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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5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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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灯结彩,红绸挂梁,一缕红绸挂到底,寓意新人万事顺利,婚姻美满。
冷清的府邸因为这趟喜事,逐渐热闹起来,下人们忙里忙外,贴着红联,置办新婚用品。
二爷与新月商量婚事操办,就目前而言,最终决定小操小办,宴请一些熟悉的亲朋好友参加。
二爷心里明白,作为挚爱应该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一个女孩梦寐以求的都期望的婚礼,但她的体贴令他感到惭愧。
被她的一句话:只愿两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而浸润了眼眶。
二爷与尹新月坐在院落中,一壶茶,两双人,满目柔情看着春光所在之处。
“新月,这是你父亲嘱托我在你大婚时交给你的,明日便是我们的大婚,我想是时候给你了。”
二爷将那只盒子放在她的面前,接着道“岳丈说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打开看看。”
尹新月眉眼一亮,听闻是母亲留给她的,心里有一丝牵动。
“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在见过母亲的东西了...”尹新月倏然哽咽,双眼泛红,浓浓思念遍布心腔。
对于母亲,她的记忆本就零散,随着时间推移,也渐渐模糊了,偶尔能在睡梦中听到亲切话语、以及来自母亲掌心的温暖。
尹新月颤抖着双手,打开盒子,是一只玉镯。那熟悉的感觉油然而起,她忆起母亲曾对幼时的她说:月儿,等你长大了,这只手镯就让你爱的男子亲自为你戴上。
过了这么久,母亲从未忘记过。
尹新月哭的抽抽搭搭,鼻尖泛红,咬着唇呜咽道“原来母亲一直都在陪伴着我,从未离开过。”她将玉镯紧紧扣在胸前。
“新月,等大婚后我们回去看看你的母亲与父亲吧。”二爷提议,他虽书信邀请岳丈前来,但至今未收到回信,他怕恐有变化。
打那匆匆一别,二爷这心中就隐隐不安,他觉得尹湛深隐瞒了什么,只是不想新月担忧便什么也没说。
“好。”尹新月点着头。
家丑不可外扬,可人的嘴哪是不透风的墙?又怎么会逃得过疏漏呢。不知是谁嘴碎嚼舌根,这话传着传着就到了大夫人耳朵里。
嬛儿慌慌张张跑来,不知是听了怎样的版本,这小脸那叫一个惨白,跟个小鬼似的。
“夫人,不...不好了。”这一路跑来上气不接下气不说,还满头虚汗,那对黑而圆的眼睛满是惊恐。
“嬛儿,慢着些,摔着了我可扶不动你。”素茹浅笑,同她开了个玩笑话。
“大夫人,听说......”嬛儿上前耳语,眼珠子左右瞟了瞟,总觉得后脊背凉飕飕的。
素茹一脸震惊,随后恢复淡色,恍然若失,不过几个时辰,人便没了..但她的心里并没有松一口气。
“感觉她也挺惨的,被活埋应该很痛苦吧。”说到底终究是个可怜的女人,无情的抛弃不过瞬间,纵然有错可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怎么能说活埋就活埋了呢。
嬛儿感慨,她虽然不喜欢王夫人,可如今人也走了,也该留点体面。
素茹眸色一暗,没有接话,同为女人,她也为她感到悲惨。
有人家长里短,有人喜气洋洋,光鲜亮丽的皮囊背后也只是一副腐臭的空壳,但却要为了维持这表面而丧失道德。
锣鼓喧天,热闹非凡,婚事也在如火如荼筹备中,阳光万里,烈阳高照,仿佛也同这喜庆一道而来。
我与八爷在胡同杨交错离开,继而折身回到郊外,途中发现后有尾巴追随,三下五除二,便将人甩掉。
我站在原地,稍加思考一番,不知是谁在跟踪他,又意欲何为。
时间飞逝,而自己只能马不停歇集合人手,又悄悄遣人北上,看似平静,可心里总觉得不对劲,越是这种时候越要谨小慎微,马虎不得,比如说刚刚那个尾巴......
城防部一轮换下一轮,人员数目锐减,聪明的人定然会发觉,张副官自然也明白,三轮下来定会发现蹊跷。
佛爷手下兵力松散,对于裘德考以及陆建勋这两只老狐狸而言是大好时候,但可疑的是两人迟迟未动。
我心中不免踌躇,就怕那是沉重的一记。
一天下来,半数兵力成功北上,为了以防万一,我替佛爷做了个决定,并未按照他的意思凑足人数,以后想来这个决定是没错的。
更深露重,已近九月,晚风习习,沁入心骨,一股幽香随着风萦绕在身上,清淡怡人,化去心中烦闷。
九月桂花开,一簇簇金色的,有的羞面藏于绿叶间,有的昂起脑袋迎接着第一阵秋风,远望绿海下缀着颗颗碎金。
不知不觉,跨过炎热的夏天,与第一缕桂花香迎接初秋的到来。
散去热闹的人群,寂静的街道蝉了在不舍离别,仿佛再说:最后的夏天要走啦。
夜晚静悄悄的,一轮弦月冉冉升起,白冷色的月光洒落在街角各处。夜晚总是给人一种孤寂,如同那轮弦月般流露出几分落寞,两两相印,勾起人心中的孤独。
两三灯火亮起,夜雾袭来,挨家挨户的大门早已紧闭。而此时一家典当铺,正红光围绕,小小的屋舍被几个高壮结实的男人团团围住,中间被围住的店老板,身材矮小,脊背佝偻,面容沧桑。
“几位好汉,你们行行好,我就是做小本生意的。”
店老板的声音因为害怕变得颤抖,低垂着眼睑,双手抖抖索索,眼前的光被他们挡去,仿佛一个小型暗格将他圈住。
店老板心里害怕极了,正想关门准备回家陪老婆孩子,没成想这群人粗鲁闯进来,压根不听人说话。
店老板自诩没做过啥伤天害理的事,怎么就这样了呢......就在他手足无措时,陆建勋出现了,正以一副王者姿态居高临下藐睨着他。
噔噔噔。
军制的皮筒靴与地面相撞,发出一声声类似哽咽在喉咙中的哀鸣声。
店老板愣了愣,心想怎么是官爷?随即扑通一声,不知是因为吓得腿软了还是心中有鬼,跪在地上双手贴着地面。
“店家,不用怕,我就是想问你几个问题。”陆建勋友好的坐在一旁,如他所说,那些人听话的向后撤了撤,并没有为难他。
外头的风透过木板的缝隙呼呼吹进来,发出咿咿呀呀的笑声,店老板正擦着额头的薄薄的汗,后背也因为害怕湿了一大片。
店家颤颤巍巍说:“长官,您说,只要是小的知道的都告诉您。”面对他,肯定知无不言。
“很好。”陆建勋颇为满意。
“店家可还记得前段时间,有位名叫二爷的来典当过一些东西?”
二爷的名讳长沙城有谁不知,店家听闻立马点点头,恭敬回答:“的确有这回事。”
“那就对了,我找店家就是想要份证据。”陆建勋看着慈眉善目,其实骨子里阴暗至极!
明日二爷大婚,陆建勋可想好了随什么礼。
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张字据,对着店家说道:“店家,您看看,没问题就签个字吧。”
他的声音充满威严,不容置喙。店家拿过字据,眼神一滞,叛国、勾结、日本人...等字样直戳心坎,二爷怎会和他们牵连呢。
店家很快明白陆建勋的意图,他垂败跌落在地,脸色惨白,这是要他陷人于不义啊。
“店家,你是要做个明白人还是糊涂人,可得好好掂量。”
头顶传来陆建勋威胁的口音,店家眼一闭,全身冰冷,前后都是死路,而他只是一介平民,斗不过也抵不住。
眼睑下的沟壑深凹,他拿过红印,从摁下到垂下手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漫长,满腔屈辱,纵然有愧,他依旧选择苟延残喘。
只因他尚有家人在世,无法撇下亲情,权衡利弊下,人的私心显露。
“走。”
一群人离去,只剩下那抹佝偻的背影在烛火下摇曳,晃晃悠悠,轻微的坠泣声在黑夜下显得格外刺耳。
*
灰白色的天空,一望无际,分不清是云还是天,乌压压一片,让人倍感压抑。
门外锣鼓喧天,红色的鞭炮噼里啪啦作响,孩童追逐在大街小巷,手中攥着一把满满的糖果,充斥着欢声笑语。
遍地残留的鞭炮渣,新人红盖头遮面,巧珠与流月相伴左右两侧,“吉时已到,跨火盆。”
“寓意除霉运,迎新生。”吉娘高喊。
尹新月低垂着眼睑,乌黑浓密的睫毛抵在红盖头上,看着红色的喜鞋,心里不甚欢喜。
“吃水饺,祝新人早生贵子。”
二爷一身大红色喜服,将他洁白的皮肤衬得更加绥丽,欣长纤瘦的骨节连接着青紫相间的血管,温润的眼眸落在她的身上,有些出神。
“二爷,该吃水饺了。”吉娘提醒道。
红盖头下的尹新月微微一笑,二爷回神,拿起筷子夹起一只洁白浑圆的水饺,咬上一口,随后掀开盖头一角,喂向她。
“突然好想落泪。”
看热闹的人群中八爷难掩高兴,眼泪氤氲在眼眶中,一股水汽在镜片上弥漫开来,此情此景,心中莫名一酸。
患难好友,生死与共至今,如今找到幸福携手佳人相伴余生,八爷是高兴的。
“八爷,大喜之日,你倒煽情起来。不如我说你也趁早安定,我等着喝喜酒啊。”我也开始打趣起他。
八爷瞪了眼副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用用袖口擦了擦眼泪,一脸傲娇:“我老八一生有江湖为伴就好。”
我笑笑,视线看向新人眼中多了份憧憬,余光中倒映中陈皮半张侧颜,余生都有期待。
陈皮心弦微颤,终于等到师父成婚大喜,心中所愿在这一刻放下。
张启山与紫鸢也站在人群中,两两相隔,目光深远。
“新人牵红绳,拜天地。”
二爷将手中红绳放在新月的手中,牵着她,在众人的祝福与注视下走向大厅,一步一花,漫天飞舞,落在人的肩膀上、脚踝旁,以及新人的脸颊上。
一切看似美好,“等等!”却被突然其来的打扰停下脚步,众人侧目,都在嘟囔是谁。
一众士兵手持枪|械,闯入这欢喜的一幕,随后而来的陆建勋视线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人群,挑了挑眉鼓起掌道了声:“二爷,新婚快乐。”
此人来者不善,二爷眉鬓紧蹙,上前两步将新月挡在身后,脸上挤出一丝笑:“感谢,不知陆长官这是何意?”
喜庆的场面被冷硬的突击一冲而散,头顶的乌云变得更密,更黑,雷电交加,直压人心。
“二爷,真是抱歉了,在您这大喜日子出这档子事,我也实属无奈。”陆建勋面露为难,继续说:“这有人举报您结党营私,与贼寇狼狈为奸,这证据摆在眼前,我也只能公事公办。”每一字每一句都直敲人心,给二爷扣下这么大顶帽子。
在这张可以说是无稽之谈的证据面前,一切显得渺小,既然有人做了局并将它摆到了明面上,就已说明他们做的毫无破绽,而他只能认栽。
众人纷纷错愕,但张启山等人都知道这是一个局,是一个布谋已久陷害二爷的局。
尹新月掀开盖头,“这不可能!”姣好的面容充满怒气,更是直接反驳他。
“新月。”二爷对她摇摇头,示意她别轻举妄动。
尹新月皱着眉,双眼圆鼓鼓的瞪着陆建勋,这人长的人模狗样,怎么能血口喷人呢。
张启山走到他的面前,与他对弈,声音冷淡:“陆建勋,不要得寸进尺。”
陆建勋勾了勾唇角,带着轻蔑对向他的眼睛:“国有国法,军有军规,难道佛爷要徇私舞弊?”
张启山眉眼紧绷,一股杀意弥漫,掠过那张证据一行行看过,最后冷哼一声,开口道:“此时均是我授意,与二爷无关。”
“佛爷!”二爷惊呼,事态一发不可收拾。
“张启山,不要觉得自己不可一世,如今你该下来了。”陆建勋凑上耳,同他讲。
为了这一刻,他可蛰伏了很久。
脸上浮现胜利的笑意,摘过他的军衔,对着手下道:“带走!”
我上前,被佛爷阻止,“无碍,继续举行,别耽误吉时。”从头到尾,一切已成定局,不是二爷就是张启山。
陆建勋的到来就像是一场闹剧,他走后,气氛变得寡淡阴沉,无人脸上带着笑意,最后是八爷拍着手笑道:“今日是两位新人的大喜日子,咱们继续继续啊。”
喧嚣声再次响起,将刚刚的灰色掩盖,二爷重新为新月盖上盖头,温柔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别担心,有我在。”
尹新月回看他,笑了下,像吃了颗定心丸。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礼成!
宴席途中,酒过三巡,二爷脸颊微红,如同朝霞落在白云上,盈盈动人。
二爷一路摸索来到房间,新月待坐房中,盖头下一双黑眸左右看着,抿了抿红艳的唇感觉饥肠辘辘,除了那半只水饺到现在,水米未进。
尹新月吞了吞口水,正当想掀下盖头时,听到放门外有动静,立马将手缩回,端正坐好。
吱吖——一声。
淡淡的酒香,还有二爷身上独有的薄荷味,在慢慢靠近,尹新月紧张地双手握着,心脏莫名跳跃的厉害。
揭竿而起,红盖头下是一张明艳动人的脸庞,漆黑浓密的睫毛上下忽闪,圆圆的杏眼蒙上一层水意。
二爷坐在她的身旁,带着醉意轻轻唤着她的名字,新月回嗯了声,悉悉索索的,新月看二爷正在衣袖下摸索什么,不免多了分好奇。
“一梳一簪,赠予我明媒正娶的正妻,我的一生所爱。”
醉话动人,二爷微醺,眼波荡漾,靠在她的肩头睡去。
新月无奈浅笑,手扶着他的身体轻缓放在床上,手指指腹抹平他眉间的褶皱,温柔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