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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

  •   01
      晚上九点半,戚少商砰砰砰敲宠物医院的门,总算把赫连春水敲了出来。
      赫连春水一开门,就看见戚少商白衬衣上沾着泥,脸上身上都带着抓痕,胸口几道尤其狠,到现在还渗着血珠。一条两岁不到的德牧蹲在他脚边,垂头丧气毛发凌乱,耳朵上还很明显地秃了一块。
      赫连春水原本还很不高兴这个时候被戚少商打扰,但看到他们一人一宠这幅尊容,这种不满立刻变成了震惊:“这也是你们家对门那只猫干的?它升级装备了?这回战斗力这么了得?”
      戚少商尴尬地说:“是啊,外伤还好,我就是看青龙走路有点瘸,才过来找你。”
      蹲着的大狗很有灵性,配合他的话站起来慢吞吞走了两步,果然左前爪显得有点跛。
      赫连春水一时也不好下论断:“看着还好,不过还是拍个片子保险一点。”他拍拍青龙的头,示意它先进屋,又打量了一下戚少商:“你这一身一脸,真是猫挠的?用打针不?”
      戚少商面无表情:“管那么多,反正都是家养的。”
      把青龙交给赫连春水,戚少商自己找了酒精棉球出来对着镜子擦自己的伤口。
      这些口子当然不全是猫挠的。他家住一楼,对门那只常来院子里挑事的黑狸花虽说在外面战功累累,但毕竟体型娇小,一直以来对上青龙都是胜负各半,大家各掉一地毛就差不多了。谁知今天加班回去,居然发现他对门那个看着挺文弱的邻居、街霸黑狸花的饲主,挽着袖子正跟这一猫一狗打成一团!戚少商生怕青龙被惹急了闹出大事,赶紧公文包一扔上去劝架,试图让大家都冷静一点。
      显而易见,爱好和平的戚少商被连带着一起揍了。
      揍完之后,他那个长相斯斯文文的邻居挂上一副得意洋洋的精英嘴脸,一手抱着黑狸花,一手掏了名片丢给满身狼藉的戚少商:“有问题找我,我负责。”
      戚少商盯着名片上“海洋生命学院教授顾惜朝”的字样,只觉平生奇耻大辱——居然被一个教书匠给揍了!

      回去以后,戚少商听赫连春水的建议给青龙换了一下狗粮配方,好帮助它恢复。
      青龙前腿问题不大,歇几天就好,倒是那秃了的几块毛可能要一段时间才能长齐。
      戚少商把那张名片掏出来看了看,有些拿不准要不要去找顾惜朝算这笔账。他心里一直盘旋着一个念头,不能就这么放过顾惜朝;但真要为了这个找上门,他又觉得太不对劲了。
      这么权衡了三四天,青龙走路又威风凛凛起来,戚少商就更没理由再去找顾惜朝了,也就遛狗回来往对面紧闭的房门看一眼亮没亮灯罢了。
      这天已经快半夜,戚少商还在书房忙着对比几个船厂的报价,脚边趴着的青龙忽然站了起来,“汪”了一声,显出一种警备的姿态。
      这有些不寻常,戚少商随手抄了个网球拍,开了侧门想去院子里查看,青龙立刻就蹿了出去。
      果然又是那只黑狸花,高高地立在围墙上,毛茸茸的尾巴甩来甩去,看到戚少商他们出来,奶声奶气地“咪”了一声。
      戚少商跟青龙都惊呆了。
      跟这只黑狸花战斗了大半年,它哪次不是来势汹汹气焰滔天,今天居然一照面就卖了个萌!
      戚少商犹豫地放下网球拍,往前走了一步。
      黑狸花又“咪”了一声,转身走了两步,回过头拿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戚少商。
      大概青龙与它在无数次战斗中达成了什么奇妙的默契,立刻领悟过来,一蹿老高,踩着花架就跳出了围墙,在墙外面“汪”了一声。
      戚少商只好跟了出去。
      他到地方时候,顾惜朝正一身浓烈的酒气,抱着膝盖坐在院墙底下,仰着头目光迷离地不知在看些什么。黑狸花乖巧地依偎在他身边,时不时拿头顶蹭他一下;青龙就有些格格不入,绕着人和猫踱着步子,看到戚少商终于来了,求助地“汪”了一声。

      戚少商把顾惜朝的背包交给青龙驮着,自己过去扶人起来:“这是喝了多少?”
      顾惜朝笑眯眯地看着他,刚站起来又噗通一声跌了下去。
      戚少商只好让他靠着自己,一点一点往家门口挪:“你一个人住?要帮你打电话喊什么人来照顾你不?”
      顾惜朝走了两步受不住,又扶着墙吐起来,戚少商看他吐的已经基本都是清水了,有些后怕:“你喝成这个样子,送你回来的人不把你送到家里?”
      顾惜朝还是笑眯眯的:“我一个人,走回来的。”
      戚少商叹了口气:“……钥匙放哪儿了?我陪你吧。”
      顾惜朝指了一下裤兜;戚少商伸手过去,摸出来一把车钥匙。他有些头疼:“要大门钥匙,大门钥匙放哪儿了?”
      顾惜朝站不稳,乖乖抱着戚少商脖子,说起话来舌头都有点大:“这就是,大门钥匙。”
      戚少商不再指望他,自己动手把他身上几个兜摸了一遍,一无所获,又召来青龙打算去翻顾惜朝的包;这回顾惜朝有了意见,大半个身体压到了戚少商胳膊上:“不许动。”
      戚少商说:“我就是找找钥匙,不看你别的。”
      顾惜朝不说话,盯着戚少商的眼神逐渐犀利起来,像是从家猫变成了野豹。
      戚少商只觉得胸口被抓开的那块皮肉又隐隐作痛起来,只好把包放回青龙背上:“……算了,去我家吧。”
      这下顾惜朝又安静地靠着他了。

      直到带着顾惜朝进了家门,戚少商才发觉他的乖巧是种假象。
      半夜两点,戚少商焦头烂额,死死把顾惜朝按在床上:“好,行,求你别闹了,我去给你煎荷包蛋。”
      顾惜朝扑腾着四肢:“我不信!铁游夏那傻逼,还说已经谈好项目经费了呢!结果我去了,还不是得陪着领导喝酒!”
      戚少商信誓旦旦:“他是他,我是我,我说去给你煎荷包蛋,就肯定是去煎了。”
      顾惜朝不信:“我要去看着你煎!别跟黄金鳞似的,嘴上说得十成十,做起来只有三分!”
      戚少商头疼地看了一下刚刚被顾惜朝钻进去过的大衣柜、被扯下来扎成蝴蝶结的窗帘,又想到还被泡在抽水马桶里的拖鞋,也觉得把顾惜朝一个人留在卧室风险太大,只好把他拉起来:“那你跟着我,不准乱动了,手摆在我腰上……嗯,就这样,不许拿开。”
      顾惜朝不耐烦地撞他后背一下:“荷包蛋!”
      戚少商就这么胆战心惊地让顾惜朝贴在自己身后,踉踉跄跄去了厨房,拿了两个鸡蛋就开始热油锅。
      顾惜朝踮着脚尖在戚少商肩膀上伸着脖子盯着监工,一直到鸡蛋被磕下去嗞一声溅起油来才退了回去,嘟嘟囔囔地抱怨:“你都不放酱油的么?”
      油锅的声音太响,戚少商没能听清顾惜朝这句话,使他错过了一个及时阻止悲剧的机会。
      十分钟以后,戚少商黑着脸,扛着挣扎的顾惜朝又一次去了浴室。
      他们两个满身都是葱花和酱油。
      青龙被他们的动静惊动,竖起脑袋听了一会儿,直到睡在旁边的黑狸花翻了个身才重新趴下。
      戚少商哒哒哒跑过来,往青龙的狗盆里丢了一坨黑糊糊的东西。
      ——一个沾满了酱油的荷包蛋。

      顾惜朝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他找了半天才在床边找到自己的包,又好半天才摸到电话。
      电话那边是他的同事兼女友傅晚晴:“惜朝?你没事吧,铁手说你可能是喝多了,要不要帮你请假。”
      顾惜朝看了一下时间,上午十点:“不用,我这就去学校,下午的课照旧。”
      他挂了电话才发现这不是在他自己的床上,身上也被换了陌生的衣物,整个房间乱七八糟的。如果说看到这个房间的时候顾惜朝还能自我安慰这可能是主人不太讲究,但是等看过泡在浴室地板上的衬衣和从天花板到地板都糊着酱油的厨房,他不得不面对现实:这些事情可能都是他喝醉以后干的。
      客厅还算整洁,沙发边上的狗窝里微风跟那条眼熟的德牧睡成一团,而沙发上则是睡着他那个眼熟的邻居。
      顾惜朝犹豫了一下,没去叫醒他,写了个字条留下,就跑回房间,去衣柜里挑了一身还算合适的衣服,穿着去学校了。
      他不知道昨天戚少商是花了多少力气才把一心要藏猫猫的他从这个衣柜里拽出来的。

      到学校时候黄金鳞照例不在,办公室门锁得紧紧的;倒是铁游夏看到他走过的时候有点愧疚,出来跟他说:“我以为就是个普通饭局,才让你去的。”
      “别人还好,看到高局也来了就知道要喝了。”顾惜朝摆出一脸轻松,“也是没想到老冷他们也这么能喝,没刹住就上头了。”
      傅晚晴也过来看他:“惜朝你没事吧,我昨天本来想去看看你,可惜我爸不让我出门。”
      顾惜朝冲她笑笑:“没事,我又不是没在这种饭局喝过,别担心。”
      铁游夏看看他们,有些黯然地走开了。
      下午上完课,顾惜朝走去实验室关怀了一下他带的几个研究生,找了两个不太忙的晚上跟着他去一起帮戚少商打扫厨房。
      去的时候,顾惜朝还无可奈何地跟两个学生解释:“我家的猫微风比较皮,老是跑邻居家惹事,昨天糟蹋了人家的厨房,弄得太过分,我没办法才找你们帮帮忙。”
      他带的学生也基本都来帮他喂过一两次那只黑狸花,都心有戚戚:“是有点凶,不过挺可爱的。”
      顾惜朝叹息:“再可爱也不行,该管教管教它了。”
      但是等他们到了家,看到睡饱了的微风又在挥着爪子大战青龙和戚少商,顾惜朝立刻就忘了刚才还说过微风“太皮”“要管教”,脑子一热就冲过去帮忙,直接去控戚少商的胳膊。
      戚少商一看顾惜朝又来,无名火顿起:“你这人怎么这样,不说猫狗打架不拉架反而下场一起闹,昨天晚上我对你那么好都白瞎了么!”
      一想起昨夜,顾惜朝瞬间偃旗息鼓,尴尬地松开了戚少商的手腕:“这个,我找了人来帮你一起清理厨房。”
      青龙嗷一声跳起来躲开微风的爪子,撞在顾惜朝身上,把他撞得一个趔趄。
      戚少商揉揉皱着的眉头:“算了,让它们打吧,待会儿我两只一起带去给兽医看看。”
      顾惜朝老老实实去研究如何拯救戚少商的厨房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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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