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一刻》玉在山

6、06

　　06
　　尸检报告在第二天出来。
　　六号被害人为男性，年约25~30岁，身体无显著特征。死亡时间在昨天晚上八点到十点之间，死因是失血过多；身上虐打伤痕共计一百七十三处，手指为利刃斩断，切面整齐。
　　“之前的被害人，身上的伤痕是由皮带、木棍、美工刀以及浸湿的麻绳造成的，手指则是由斩骨刀砍断；但是最新的被害人身上出现了新工具的痕迹。”顾惜朝把所有人叫到解剖室，抬起死者的胳膊给他们看，“这里，很轻微的划伤，是死后造成的，大约是尖锐的金属弄出来的。”
　　戚少商看了一下：“很可能是移尸时候碰伤的，他抛尸的确越来越仓促。”
　　“嗯，之前凶手很小心，其他被害人身上都没有这种伤痕。”赫连春水接口，“被害人衣物上残有香水味，可惜分辨不出品牌，只能按留香时间推断不是太差劲的那些。”
　　“被害人手掌细腻，应当不从事体力工作。”顾惜朝按了一下尸体的面颊，“胡子刮得很干净，皮肤也不错。”
　　“凶手胆子越来越大了，不但作案频率急速上升，在被害人的选择上也轻率起来，”铁游夏回想着所有被害人的身份地位，“第一个张乱法，无业游民，小混混，可以说死了也没人注意到。接下来的高鸡血和孟有威，小摊贩和保安，都是流动性比较强的外来务工者，也没有家人在身边。然后的勾青峰，虽然他仍旧是独身，但毕竟自己开了汽修店，尤其是发生连环杀人案的风声已然走漏，他的员工很大可能会立刻报警。到了卷哥，不管凶手是不是针对卷哥的身份，他都已经开始不再仔细挑选被害人了。这个六号，身份背景很可能跟前面的都不一样。”
　　“但是他也去了按摩店。”顾惜朝想把尸体翻过来，给所有人看看死者后背层层伤痕之下的一点淤痕。
　　戚少商皱眉：“我建议还是先暗访一次，直接指向大原按摩的线索太少了。”
　　“我觉得都可以直接拘审了，”顾惜朝不同意这个方案，“夜长梦多，这个凶手已经越来越疯狂，再拖恐怕会有更多受害者。”
　　戚少商叹气：“我知道，我也知道这些‘巧合’几乎不可能只是‘巧合’，但是我们有的只是推论，没有证据。”
　　息红泪仔细看了一会儿死者胳膊上那道划伤，说：“我记得大原按摩的那个女孩子，手上有一个戒指。”
　　解剖室的门响了一下，是帮着处理各项事务的当地警察阮明正和穆鸠平。
　　“戚组长，有人来认尸了，说是死者的哥哥。”

　　戚少商跟顾惜朝慢慢朝大原按摩走去：“你昨天一晚上没睡，现在还跟我去查访？”
　　顾惜朝吃了粒薄荷糖提神：“总要适应适应连轴转的，总不能天天你们在外面跑，我在招待所睡觉吧？”
　　“你睡觉怎么了，反正有我，以一当十。”戚少商从口袋里掏了个糖盒递给他，“试试我的不，超强升级版薄荷糖，忒爽。”
　　顾惜朝不客气地接了揣起来，顺口夸他：“大当家真是英雄气概。”
　　戚少商自觉当之无愧：“那是自然，我早说过要罩着顾兄弟的。”
　　他们没一会儿就到了大原按摩楼下，坐在门口闲扯的两个老阿姨立刻认出戚少商来：“小戚警官又来了啊，昨天那几个杀人犯找到了没有？”
　　昨天那几个是被害人。
　　戚少商给他们笑了一下：“啊，这个不方便说，今天是陪我朋友来的，他腿不好，听说楼上的盲人按摩不错。”
　　“是啊，你们也听说啦，老头手艺好，就是人孤僻，可能是眼睛不好。”穿花衬衣的老阿姨热情地挪开凳子让出一条路，供戚少商搀着顾惜朝走过去，“他们家没挂招牌，都是闻名来的，五楼左边那家就是。”
　　上了两层楼，顾惜朝压低声音问戚少商说：“怎么不给她们看六号的照片，他哥哥不是说他去年也常来大原按摩？”
　　“老居民区消息传得快，别弄醒了凶手。”楼道狭窄，戚少商几乎搂着顾惜朝的腰身把他往楼上搀，“待会儿尽量让他们觉得我们已经打消对大原按摩的怀疑了。”
　　“这个案子做得比较周密，凶手不是个脑子笨的，搞不好已经醒了。”顾惜朝半靠在戚少商胸膛上爬楼，怎么走怎么觉得别扭，推了他一把，“这里没人，还装什么。”
　　戚少商依旧半抱着他不撒手：“做戏做全套，万一有谁突然出来呢。”
　　顾惜朝只好继续别扭地跟戚少商贴在一起往楼上走：“要我说，直接搜查大原按摩，肯定能有发现。”
　　戚少商旧话重提：“还没找到证据。”
　　顾惜朝说：“不是所有案子最后都能找到证据的。”

　　到了大原按摩，出来接待他们的是个小姑娘，虽然妆有点太浓，但还看得出清秀的长相：“所以你们这会儿是警察还是顾客？”
　　戚少商把顾惜朝扶到椅子上坐下：“我是警察，他是顾客，怎么样？”
　　小姑娘一边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顾惜朝，一边回答戚少商说：“行，看在他长得好看的份上，我不赶你出去。”
　　顾惜朝向她笑了一下：“你就是英绿荷？”
　　“是呀，叫我英子就行。”
　　戚少商仔细打量着这间民居的每一个角落：“你爷爷呢？”
　　“出去遛弯了，今天下午没人预约，像你们这种突然上门来的少得很。”
　　“那你这里还是熟客多吧？不常来的客人当真一点印象都没有？”戚少商目光落在一个相框上，里面大一点的照片是英绿荷和她爷爷的合影，还有一张小的旧照片塞在角落，上头却是两个扎着蝴蝶结的小女孩。
　　英绿荷给顾惜朝倒了杯水：“警察叔叔，你别拐弯抹角的了，我不是说了嘛，高鸡血他是常来，这人斤斤计较得很，老是硬说爷爷给他按的时间不够！其他两个我真是没印象，毕竟我们这里被介绍来的人也不少，少的是不预约直接上门来的。”
　　戚少商一时哑口无言，只好说：“我就问问，你知道的，我们警察嘛，什么事情都喜欢多想多怀疑。”
　　英绿荷感慨：“那做你女朋友肯定很累。”
　　顾惜朝喝了口水，煞有介事地说：“肯定不如做我女朋友累。”
　　戚少商大惊：“你有过女朋友？”
　　顾惜朝不明白他惊讶什么：“就算以前没有过，以后总会有的吧？”
　　英绿荷立刻靠到顾惜朝身边坐着：“那么小帅哥你现在是单身呀？”
　　他们三个东拉西扯聊了一会儿，一个老人推门就进来了：“英子，有急事？”
　　他头发花白，剔得很短，走路时候除了眼疾的影响，还带着几分上了年纪的人特有的迟缓。
　　他们两个会是这个大案的参与者吗？
　　英绿荷手上的戒指闪出一个光点，转瞬即逝。
　　Tbc

　　戚少商：小顾小顾，喜欢什么样的女朋友呀？
　　顾惜朝：嗯，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睿智机敏，能文能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造作不粘人，不矫情不无理取闹，反正就是那种理想中的女孩子
　　戚少商：……小顾，要不你考虑一下找个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