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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7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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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裘先生还是慢人一步。”声音由远及近,不可分明中带了丝低嘲的意味。
方才的愠怒还未消散,正愁无法从这些不知死活的人身上套到有用的信息时,她的声音天降而来,怒意化去染上狐狸笑,一双眼睛贼溜溜。
裘德考双手背后,那副老谋深算的背后晕染的笑意渐浓,仿佛是从那句平淡无奇的话中细品到了什么。
“难免遇到些意外。”裘德考哂笑,碰了一鼻子灰不说,还折了好些时间。
霍三娘一得到消息便赶往了过来,正巧碰上这场屠戮的末尾,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形容毫不夸张。
这等场面在三娘的眼中不过尔尔,不同以往的是淡色的眼眸蒙上一层怜悯之心,却也很快被那层殷红掩盖。
“不过是两位垂暮的人,于你而言没有什么价值,他们已经赶往白雾林,你要寻找的阿达姬也在此。”
霍三娘轻笑着置身事外这场屠戮外,殊不知她的不留神,黑色的鞋跟已被沾染上一层不净。垂眸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清冷的气息,只越过一眼便纵然转身,踩着婀娜步姿摇曳离场。
裘德考眼神随即一变,“撤。”淡薄的唇吐露出二字,浑身散发着令人牙齿打颤的寒意。
一场不尽人意的谈判最后只能以无谓的屠戮收尾,视线很快扫过最后两个生还的人身上,脑海中再次闪过三娘的话,明了弃之而去。
他知道,自己剩下的时间在递减,只带上一个阿达罗便前往那片神秘危险的白雾林。
前方,等待他的是死亡,还是无限光明呢。
雨幕湍急,不知是天上哪位小神官惹恼了雷公电母,生了这般好大的气还未作罢。
一行人出发已距离寨外十多里有余,密林植被旺盛,林间湿气随着这场雨越来越重,化为水雾沾覆在人的身上,止不住的将湿冷沁入骨髓。
天光渐亮,整座森林都被笼罩在乳白色的浓雾里,眼神一片朦胧,似身处仙境。雨幕冲刷后的树木土壤,气味更加错综复杂,脚下的、头顶的常青像刚打磨出来的翡翠,绿的耀眼。
“发觉了吗?”
“跟了一路。”
我看向陈皮,眼神交接,那人从苗族便一路跟随着他们,离着很远像是在刻意保持距离,也没有要袭击搞偷袭,就只是一路跟随,不知是何来意。
我寻思着这人怕是苗族的,只是不明他的来意。现下苗族安宁不知如何,每个人都带着不同的忧虑在前进,我快些来到佛爷跟前将此事禀明,好了去心头疑惑。
佛爷听后并未表现出惊讶,神色平常无波,好似从一开始便知道了。只是目光从自己身上转移到身旁人上,好似是在等待她的意见。
我识趣撤离,刚转过身来只觉得一阵疾风刮过,冷飕飕的,目光下意识去捕捉危险,却发现紫鸢早已不在原位。
我怔了下,疑惑刚刚那阵疾风是她?
不出所料,一会儿功夫紫鸢便带着那位‘尾随’一路的人亮相,好巧不巧,正是她的未来夫婿——阿贺。
搞得人心惶惶,这跟人还跟的这么奇葩,我还是头回见。但转头一想,这人怕是冲着紫鸢来的,要不刻意保持距离干嘛呢。
世间麻烦大多出于情感,显然阿贺就是其中之一。我回过头,瞧着陈皮悠闲椅在一旁,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根小鱼干,叼在嘴里津津有味咀嚼着,带着一副瞧好戏的神情。
果然,还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多的痞子样。
可怕的是,这痞子样还带传染人,就在出神片刻,他身旁就多了个八爷,嘴角带着笑来了句:“这小鱼干回味无穷啊,要是再来上一坛明月楼的葡萄酿最好不过了。”
好一个葡萄酿...我冲陈皮挤了挤眼,示意他规矩点,殊不知八爷那人歪过头挡在陈皮眼前,学着我的动作也挤了挤眼,不满道:“你俩咋还背着人搞地下这套呢。”
脚一剁,生无可恋,只想两眼空空再见无人。
“小鸢...”阿贺也没想到跟了这么久,好好的怎么就被发现了呢,除去满脸愁容还有些不知所措。
“你怎么跟来了?”紫鸢冷声道。
阿贺自然知道此去白雾林是何等危机重重,所以他不甘心在那里整日抱着一颗忽上的心等待她平安归来,宁愿带着被苛责他也要跟随。
“我怕你有危险,所以便跟来了。”
阿贺与紫鸢挪了几寸到别处谈话,其余的人原地休整,唯有张启山时不时瞟向他们。
“这件事我有自己的想法,你们可以不用管我,我会照顾好自己。希望你可以让我留在你的身边像小时候一样陪伴你就好。”
阿贺面带楚楚可怜,语气虽软糯,但眼神的光充满了不可磨灭的坚定。
“这男的挺会打感情牌。”陈皮没头没尾冒出句,我皱了皱眉似有不解,这是在说什么?
陈皮又啧啧了两声,将最后的小尾巴用舌尖一卷吞进嘴里,不忘重重砸吧两下,完事拍了拍手指上残留的屑屑。
我眯了眯眼,向着四周晃晃,也好瞧瞧附近是否有危险。
手表在这里是派不上用场了,抬头看着天边冉冉升起的煦阳,以树影太阳走向测算时间大约在八九点左右。那么这一路也走得够久了。
四面八方的灌木丛,看多了就好似身处牢笼下,满目望去哪哪都一样,对于方向感不好的人来说更容易迷失其中。
可能这便是大自然独有的魅力,时代更迭,却带不走它的神秘古老,只会让它锦上添花,延续着它的悠久历史。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陈皮走到他的身旁,肩肘相碰,单手插兜在里面摸索了下,神色顿了下因着没找到东西失落了一瞬。
我捕捉到那抹很快消散的情绪,沉默不语,单手顺过他的手肘慢慢向下滑去,十指相扣,将那点温暖传递给他。
最终,七个人的队伍壮大成八个人。阿贺就像个狗皮膏药似的紧紧粘在紫鸢的身边,那时的不知所措与歉早已烟消云散,只有光明正大的陪伴。
阿贺在右,张启山在左,三人同行,步伐出奇的一致。
二爷紧紧将新月护在身旁,而八爷也同那阿贺似的,紧紧靠在我与陈皮的身旁,我出声问道:“八爷,这还没到你这么怕做啥?”
八爷一双眼睛滴溜溜转着望向四周,那双欣长白皙的手也在不知不觉间牢牢拽着副官的衣角,眼神中带着一念惊恐。
“我老八怎么怕了,胡说的紧。”谁人不知齐八爷胆小怕事,碰到点风吹草动准吓得两眼一黑厥过去。
“我这新衣角都快给你拽烂了。”语气抱怨,还不忘多看两眼新衣裳,目光甚是惋惜。
八爷向下看,悻悻收回了手,嘿嘿笑了两声,有些不好意思道:“本能反应嘛。”
八爷拍了拍我的肩膀,又对着陈皮看了眼,疑神疑鬼道:“你俩可得好好保护我啊,这地方阴森诡异得很呐,我这鸡皮疙瘩都跟了一路了。”
生怕我们不信,还特意撸起袖子展示了一番,嘴里念念有词。
的确,前方的雾障越来越重,显然已经到了白雾林的大门口。原先走来还有些鸟兽溪水的声响,直到站定仔细听来,后觉一靠近这里寂静无声。
如同八爷的直觉这白雾林诡异得很,一片死寂,站在大门口便能感受到里面的气息隔着边界线浑然不一。
“此去无悔,平安归来。”紫鸢缓缓念出,清冷的声音融入这片死寂,竟不突兀,反而听来令人安心。
然而此时出现了一个问题,因为多了个人,他们的护具少了一套,在他们戴上护具后,紫鸢已经把自己的给了阿贺,不待两人说上话客套,她率先进了白雾林以便省去那些没必要的功夫。
“跟上,别走散了。”张启山正打算摘下自己的给她时,她已经进去,不给人留一丝温情的时间。
“快快,手拉手,以防走丢。”八爷催促着不经陈皮同意便大大咧咧拉上,好在陈皮安分,没有同八爷拌上嘴。
陈皮看向我的眼神多了分期盼,手伸在半空中,不过时间匆忙,我没有注意到,而是将落单的阿贺拉上。
一道犀利的视线落在我的后背上,火辣辣的,我正想瞧瞧陈皮是否走了时,刚想转头,另一只手便被一阵力道带进了白雾林。
手上传来的暖意以及老位置的薄茧,让我确认是他。不过他好像有些不开心了,回想刚刚他伸出了手却被自己忽略了。
好在白雾林初进,视线还能视物,不至于一下看不清。想了个法勾起食指在他的手心挠了挠,我用余光瞄了眼,脸又臭又冷,没有缓和。
心想:有点难哄。
我皱了皱鼻尖,憋着笑,继续挠手心,在他终于有一丝松动下将整个手掌贴着他的旋转而过,然后十指紧扣,贴着他的耳廓小声道:“我被酸倒了。”
陈皮扯了扯嘴角,傲慢的微抬下颚,留给他一抹朦胧的勾人美。随后将手上的力道紧了些,以宣示他的主权。
八人小心翼翼挪动,前后距离分隔不大,以便不丢失方向。张启山牢牢跟在她的身旁,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许是他的视线举动过于紧密,引来紫鸢的‘抱怨’:
“这白障于我而言不会产生伤害,你不用担心。”她打小和毒物打交道,这身体早就百毒不侵了,何况这白障只是干扰人的视线罢了。
她觉得这人有些小题大做,那视线每每对上总是直勾勾的,奇怪至极。
张启山将视线收回,关心则乱,连判断都丢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