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hifumi

10、第 10 章

　　“晚上好。”
　　小九一边熟练地捣着冰块，一边向走向吧台的徐然投出专业笑容。
　　时针刚滑过九点，原本应该是店里夜生活拉起序幕的时刻，却因为连夜的大雪冷清了许多。三三两两的男女各自在角落里轻声细语，只有店内播放的音乐停顿之时才偶尔能听到人声和冰块晃动时敲打杯壁的“哐哐”声。
　　徐然一屁股在老位子上坐下，冲小九含糊地应了一声，两眼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郭桓所在的位置。
　　因为没什么客人，郭桓也闲着无聊，半倚半靠地站在墙角，手里紧紧抓着一本点菜单。大概是他站的位置照不到多少光线的关系，呆立不动的郭桓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只有隆起的鼻子和颧骨的部分依稀能看出形状。适应了光线之后，徐然辨认出郭桓身上穿着和小九相差无几的黑白两色制服，不过因为身形较高的关系，比起小九的亲切活泼，郭桓因修长身材而流露出的孤高气质反而让人不敢随意接近。
　　徐然本以为郭桓在发呆，但旁边一个客人才一抬手示意，郭桓就几乎条件反射地挺直身体径直走了过去。在客人桌前站定，郭桓立刻露出让人招架不住的笑容，短时间内迅速做出与之前呈鲜明对比的表情让人不禁怀疑他是不是有双重人格。
　　“一直都是那个样子。”小九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将徐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后才补充道，“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阴沉得要命。要我说，感觉潮乎乎的，就像在角落里发霉的菌菇。按理说这种人笑起来一定很可怕很难看，这家伙却偏偏相反，嘴角稍微往上翘起那么一点点就迷人得不行，每次看到他那种笑法我都忍不住怀疑之前那么阴暗的样子是不是我自己眼花了。”
　　徐然伸出戴着皮手套的手指搔了搔下巴，问：“平时、不工作的时候也是这样？”
　　“嗯，怎么说呢……”小九难得地皱起眉头，捣冰的动作慢了下来，“差不多吧。几乎一直都板着脸，但一旦跟他说话就突然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这种时候就算想骂他也骂不出口。”
　　“骂？为什么事骂他？”
　　“打比方而已。”小九耸耸肩。
　　徐然又盯着郭桓的身影看了一会儿——客人似乎已经点好了需要的东西，但是同桌的几位女客人却还拉着郭桓问东问西。郭桓也的确如他应聘时说的那样耐心十足，始终都保持微笑默默倾听，间歇附和几句。看那群女客人一个个笑到合不拢的嘴就不难知道，看似阴沉的郭桓在交际方面的确有自己的一套。
　　看得厌了，徐然终于回过神，示意小九给自己倒一杯酒。
　　小九心领神会地道了声“OK”，手脚麻利地翻出为徐然特别准备的苏格兰威士忌开瓶倒酒加冰。将盛有琥珀色液体的杯子推到徐然面前，小九抱起冰桶“哐哐哐”地连捣了几下冰块，重拾话题：
　　“店长，老板是不是不太喜欢这个郭桓？”
　　徐然端起杯子的手晃了一下，犹豫着是不是该先喝上一口，却终究还是作罢。干脆放下杯子，徐然厌恶地看了眼阻碍手指灵活性的手套，反问：“为什么这么问？”
　　“怎么说呢，”不同于之前的踌躇，小九没停顿几秒便继续说道，“就比如，老板明明知道郭桓是学生还让他上晚班……最近一阵晚上都很闲，根本就不缺人手，让他来也只是呆站着，这不是折腾人么！学生，就算是大学生，那么晚不回家呆在什么酒吧打工就够不像话了。再说了，就算他自己无所谓，家里人也会担心吧。”
　　“他自己说的？”
　　“什么？”
　　“家里人会担心之类。”
　　“他没说，都是我说的。”话题进展之慢出乎预料，小九有些不耐烦地拨了拨额前厚实的刘海，“我就是有些看不过去。”
　　“既然他这一个星期都这么熬过来了，说明这些都不成问题。”徐然意外冷漠地回答，两眼直直盯着杯中渐渐融化的冰块，似乎在估算冰块彻底融完的时间，依然戴着手套的手指在透明的杯口一圈又一圈来回摩擦。
　　“怎么连你也这么说！……你和老板是串通好的么。”小九露骨地叹了口气。
　　“这有什么办法，我们毕竟不是慈善机构。”心想这小九果然是在于任文那里吃了鳖才跑来找自己声援，徐然不置可否地摇摇头，举起杯子小心舔了一口。威士忌的味道在口腔里扩散开，然后如一条细细的小蛇沿着喉咙一直滑入胃里。徐然细细品味着今晚的第一杯酒，视线再度移向郭桓。

作者有话说

　　这里开始才是真正的第四章。。。我的进度啊。。。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