善莫过于孝,胡国夫人去世,我身为未过门的孙媳妇,自当前去为胡国夫人尽孝。”说着吩咐身边的清儿前去取孝服来,命霜儿去龙腾殿回禀贞元帝一声,她要亲自去给胡国夫人吊孝。
      陈凝看着陈馨一幅出门的样子,扑上去说:“四姐姐,我也要去。”陈馨把她拉下来,柔声说:“凝儿乖,姐姐是去做正事,不是去玩的。”接着吩咐陈凝的乳母把她带下去,此时霜儿也从龙腾殿回来了,贞元帝见女儿如此知礼,高兴,准了她前往王府不说,还特意赐祭礼一台,以示哀悼。
      陈馨的仪仗到了王府,王昌期率全家在大门外跪接,陈馨下了车,亲自扶起王昌期:“王相不必如此多礼,今天我到此,是为家事,不是国事。”王昌期站起身来:“臣明白,但体制所关,臣不敢不遵。”说话间,陈馨已经在众人的簇拥下,到了灵堂。
      此时王昌期已经屛去众人,室内都是王家的人,陈馨换上孝服,在胡国夫人的灵位前行礼,洗手,上香。
      因是在内室,一番退让之后,王昌期还是坐了上座,云郡君他们都在下面陪着。陈馨又给王昌期和王琅的母亲行礼后,方坐了下来。
      寒暄了几句,向王家转达过了贞元帝对胡国夫人去世的哀悼后,陈馨起身告辞了。王昌期带领全家送出了大门,看着陈馨上车走了才回了家。
      王琅的二婶杜氏,笑着对王琅说:“公主真是知礼,身为公主,都能尽孝道,琅儿真是好福气啊。”王琅笑了笑也没说话,云郡君看了她一眼,开口说:“虽是长辈,论国礼却是臣子,怎么能私自议论呢。”杜氏低头不语,王昌期看了看她们,也没说什么,招呼云郡君说:“红袖,夫人既已去世,府里的事你就多操心些。”
      云郡君答了声是,杜氏想说什么,也没说,跟着众人回到灵堂。
      胡国夫人即已去世,本来定在十二月的公主大婚礼自然就要往后延了,陈馨还是在秋华殿里,每天和众姐妹们玩乐一番以做消遣。
      贞元三十三年到了,四月十三,也是贞元帝的五十大寿,自登基这么多年来,贞元帝也没好好的过过自己的生日,恰逢五十,这几年也算风调雨顺,倾城就和后宫众人热闹的给贞元帝过了五十大寿。
      寿诞前三天,京城内就张灯结彩,和贞元帝同年生的老人每人也得到100大钱,一把御制寿面的赏赐。
      正日子那天,贞元帝在太极殿大宴群臣,殿外张百戏以供群臣欣赏。虽有谏官上疏称有些铺张了,贞元帝还是兴致不减,到了第二天,皇室宗亲纷纷进宫朝贺。贞元帝在依梅园内摆宴款待众位亲友。
      因是五十大寿,除了贞元帝的兄弟,连几个无事不轻易出门的大长公主都来了。由于是家宴,贞元帝逊她们坐于上方,自己和皇后居中相陪,妃嫔,亲王,公主们自然要做足了规矩,都在下面老实相陪。
      贞元帝起身离席,向各位大长公主斟酒为寿。年纪最小的姑母,祁国大长公主都已经七十多了,老眼昏花的她站起来拉着贞元帝的手:“庆儿,记得你初出世的时候,还是不足尺的婴儿,现在都五十了,我也老了。”说着落下泪来。贞元帝扶住她的肩膀说:“姑姑,庆儿还记得幼时,姑姑每次归宁,都拉着我的手,庆儿,愿你快快长大,以光耀我大秦,庆儿每想起幼时,不禁感慨。”
      倾城看祁国大长公主和贞元帝说个没完,站起身来说:“今日是陛下寿诞,妾以此酒,愿吾皇身体健康,福寿绵长,我大秦江山永固。”众人见皇后举杯,纷纷站起身来应和:“祝陛下身体健康,福寿绵长,我大秦江山永固。”
      该做的应酬都做了一遍,贞元帝回到位子上的时候,已经有些累了,再加上多喝了几杯酒,头有些疼了起来,用手揉了揉眉心。倾城见状,忙吩咐宫女拿来醒酒汤,给贞元帝服下。
      此时酒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虽是亲戚,但平时大家也难得聚在一起,男子们开始在一起斗酒,各王妃,公主相熟的开始聚在一起谈些市面上的新奇物品。
      陈馨安静坐在自己的位子看着疲惫的父皇,再看看还是只顾嬉戏的陈睿陈桢,大哥二哥资质平平,第一次,她恨起自己是女儿身来。正在左思右想,新任宁王陈祁带着王妃苏娆来到她席前敬酒:“恭贺妹妹择得驸马。”陈馨起身接过酒:“妹妹也要敬哥哥一杯,哥哥拱卫京畿辛苦了。”
      陈祁是去年,宁王薨了后,继承的爵位。喝下酒后,陈祁正打算说什么,苏娆已经开口了:“妹妹真是如花似玉,又是圣上最宠爱的公主,驸马果然好福气。”陈馨皱眉,陈祁急忙打圆场:“你嫂子喝多了,妹妹别见怪。”陈馨一笑,也没说话,暗猜到,听说陈祁和王妃之间不甚和睦,只是碍于面子,才没撕破了脸,今日看来果真如此。
      宁王夫妻走后,陈馨重又坐下,感觉好像有谁在看她,抬眼一看,原来是对面席上的淮王妃吕氏,陈馨素来和她不甚相熟,今日看来淮王妃果然端庄大方,难怪淮王太妃一直不停的夸口,说所有的宗室媳妇都没有自己的媳妇大方知礼。
      想来,她的父亲吕丰和宋毅交情很好,所谓近朱者赤就是如此吧。
      一场家宴,就在各人各怀心思的情况下结束了。贞元帝自从寿宴过后,就感到有些不舒服,虽有太医进药,但还是没多大效果。渐渐地病势越来越重,开头几天,还能勉强去上朝,后来连床都起不来了。
      这样一来,急坏了满朝文武和后宫嫔妃。倾城还算镇定,住进龙腾殿侍疾,其他各宫妃子也派了人在龙腾殿侯着,陈馨每天都去龙腾殿看望贞元帝,看着病榻上的贞元帝,陈馨一阵寒意袭来,如果父皇不在了,这个世界上就真的没有她可以依靠的人了。
      以宰相上官安为首的百官上奏,既然贞元帝病势沉重,请早立太子,以安民心。罗布拿着奏折,不知道该怎么办,来回倾城,倾城正在贞元帝榻边,看见罗布拿着这样一份奏折进来,也顾不得许多,看了看对罗布说:“你去告诉上官宰相,陛下病重,此事容后再议。”罗布行礼退出。
      躺在床上的贞元帝睁开眼睛,叫住罗布。罗布疑惑的转身,倾城把贞元帝扶起,贞元帝喘定了气,对罗布说:“传诏,皇四子桢,聪明睿智,堪当大任,又系皇后嫡出,即日册为太子。”说完这几句,喘气不止,倾城也顾不得按礼法要推辞一番,叫了声:“陛下。”泪流不止。
      次日传诏天下,册立皇四子陈桢为太子,同日,大赦天下。
      尽管有种种的举动,贞元帝的病势还是不起,太医能做的,只是尽量给他延命了。
      这日,贞元帝从昏睡中醒来,看见床前跪满了人,刚刚册的小太子和倾城在最前面。贞元帝示意陈馨上前来,陈馨膝行到贞元帝榻前,贞元帝抚着她的头发说:“我的馨儿长成这么大的姑娘了,父皇就算去见你母后,你母后说,我的馨儿可有受了委屈,父皇可以回答你母后,我怎么舍得让馨儿受委屈呢。”
      陈馨听到这里,心如刀绞,哭着叫父皇,多的话却哽在了喉里,说不出来。贞元帝看向倾城:“皇后,孝仁皇后生前只留下这点骨血,我平日偏疼了她些,我若不在了望你念夫妻之情,好生看待她。”倾城点头,陈馨涕泪交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贞元帝招手让太子上前,倾城把太子推上前,贞元帝抚摸着他,对他说:“桢儿,父皇将这江山交给了你,你要守好。父皇看不到你长大了,本打算,等你长大了再交给你,桢儿,苦了你。”年龄尚幼的陈桢懵懂不知,只知道贞元帝说一句,他点下头。
      贞元帝转向罗布,吩咐他传宰相他们进来。早已等候在外的宰相上官安,副相宋毅,王昌期以及一干能臣都进来,跪下行礼。贞元帝指着陈桢和倾城对他们说:“太子年幼,皇后年少,全赖诸君了。”
      上官安领头,对陈桢行大礼,礼毕后齐声说:“陛下,臣等自当全力扶持太子,不敢有不臣之心。”贞元帝点头。罗布垂泪,却不敢哭出声来,贞元帝招手对他说:“罗布啊,我要去见我的阿玥了,你哭什么,高兴才是。”
      罗布喊了声:“陛下,您带罗布走吧。”贞元帝摇手:“罗布,你走了,谁来照顾太子和馨儿呢?”殿内众人垂泪。
      贞元三十三年七月,贞元帝崩于龙腾殿,遗诏以太子继位。新帝立,上大行皇帝庙号为真宗,谥曰文。八月,葬于乾陵,孝仁皇后同葬。尊皇后王氏为太后,贤妃为庐王太妃,德妃为杭王太妃。有子已封王的随子居住,育有公主及子未封王者尽遣往乾陵守陵。无子妃嫔者,遣散民间,听其改嫁。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帝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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