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闲桂花落》Ceile

2、chapitre deux

　　我终于成了成远昇的妾，知府的二姨太太。

　　新婚之夜我才第一次看到我的丈夫，他年纪不大，只不过三十来岁的样子，相貌端庄，双目炯炯有神。我松了口气，爹这些都是知道的，却没有同我说，是让我在新婚之夜能够得到一些安慰吧。

　　三十多岁而任知府，想来也还是有些才学的。

　　云蓝，他凝视着我，你怪我吗？

　　我诧异的望着他，相公何出此言？

　　成远昇面带愧色，云蓝，我在上水寺无意之中见你一面，便惊为天人，打听之后又知你琴棋书画无所不精，故而心里更是念念不忘，我……强迫你嫁给了我，以你的才情品貌，又怎该委屈做小？

　　相公缪赞了。我低低的说。对于命运，谁又能说什么，若早能同成远昇见上一面，我恳求他收回聘礼，也未见得他就会强迫我了，此人看来，也还是个谦谦君子，总不过是一念之差，他的一念之差，爹的一念之差，我的一念之差，种种因缘。

　　忽然是一阵熟悉的气息，我忍不住地站起身来，来到窗边，推开窗子，顿时惊呆了。

　　好一棵大大的桂花树，夜色中，落花无数。

　　很美，对不对？成远昇站在我身后，深呼吸。

　　我点点头，关上了窗。

　　不看了吗？他问我。

　　既然已经作了选择，我低下头，狠狠地把何青羽的影子抹去，然后笑着抬起头，看过了。

　　我仍是不愿让那桂花树看着我的新婚之夜的。

　　次日去拜见夫人，和成远昇成亲的那天，我没有见到她。虽然我因为这场婚姻而有所委屈，但是想必她的委屈更大吧，有几个女人愿意同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同时命运沦落人耳。

　　然而见到她的时候我仍是震惊了。她苍白得像一张纸一样的在病榻上咳个不停。

　　妹妹好。她拼命的挤出了一个笑，看起来却惨不忍睹。

　　我忽然觉得我那一身娇美的衣服刺眼的厉害，俗气的厉害，看起来真的十足一个趾高气扬的姨太太。

　　姐姐，我低着头，然后接过了丫头手里的药，坐到她身边。

　　她慌忙摆手，又开始咳个不停，我倒不在乎衣服被污，只是手足无措。

　　姐姐……我忍不住叹口气。

　　她闭上眼睛，眼角分明晶莹的，妹妹，我这屋子里面有些污秽，不适合你来的，你下去吧，以后也不用来了，你放心我不会见怪的。

　　夫人的丫头从我手里抢过了药，她那稍嫌粗鲁的举止告诉了我，这屋的下人都是不欢迎我的，她们，忠于她们的夫人。

　　夫人，那我们就先走了。我扭过头，翠环，走吧。

　　也怪不得成远昇要娶妾，看着夫人的病绝非一两年了，他一个男人也是需要女人的照顾的。然而，我心底还是摇摇头。由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这也是我离开那里的原因，就算我再多的安慰，也不过是对那个可怜的女子雪上加霜的伤害。

　　一纸诏书，成远昇上京述职。

　　听传言说，成远昇要升迁了。成远昇笑说，我有助夫相。我却忍不住的问，相公，你平日里做官总算是清廉，又没有巴结奉承，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发生？

　　成远昇皱眉，叹口气，其实我也不清楚，但是，总归不能算是坏事吧，我不过一个地方小吏，又有什么坏事能到我头上呢？

　　我点点头，相公此次上京，还要多多保重才是。

　　他大笑，然后道，要你照顾才对，云蓝，你要同我一起进京，你不是还没有看过京城繁华的景象呢吗？

　　那么……我迟疑道，姐姐呢？

　　成远昇脸色一变，语气淡然，她的身体禁不住动弹，就留在这里吧，如果我真的要换职，再来接她。

　　我摇摇头，相公这成何体统，哪有上京去带着姨太太而不带着正室的。姐姐的病情……我究竟要怎么说呢？时间这么久了，对于她的病，我怎么会不了解，只是成远昇，他懂吗？反正，我肯定地说，你不带姐姐去，我也就不去了。

　　云蓝……成远昇仔细的端详着我，你真是个好女子，竟然如此贤良淑德，我以为，女人都是善妒的，我对你的宠爱，你不该欢喜吗？

　　我转过身，他为什么不想着这样的宠爱另另一个女人肝肠寸断呢？更何况，我心里隐隐的痛着，无妒，皆因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