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流动》破军星子

4、三

　　接到李元浩电话说要聚一聚时并不吃惊。他和晁颜曾是那么好的兄弟。其实即使是在晁颜缺席的这几年中，我们这拨人，依旧每年假期见面。复习过去荒诞又单纯的岁月。
　　那天早上其实很早就起床了。洗头、打理门面花了我很长时间。等我赶到约好的卡拉OK时其他人已经到了。站在包厢外面的雕花玻璃门前时心中突然波涛汹涌，仿佛门后的世界即是从一直以来的梦中变为现实。
　　和以前的数次卡拉OK完全一样。小楠和小磊在抢麦克风，两个人用荒腔走板的调子唱着《痴心绝对》。李元浩、晁颜、蓝蓝三个人在打牌。气氛闲散的一如这是每天的生活。看见我进来，那两个小的象两只撒欢的京趴狗似的扑了过来，“三姐”“三姐”的叫着，元浩大呼我来晚了，要罚酒。蓝蓝干脆很没义气的开了一罐啤酒。乱糟糟的人影间，我看到了晁颜的微笑。一如记忆中那般，明朗。

　　几乎已经快忘记了，刚开始时是很讨厌这个男孩的。讨厌他老挂着微笑看人。那时我开始在外面上奥数班，在学校的数学课上我向来是独占鳌头的。直到有一回发现新来的转学生能够同样解出内容超前的难题时，我开始有了危机意识。年少女孩心高气傲，把晁颜认为是我的假想敌。
　　然而，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很久。学校宣传栏评比，我俩被老师选出来做我们班的宣传栏。于是每天放学后，就留下了我俩面对着巨幅的白纸，涂涂写写。少年人的心性总是很容易转变，大约那段时间的相处让我觉得这孩子的脾性还是很对我的味口的。总之宣传栏做好了，我们也突飞猛进，成了好朋友。
　　我还记得那一回晨会上宣布我们班的宣传栏得第一名时，晁颜在队伍中偷偷转过头来冲我一笑，那一刻，我明白了什么叫光芒四射。

　　“管瞳，干吗呢？从刚才就开始发呆。”晁颜大大的笑脸闯入视线。

　　“没啊~晁颜你这两年好象都没怎么变呢。还是很爱笑。”

　　“管瞳也和过去没有变呢。还是很可爱。”

　　呵，终于又听到这两个字了。可爱，是过去晁颜最常用来形容我的词。我曾经问过他为什么会这么认为我，他说刚转来没多久就发现前座的女生老是偷偷的瞪他，所以觉得很可爱。而我的反应是冲到教室后面拎扫帚砸他。

　　“啊，很久没听到人说我可爱了。”

　　“也很久没人抡扫帚砸我了。”

　　相视一笑，默契一如当年。

　　“喂，管瞳，K歌之后啊。怎么不见你的个人秀了？”元浩的声音传了过来。

　　“好啊，唱歌吧。”真好，空气中又环绕着属于晁颜的和煦的风了，欢快和喧闹，一切都没有改变。
　　*****

　　佳宜的到来如同那时离开般无声无息。元浩唱歌到一半突然说出去一下。之后佳宜推门而入时，我看见跟在后面的元浩满足的笑脸。原来，拥有沉郁感情的人并不只我一个。

　　佳宜也是我们七个人中的一个。然而在中考之后我们就完全失去了联络。听说她并没有考好，后来进了一所护校。看到这个身材高挑健美，有着微暗肤色的女孩站在我面前只是静静的微笑，因为不习惯和人肢体接触而微微躲开蓝蓝的拥抱，关于她的记忆混着夏天的气息扑面而来。喜欢在夏天树荫的颜色最深的时候穿短短的网球裙和长长的印花棉布裙走过操场，喜欢在晴朗的下午将教室的窗子开到最大微眯着眼睛望着窗外，被老师点到会优雅的站起来告诉老师多看绿色对视力有益，喜欢一边嚼口香糖一边在体育课上跑步，被老师骂过很多遍也不以为然，喜欢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你的背后，拍拍你的肩用她沙哑模糊的嗓音说一声“嗨”。

　　“嗨。”一刹那，我的回忆电光飞逝，幻化成的，是眼前最真实的佳宜。微笑，凝结。

　　我想，今天对我们来说，一定会很难忘的。分别三年后，那些崇尚快乐无拘无束的孩子，终于又聚到了一起。我们在一起，所拥有的快乐，就是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