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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10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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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皮!”
那片红触目惊心,我的眼被刺痛,心瞬间咯噔了下,义无反顾扎进海水里,耳旁的喧嚣摒弃在外,我只想赶到他的身边...听听他的心跳。
蔚蓝的水弥漫,周遭都是同样的景象,我开始心慌了,他为什么不见了?
我游遍了四处,都没看见他的身影,他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我的眼里再也没了他的身影。
几天后,依旧没有陈皮的消息,他真的像是跌入海里变成了泡沫一般,无影无踪。
“为什么...为什么?”
酒杯被摔得稀烂,陈嬛被声音吓了一跳,赶忙跑上口查看。这些天副官为了寻找陈皮白天出门寻找,晚间就是酗酒忘忧。
她真怕好好一个人折腾得不成人样,歇斯底里的苦楚无人能懂,可她明白陈大哥定然不想看着副官这般糟蹋自己身体。
酒醉的脸蛋通红如蝴蝶羽翼掩藏的绚丽,朦胧的眼神望不清物,如同它的心只剩下一片黑暗,只有看着酒精来忘却。
可为何越喝记得越清,痛意越深,思念越重呢?
“副官,别喝了。”陈嬛一把夺过副官手中的酒壶,若连她也去放纵,当真是害了人,她带着质问咆哮:“难道你在这灌醉自己,陈大哥就能回来了吗?!”
“大家伙都很担心陈大哥,没有一个人晚上睡得好,可我们都知道只有把自己照顾好了,才不会辜负他。”陈嬛垂下眼睑,神情悲恸,白皙的面容因为激动染上点红气,接着又说:“尤其是你,你是陈大哥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你这样,他看到了会很伤心。”
陈嬛知道副官于陈大哥而言就是掌上的珍宝,是被他小心翼翼呵护的,哪怕他平日一贯冷漠,但唯有对他温柔如水。
那深藏心底又明于表面的爱意,是那么明目张胆。
所以,她得好好照顾副官,等着陈大哥回来,看着大家都是好好的,这便是她的一份绵薄之力。
“副官,你一定要振作起来,他还在等你。”
她的话勾起我的心神,对,陈皮还在等我,他一定在某处默默等待回归。
他是那么厉害的人啊,他说过会一直保护我的。
“嬛儿,你下去吧,我不喝了。”微醺的酒气遍布周身感觉有些热腾腾的,我推开窗抬头看着圆月,冷风灌入整个人清醒多了。
陈嬛看着副官的背影有些萧条,但也没再开口,有些事情说到头还是得靠本人,就算嚼烂了舌根于充耳不闻的人来说也是没用。
但她想副官应该明白了,忧虑的目光望向无尽的黑夜,他还会回来吗?
生死两茫茫,无尽是忧患。
翌日清晨,当我正要出门余光瞥见拐角的一抹黑影,下意识反应是他回来了吗?
八爷偷偷摸摸走了出来,我瞧着不是他心底怅然若失,然后重拾心情带着疑惑问道:“八爷,你这副模样是做什么?”
“嘘,北方的状况越来越严峻了,你说这城里要是混进来个特务和他们里应外合,我们不就得遭殃了吗?”
八爷吹嘘了一番,整个人都沉浸在恐惧里面,那表情像是已经打到了家门口,随即做好了掩护后撤的姿态。
“八爷,你放心,有佛爷在一定不会让你出事的。”我笑着回道,可眼下的确外忧内患,如今陈帮群龙无首,海寇的事情俨然还没解决,北方战事电报连连,长沙城随时面临兵临城下的紧张感。
“副官,你也不要太忧虑,我给陈皮算过,他啊命中有福星高照,定能逢凶化吉。”
“谢八爷关照。”
只要一想起他,便是一天的思虑,所以我想着好好应对即将来临的危险,在这其中等待。
纵然心有空洞,只要不停歇,便不会被情绪所占。
我回到城防部加紧操练士兵,想来一路上那些个欢声笑语不断便是他们的初心,守卫长沙城义不容辞,如今这儿也算是自己的半个家。
“一、二,换。”
哨子声响彻练武场,“近身格斗,准备!”我瞧紧最后侧有一抹躲闪的影子,似乎还挺矮小,身形好像是——
我朝着最后头走去,佯装继续喊口令,实则已经悄摸到他的身后,“阿澈,你怎么在这里?”
阿澈愣了下,知道自己躲不过去,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识破了,好在他是有正当理由,满脸雄心壮志道:“报告长官,我是新进的长字第一团000089号士兵!”
嗯?
这小子又是打什么主意呢?我朝他上下审视一番,想到近日新颁的招兵令,疑惑着:“满十八了?”
矮上半截的身高在同龄人群内没什么优势,阿澈点了点头,振振有词:“满了!”
阿澈被看得有些茫然,一双乌黑的眼眸跟着副官的目光游走,他的声音很干净,如同幽静山涧的小溪,舒缓而清澈,“副官,我想做一个有用的人。”
这句话发自真心,当他亲眼看到战争令他的家人与朋友流于战火失散亦或是死亡,那触及灵魂的悲恸令他感到身为一个人的弱小,弱小到无法保护他们...除了他们还有更多的老百姓们饱受战争之苦,妻离子散、遍地浮尸,数不胜数的灾难接连而来。
“阿澈,你是因为什么才来当兵的吗?”
对于这点我在想是否是因为仇恨,他的想法若与本身有违,即使当了也不会有多大的改变。
“之前是的,但现在我更想为了其他的百姓争一分希望,早日让他们看到黎明的曙光。”
“每当看到那些人们的脸上充满苦难、过着没有希望的日子...那种体会我也感受过,我知道战争是无情冷血的,但我仍想为了他们拼搏。”
小小年纪带着那份坚强深刻铭记在心,他的话很浅显,也不是那么完美的回答,可一切是他的真情实感。硝烟之下有太多的孤儿诞生,满脸的飞尘与纵横的眼泪已是这场硝烟下产生司空见惯的现象。
但总有人肩负使命与国家的安全奔赴前线,因为他们的内心都有一寸未被踏足的地方所想保卫。
“阿澈,我希望你可以明白并且坚守自己的初心,这个选择你应当明白它的后果。”无有坚守,内有柔软,这便是他现在所想。
“李奇。”
这时间一天过着一天,不知何时就该轮到他们,许是几载也许是个把月,而我随时做好坚守长沙,与佛爷一同共同御敌的准备。
“这孩子交给你了。”我冲李奇交换了个眼色,这家伙假正经笑了下,随后正声:“是,副官。”
张启山坐在办公室,手中文件还未放下,便又是一声叹息传来,小山似的文件纸袋堆在一旁,拆开的十来份没有一份内容是他想要的。
望着他紧锁的眉头都快长到一起,也没见着松懈半分,哪怕是一脸严峻也掩盖不住他俊朗的面容,小麦色的皮肤在暖管的灯光下增添了一分柔和。
叩叩——
“进来。”
张启山继续埋头于文件,并未察觉来人是谁,以至于对方先出了声,“张启山。”
声音入耳,他的动作滞慢,像是经历了一场轮回那般整个人都迟缓半拍,只见他的神情稍稍缓和,抬头间两人四目相对,声音平静道:“你怎么来了?”
张启山望着她,眉间的忧虑疏散只留下平坦,这些天两人并未见过面,都在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今天还是回到长沙城正式的碰面。
见到她时,张启山还是愣怔住了,但他想她来此应是为了青铜。
“还有一块青铜,你想好怎么处理它们了吗?”紫鸢拉出椅子,随便挪了个宽敞的地方就坐下,神情没什么变化,还是那副冷冷的模样。
张启山估量着她的意思,开始翻找手旁几份拆开的文件,拿着两份就推到她的面前,“先看看再说。”这其中都是从矿洞带回来的资料以及二爷留存的,还有一些个是自己翻阅许多古籍得到的线索。
良久,她看完后带着讶异的神色,声音起伏道:“这是真的?”
她拧着眉,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满眼的慌乱在思考下慢慢恢复了淡然,难怪觉得其中缺少了一环,但却怎么也找不着,这赶情始于一场许多年的老故事。
难怪这摸黑也寻不到了,这么一看倒也是应该的,她转念一想还真是从几千年埋下的祸事,许是落得一个族人死光的下场。
她的嘴角微微勾起,带着三分凉薄,落世的惨淡在她的眼中仿佛一场可笑可悲。
“这件事的源头已经很久,从那辆鬼车驶进长沙开始便不再安宁,直到你的出现将它们联系到一起,继而后面的祭祀与地宫所看到的画面都验证了青铜的可能性。”
所以当找齐三块青铜重新归位时,也是它们再次避世的时机。
“那...找齐它们后呢?”她看起来有些木纳,说起话来也有些心不在焉。
张启山思虑后回答:“至于它们的去留还需要和二爷他们好好商量,但青铜决不能流到本人手中,尤其是像裘德考那般充满野心通过青铜实现他的罪恶。”
“仅是一块青铜,能操控人,同时也能赋予人强大的力量...但拥有它力量的人同时也需要付出相等的代价,你应该明白它的严重性。”
当他第一次亲眼看到它的神奇后之余剩下的全是惊恐,不论这强大的力量是从何衍生而来,它都是与天相背,是需要消耗生命的一种力量。伺机窥视它的人从古至今都不缺乏,要说是它充满诡异的能量,还是人的内心被恶魔所驱使呢?
“如今只差最后一块,可这东西难寻,线索更是少之又少,只觉得引路来到地宫便戛然而止,一切又像回到原点。”
张启山单手捏着眉心,干涩的眼睛瞧着东西变得模糊起来,眨了眨眼视线缓和了些,然而心底的重担从未减过,不是说拍两下就能轻两分,前方战事不断,后有青铜扰人...
“你放心,这最后一块我会帮你找到。”她的声音很轻,但她从不说没把握的话,张启山觉得她好像在隐瞒什么,这不好的直觉竟让人多了犹豫,开始思虑那会是什么?
张启山沉默许久,眉间的忧愁像是扎了根,时不时就要一副大难临头的神情,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堵的人心闷。
“你需要什么可以和我说,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张启山抬头看了眼对面的人,打量的目光似乎是想看出些什么,可惜她已经不是那个时候的她了,她的表情、她的目光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恍然不像初见。
而他什么也没发现,打了一场空。
“嗯,走了。”事情来得快走的也快,关门的一瞬间如同门带过的那阵风一样,风停了什么也没了。
就好像从没来过一样。
紫鸢走在略显荒凉的街道上,还记得她刚来时的热闹,不过一月时光,仿佛恍如隔世。
瞧着行色匆匆擦肩而过的百姓,举家带着家人与包袱离开,那脚步快得就像后面跟了病毒似的在催赶着人。
好多店铺挂上了暂停营业的木板,有的店家门口的窗户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灰,想来也是离开很久奔往了更远的地方,至于归期是何时,谁会知道呢。
“姑娘,行行好吧,施舍一点吃的吧。”
紫鸢将发散的思绪收拢回来,目光落在眼前的妇女身上,满身肮脏的衣服布满了好些破洞,一双草鞋已经黑的看不清原本的颜色,裸、露的皮肤长了好些冻疮,脓紫色鼓包与干裂的皮肤混着地上的尘土变得乌漆麻黑,看着她蓬头垢面,拿了只残缺的讨饭的碗。
她的目光带着渴求,紫鸢从衣缝间掏出一枚放在她的碗中,“谢谢,谢谢...”数不清她说了多少声谢谢,带着一枚的感谢冲她磕了好几个头,捻着附近的灰尘,妇女坡着脚走到巷子中。
紫鸢的脚神出鬼使抬了起来跟了上去,入目皆是她一般流落街头的人群,老人、孩子、女人...满脸的风霜与心酸将人折磨得只剩皮包骨,灰不溜秋只剩一对眼睛尚可清晰。
“孩子,再等等娘。”
妇女小心翼翼趴在孩子的耳朵旁小声说着,脸上夹杂着泪水与激动,还有在乱世中人人自保的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