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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彪悍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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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六啊,等姐姐松了绑,就给你吃香的喝辣的哦。”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然后再宰哦。我在心里悄悄这么补上一句,一边很轻地摸了摸它柔软的金毛。
忽然觉得身侧闪过一样东西,那东西三两下蹿了过来,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大白猫,正热乎乎地就想往三百六身上靠。
我定下一个结论,紧盯着那只白猫,“你肯定是只母的。”
然后继续抚摸三百六。见它像回头是岸一般朝我这边靠拢,明显是不想靠近那只白猫。
“不错不错,□□是不能乱来的,你要是想□□的话,姐姐给你找个上等的美女猫啊~”我喜滋滋地一把抱住它。
它无声地丢来一个大大的白眼。
一边的大白不乐意了,摆了楚楚可怜的姿态就往我身边靠。
见它浑身肥肉,倒是实在,经过考虑之后觉得还是从一而忠比较好,于是不予理会,继续坐着观战。
看来没找错,这只金黄金黄的猫,在动物界应该是帅哥哥。
身后顿然一暖,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猪丫头,你没事吧?”他该是蹲在旁边,温热的气息拂了过来,大白已被吓走了。
不用回头,能用这样的口气跟我说话的还能有谁?于是很干脆地甩出两个字,“松绑。”
“得令。”自知理亏在先,倒挺会卖乖。
他的手冰凉,凉意隔着衣服微微传了进来,甚至带了些颤抖。我有些不解,他却是动作娴熟的很,三两下便将绳子解了开。
怀中的三百六不知怎的,一双琥珀色的双眸泛起了荧荧的光,好像……呃,看错了吧,猫怎么会冷笑。
坐在地上久了,全身麻的厉害,我试着起了身,却还没离地一寸呢,便嗵一下又坐了回去。
羽轩看似无意地瞥了眼三百六,竟拦腰将我打横抱了起来。“走咯,我们回家。”
仔细思量,不难发现今天的羽轩和平时不大相同。
“那阮泠泠怎么办?”我手一指,正中刚刚的方位。却见阮泠泠与那黑衣人的体力明显拉开距离,显然是上风尽占了,照这样的局势看,胜负已分。
“死不了。”说完,竟使了轻功,急忙忙地转头便飞。
靠!三百六啊,我的三百六!
我张牙舞爪,泪眼汪汪,连忙出声制止,“喂喂,我的猫!你给我停啊唔……”
羽轩本来是小声求着“不要吵”,见我完全没反应,干脆抬起一手,捂住了嘴巴,任我拳打脚踢,竟然毫无知觉一般,轻功如旧,灵敏而急速。
转了几个弯,回到了意春楼内。
他将我放了下去,见我转身又想往回跑,快速地抓住手腕,表面没有异样,实则强拖硬拽地将我带出了门。
我是一步三回头的,心想就算回去了,它也可能不在了。
偷偷揭一把泪,没关系,天下财路如此多,条条大道通金银,可不能为了一棵树而弃了整片林!
羽轩的确有些不正常,久了,我发现出岂止是有些不正常,简直是很不正常。
“喂,你怎么了?”路边的小摊贩花样挺多,就是脸上堆着的笑全都冲着他。我扭头,气势汹汹外加三分懊恼地问。
“啊,嗯。”他神游天外,好似元神出了窍。
我抓了他的手就往前走,这家伙竟毫无反应,跟着脚步只得踉跄地随着我跑。偶尔回头瞪他一眼,也不恼,那眼神飘忽不定,不知是看的哪里。
“你难道不问我带你去哪的吗?”
“嗯。”
“你看到嫦娥仙子了啊?”
“嗯。”
“你要跟她私奔了啊?”
“嗯。”
话问到这里,我已冷汗直冒。心想这孩子莫不是被打傻了,回家该给他补一补……诶?脑中灵光一现,我奸笑两声。
“其实我很漂亮哦?”
“嗯。”
“你觉得我很聪明哦?”
“嗯。”
哦呵呵呵呵,爽啊。
于是我恶向胆边生,再接再厉,“其实你很白痴哦?”
“……”
他沉默了。
我干笑两声,松开握着他的手,没事人一般左右看了看,径自朝前走去。
走了一段路,一抬头,便豁然看见前方立着一家热闹非凡的客栈,往上一看,只见那门楣上喜气洋洋地挂了张牌匾,龙飞凤舞地写了四个字:云柳客栈。
云柳客栈?好像在哪里听过这名字。
——“就是这小有名气的云柳客栈,老板娘叫绿柳。”
想起来了!
我眉心一舒,笑将起来。顺手不怕死地拉着羽轩的手,屁癫屁癫地朝里跑去。
现在应该知道,为什么这云柳客栈生意这般好了。
一踏进门槛,便见对门处挂了一张红底黑字的告示,清清楚楚地刷了几个形态美好的字,娇媚灵动,婉若女子纤细的柔荑:
承蒙客官厚爱,本栈特邀殊遇,如若能在半柱香内吃完栈内特制的长寿面,可不予饭钱。当然,如若贵人金口惜糙,可要大方出手呢。
……
我看着两眼发直——天,古装版的现代饭店手段,这老板娘好聪明的经济脑袋。不由连连轻叹,“哇,真牛!”
反常的羽轩愣了一愣,很白目地甩来一句,“哦,那吃吧。”
“哪个是老板娘,引见引见嘛。”我挨了过去,笑嘻嘻地眨了眨眼。
他看似不在意一般,环顾四周,眼神定定锁在一处,随后一字一顿道,“这里全是□□,哪来仙女?既然没有美人,也就没有绿柳。”
我愕然。
该是吃食即将开始,那柜台前坐了满满一排的人,也有几个看好戏的人凑前观望,更多的却是坐在座位上边吃边看,索性压根没将那几个“想吃白食的”给遮住。
只见那柜台前的众人,面前端着一碗贼大的碗,估摸能塞下俩人头。里边的面条热腾腾冒着热气,好似挺好吃的样子。
小二看着柜台前那柱燃了一半的香,将手中红色的小旗帜一挥,有模有样地甩出一句:“开——始。”
众人低头猛吃。
一边的羽轩往前走了几步。
但见他眼睛一转不转地望着那块地方,口中还喃喃着诸如“好丑的吃相”,“天,比猪还猪呢”之类……
我心里一欢喜,心想好戏白看不看,便顺着他的视线朝那看去。
只消一眼,这可真是气血上涌,一路直冲天灵盖。
柜台的正中央坐着一名女子,说她是坐着,倒不如说她是趴着。
面前大大的碗摆在那儿,好像无底洞一般,一整颗脑袋几近全埋了进去,一路狂吃。吃得口水飞溅,嘴唇都因为滚烫的食物而呈现猩红。
她的装束在人群中格格不入,是以目光聚集得最多。
我侧身,看着那盈满雾气的眼镜片,下意识地朝她的腰部一看,只见本来没有赘肉的那儿,明显凸出了一块小肚子。
才三天啊,三天不见啊!
那是我么?那真的是我?!
……
人不可貌相,腹黑不可测量,谢昭容的真面目,在这样的场景下大张旗鼓地显现出来……靠了个靠的,反了,简直是反了,我和你势不两立!!
我双目圆瞪,猛翻白眼,差点翻成个死鱼白。
这视线是凌厉的,她该是被我盯得有些不自在了,眼角轻轻瞥过来一下,怔了几秒有余,但碍于时间不等人,埋头继续狂吃。
妈的,这家伙肯定是天蝎座的,与我是天敌!天敌!!
哪个女人看见自己身材突然成了这样不苦恼?况且还是被别人一下子弄成这样的,我能不郁闷呢吗我。
“羽轩,叫东西。”手指一勾,敲两敲。
身边的家伙没反应。
“羽轩!”我提高声音,回过头一看,本站在身边的他不知何时无了踪影,定睛一看,站在旁边的陌生人被刚刚一记敲得委屈万分,正郁闷地看了过来,好似看出我是个美人,于是郁闷立刻变成绅士的风度翩跹。
请想象一个五大三粗,人高马大,约四十左右的大叔扭捏着身体,眨眼的表情。
我已大汗淋漓。
找了个位子坐下,偏偏身上没带钱,于是,只得这样傻了吧唧地干等着。
不时有声音阵阵传来,有调笑,有嘲笑,有搞笑:
“哇,那妞真是厉害,那么大的碗啊,真的……快了……”
听至此,我看一眼那柱几近燃完的香,再看一眼那几近空荡荡的碗,然后见识了坐在柜台边的“自己”,心中已是炎凉一片了……
“好彪悍哪。”
彪悍个屁!
“啧啧,不仅姿势丑,长得也丑……”
大白,那个吃相,天仙都能变母猪,能不丑么!
“她的装扮,怎生这般奇怪,莫不是……”
“外地来的吧?”
“哦,看着怎么如此……哎,你看她的腿……”
“哦,还有她的手……”
……
TMD,那身衣服咋啦?不就是普通的夏季装么,不就是露了个小腿露了双胳膊么——那谁谁,你们这么猥琐地看着“我”干什么?那身体可是我的呀。
谢昭容,全是因为你!
一排黑线齐刷刷落下,我咬着唇——克制,克制,千万克制。
“咚——”
随着一声极脆的锣鼓,香已燃尽,人们纷纷放下碗筷。
一排看去,圆滚滚的肚子,往上看去,个个脸上的表情郁闷伤心,除了一个人——那名女子眼戴框子,装束奇特,大气地打了个满足的饱嗝,拍拍肚子,乐癫癫的目光探了过去,期盼着掌柜说出“优胜”二字。
那娃除了变身为朱某某的谢昭容,还能有谁!
惊呼声更加此起彼伏,个个论着那名面带自豪,身材瘦弱却肚子肥大,跟个孕妇似的姑娘。
“奇人哪,难道她没有家人的吗?这等的放肆。”
“好生恐怖的女人。”
“你看,她咧着大嘴在笑呢,那牙好黄哪……”
“啧啧,几日没刷了呀。”
这话引来许多女子的附和,以衬托自己的洁美,“天,她的胸前还留着几块面条呢。”这名女子嫌恶地望一眼,捂了口背过身去。
“啊,你看,她流口水了!”说话的女子惊道,随后手绢遮面,一副小家碧玉模样。
我大翻白眼,气到爆炸。
整间客栈里充斥着人们的或窃窃语声,或大声谈论,总不过两三句便聊到了谢昭容身上去,抬眼,那棕木台阶上不时有人拾阶而上,目光笑意盎然地瞥几眼过去。
我印堂发黑,脑袋发霉地站在那里,恨不能钻到地底下去。
那掌柜的双手一开,轻轻晃两下,示意众人噤声。见众人雅兴正好,完全没理会他,便也兀自朗声叫道,“这位姑娘好生魄力,你们说是不是?”
谢昭容终于回了身,很神气地昂起头,得意洋洋的目光一扫过众人。
我往显眼的地方挤了挤,将面部表情调整好,努力用针一般的眼神盯过去。
她轻轻一颤,视线终于落到了我的身上。
四目相对。
如同那日,对于手揽美女的羽熙那般,我如魔似幻地笑了一下。
波涛总是翻腾在宁静的底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