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的羽翼》风与神舞

4、第 3 章

　　当风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橘色的夕阳均匀的打在风沉睡的侧脸上，整个人都像是在梦幻中一样。水照就这样呆呆的看着风慢慢的转醒。睫毛轻颤，缓缓露出黑白分明的眼睛。眨眨眼皮，风泛出一个温和的笑。柔柔的和水照打招呼：“水照，好啊。”
　　“不好！我一点都不好。”水照看着风的笑脸静静的道。
　　“嗯？怎么了？水照你身体不舒服吗？找医生看了没有？”风听到水照不舒服，不由得坐起身子着急的问，把手贴在他的额上试探他的体温。过了会他放下手疑惑的说道：“没有发烧啊。”说着又伸手去抓他手腕，想去给他把下脉，虽然不是医生可自小体质较弱的他对把脉还是很在行的。
　　水照握住伸向他的手压在自己的左边的胸口上，抬起头，清澈的眼睛里满是受伤后的痛楚。轻启嘴唇慢慢吐出这样的字句：“是这儿，这里好疼。疼得我都快受不了了。”
　　风一怔，张着嘴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什···什么？”半天才挤出一句干巴巴的话。
　　“你要走了，可是你没有跟我说。”水照用满是伤痕的声音一字一句的控诉道，“明明都已经约好了啊，你说什么事都不会再瞒我的，你说话不算话。还是说在你的心中我根本就不重要，那些话只是你在敷衍我而已？”
　　低下头，不知道该用什么用的表情去看受伤的水照。‘我向你保证，不管出了什么样的事我都会跟你说的。别再担心了’和水照说的话此刻仍清楚的在脑海中回应。自己终是又伤了他啊，可是这种事情·······实在是不想让水照知道这样的自己啊，原本是有想过要告诉他自己要离开的，可依水照的性格他绝对会追问到底的。当他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后会有这样的反应？不，不敢想，不愿意看到他知道一切后用厌恶的眼神看自己。自己一定会受不了的，要是唯一跟自己亲近的人也用那种嫌恶的眼光看自己的话自己一定会崩溃的。
　　“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知不知道一再被心爱的人拒绝的滋味到底是什么样的？”紧紧地撰住风的手，狠狠地压在心口上，水照有些失控的喊出平时绝对不会说的话，隐藏了多年的感情在这一刻以这种形式诉说了出来。
　　猛地抬头，风难以置信的看着水照，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是什么时候的事呢，水照是什么时候对自己抱有了这样的感情的呢？垂下眼睛，任由黑亮的发遮住水照灼热的视线。为什么要爱上他，为什么要和自己一样爱上一个永远没有办法回应自己的人？风在心里无声的呐喊。
　　“呵···呵呵···真是好笑啊，爱上了同为男性的你。”水照放开风有些发凉的手，站起身。状似疯狂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竟笑出泪来。伸出手指沾了沾满脸的泪水，笑着道：“好奇怪啊，怎么会有眼泪呢。明明在笑啊怎么会有眼泪呢，哈哈，我真是没救了啊。明明不想哭的啊。哈哈···哈哈···哈···呜···呜···”再也忍受不了的水照一下子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风怔怔的看着放声大哭的水照，心里五味陈杂，既感到心疼又觉得羡慕。心疼是因为毕竟是从6岁就跟自己在一起的比亲人还亲的人啊。羡慕也会是不可避免的，和自己一样的心情的人可以在喜欢的人面前哭出自己的悲伤，可以让他知道自己的此刻心情。而自己是绝对不会在西面前哭成这个样子了，人大了，顾虑也就多了，已经不可能像水照一样坦率的表达自己的感情了。
　　半天，水照的情绪已经渐渐稳定下来了，擦干脸上的泪水，背过风坐在地上，沙哑的说道：“一定很困扰吧，风，对你说了这种话，你一定会很鄙视我吧。好好的不爱女人却对一个比我大十二岁的男人抱有那种肮脏的感情。”
　　说完就再也不说话了，背对着风，头垂的低低的。心里充满了懊悔，为什么就这样说出来了呢？风他知道后会怎么想自己呢，真是的。这样不是连现在的‘父子’关系都不能维系了吗？听见身后有窸窸窣窣的响声传来，水照更加紧张了，紧紧地抓着衣摆，心如擂鼓。完全不知道下一步风会怎样做，会痛斥他一顿再把他赶出去吗？还是说会接受他的感情？切，水照骂自己真是痴心妄想马上就否决了这个可能，象风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接受这段感情呢？
　　水照想的两种可能都没有发生，风在他身后停了会儿后缓缓蹲下身，跪在地上从后面把水照抱在怀里。感觉到怀里的身子僵了僵又放松下来软软的靠在自己的怀中。这样过了好一会儿。水照轻轻的挣开了风的怀抱，站起来，回身面对仍跪在地上的风，微微笑道：“没事了。风，你，没有因此而讨厌我，已经很高兴了。没事了，我，不会再说一些让，先生，”顿了下才说：“再让先生为难的话了。”
　　风该跪为坐，收拢双腿，双手环膝，下巴放在膝盖上。长发越过肩膀散落在腮边，风半垂了眼睛用喑哑的嗓音对水照说出了隐藏在心中最深处的谁都不曾知晓的一段往事：“水照，你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或许听完之后你会发现其实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美好。我，一直爱着的人是西。”微风扬起，吹开了风散乱的发，也吹开了那隐秘的往事。
　　又一次见到陈西是在李沐雨和刘诗之的订婚宴上。那天不习惯热闹的风，在向哥哥祝贺之后就逃了出来。绕过花园中的一棵大柳树风想在自己的秘密花园中休息一会儿。那是小时候他和哥哥一起发现的，当哥哥开始在寄宿学校上学后就只剩下他一人会来这个地方了。这里两面是墙，前面有一颗大柳树和低矮的灌木丛遮挡，只有在右边的小角落里有一个正好容得下一人通过的小径。小时候，他经常和哥哥在这里躲避唠唠叨叨的乳母。回想起小时都的趣事，风不禁泛起了甜美的笑容。
　　哥哥已经订婚了啊！真快啊，转眼已经离第一次见到沐浴在金色阳光下的少年——陈西十年了。在这十年中，和陈西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而且每次见到他时他的心思都放在了沐雨身上。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他，微微叹了口气，心里不免微微的发酸，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陈西和哥哥很好的样子就会难受。陈西本来就是哥哥的朋友和哥哥关系好也是理所当然的啊，想到自己对陈西的心情简直就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不禁觉得好笑，怎么可能呢，自己应该是喜欢女孩子的吧，大概。吐了吐舌头，风挠挠头拐进了小径。
　　停下脚步，风微微张大了原本就圆圆的眼睛。在他的秘密花园中有一个人把西服铺在身下正睡的香呢。因为他的左手搭在额上，风并没有看清那人的样子。只是一股熟悉的的心悸涌了上来，突然间的心跳加速‘噗通、噗通’的像是要跳出胸腔一般。按住噗通噗通乱跳的心脏，风屏住呼吸慢慢的来到那人跟前，蹲下身偏头想看清那人的面容。那人动了动身子，翻过身正好正对沐风的方向，手从额上落下来，被枕在头下面。突然放大的脸吓了沐风一大跳，差点惊叫起来。稳下心跳，沐风开始细细打量那人的样子来，依然是记忆中的那张脸，只是面上隐隐有未干的泪痕，显得很憔悴。
　　是因为哥哥和刘诗之订婚了吗？这个念头一跳出来，吓了沐风一跳，难道陈西真的爱上哥哥了吗？风也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冒出来这个念头，可身为十几岁少年的那种敏感告诉他自己的猜测没有错。握紧了拳头，连笔挺的裤子被他揉皱了都没有发现。一定是这样！因为他爱上了哥哥，所以才不敢在哥哥和诗之姐姐订婚的大厅里呆在，因为他爱上了哥哥，所以才会在哥哥订婚时一个人跑来这里伤心？他是为哥哥而哭的吗？难道他真的就那样爱哥哥吗？那我呢，陈西你又拿我李沐风当什么人！猛地掩住口，风震惊的瞪大了眼睛。是什么时候的事呢，为什么自己到现在才明白自己对陈西的感情？十年之间对陈西的在意，对他和哥哥要好的心酸，终于明了了，这种微妙的心情不就是爱吗？所以自己才会在知道哥哥要和诗之姐姐订婚时松了一口气。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发现对哥的朋友产生了这样的感情，可是风还是很快的就接受了自己喜欢陈西的事实。
　　可是已经晚了吗？看陈西的这个样子显然是对哥哥情根深种，自己没有机会了吗？不！既然哥哥和诗之姐姐订婚了那不就是上天给自己的机会吗？紧握的拳头渐渐松开了，无意识的抚平着皱皱的裤子，心里却在想着如何才能让陈西忘记哥哥而爱上自己。其实很容易的不是吗，自己和哥哥长得这么像。就让陈西拿他当哥哥的替身好了，反正他有把握让陈西爱上自己。
　　叹了口气，风放纵自己抚上陈西的脸颊，沿着他的脸部线条游走。闭上眼，专心的感受手指上柔韧的触感。心里涨的满满的都是满足，呵，原来自己是那么容易就满足的呀，只要呆在他的身边，触手可及，就够了。睁开眼睛时竟意外的撞进了一汪深不见底的眸海中。心再次紧缩，拧在一块，泛出微微的苦来。僵硬的把手缩回来，风正斟酌着该怎样和陈西解释。是现在就跟陈西说？还是再过一段时间等陈西对哥哥的心情淡一点时再说呢？自己现在说的话有把握让他接受吗？风在心里苦苦挣扎着。
　　就在风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陈西有所动作了。他看了眼僵在那里不得动弹的风，一句话都没有说，拾起地上的西服随意的搭在肩膀上，扬长而去。
　　“滴答、滴答”一滴接一滴的水珠落在沐风紧握的拳头上，抬起头看天，是下雨了吗，要不脸上怎么会湿湿的呢？突然一滴水珠从眼角滑出溜进了嘴里，好苦。哦，风嘴角微扬，原来是自己的泪呀。大笨蛋！有什么好哭的，没出息，有什么大不了的。
　　再也没法待下去的沐风站起身离开了这个地方，重又回到哥哥的订婚宴会现场。在哥哥身边他又看到了陈西，心里突地一跳，想要躲避，不，还不是时候，再等一段时间，等他把自己的心收拾好，等他做好让陈西爱上他的准备后再见他。哥，拜托啦！不要在这个时候叫我，不要！
　　可沐雨并没有听到他心底的呼唤，他用他略大的嗓门喊着： “小风！这边，来，你一直盼着要见的陈西在这里哦。”沐雨笑得开心无比。
　　是因为要和心爱的人订婚了吧，才会笑得那样开心。风心里酸酸的想，哥哥真是幸福呀，不仅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还有一个爱他到不能自拔的朋友。好嫉妒！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像哥哥一样得到属于他自己的幸福呢。
　　“····”顿了顿，沐风瞥了眼哥哥身边的陈西。见他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样子，一咬牙，决定过去。陈西可以在心爱的人面前装作平静如常，他也可以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扯出一个勉强的笑来到哥哥身边。
　　“什么事呀？哥。”沐风微笑着看向他的哥哥。
　　“嘻嘻，小风~~~~”沐雨扯着长长的尾音，脸上堆满了笑意。
　　“呃，哥，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不要露出那样恶心的笑。”风搓着手臂，一副真受不了你的表情。
　　“呵呵，别那样说嘛，小风。有事拜托你啦，我现在很忙，你可不可以帮我招呼陈西呀？”
　　风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陈西就插话道：“我没关系的，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也没关系。”
　　“喂，沐雨过来啊。”有人在一边叫李沐雨过去了。沐雨应了句“好”回头笑着对陈西说：“好啦，今天你是我的贵宾怎么可以让你坐冷板凳呢。呐，小风，你就陪着陈西四处转转吧。就这样，我先过去了。好好玩哦。”
　　“呃····那个，我陪你四处走走吧。”沐风的心紧缩了下，手指微微的抖动着。
　　“哦，那就麻烦你了。小，呃，小风。”陈西别别扭扭的叫着沐风的昵称。
　　“那走吧。”沐风五味陈杂的在前面领路。他一边走一边介绍着家里的环境，陈西只是沉默的跟在他身后，不说一句话。
　　沐风突然停下脚步，低头走路的陈西一下子撞到了他的背上。一个趔趄后退了两步才站稳，皱起眉道：“怎么了？”沐风回头看了眼陈西，放弃般的叹了口气说：“没有，没事。只是想问你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还是说不出口吗？风挫败的叹了口气，自己真是没用。
　　“哦，不用了，我不累。呃····那个，小风。你跟你哥哥说一下，我，先走了。”陈西慢吞吞的说着。
　　“嗯？要走了？可是，哥哥他····”沐风听到陈西要走，直觉的要挽留。
　　“哦。没事，你跟他说就说我有急事先走了，改天和他好好庆祝一番。就这样了，我走了。”然后也不等沐风答应就匆匆离去。沐风看着他状似洒脱的背影，抬了抬眉毛。终于没有办法忍受了吗，不过现在离开也好。给了我准备的时间，等我做好准备了，一定会让你爱上我的。等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