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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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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韵韵你快看,你家苟谦言居然在那!而且他真的好帅啊!”
相机反应有点慢,刚刚那张意外的照片迟迟出不来,郝韵耐心等着,抽空撇了苏蕾一眼,“第一,他不是我家的,我们没任何关系;第二,在我眼里他就跟普通男生没什么两样。”
“好啦好啦,玩笑而已嘛!”苏蕾笑着甩甩郝韵衣袖,随即又不可思议的问道:“但是他怎么可能跟普通男生一样呢?”
“你不知道近视的人自带磨皮美颜功能吗?”
呃…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她竟无言以对。
屏幕里的相片宛如慢镜头一帧一帧开始浮现,郝韵眯着眼凑近。
淡淡白雾透过微微有些泛黄的树叶覆在那人身上,带着些许秋日的凉气润进他深邃的眸子里,清隽,沉敛……
嗯…还不错!
满意的关掉相机,郝韵捏捏苏蕾圆润的脸蛋,“所以你在我眼里也是美若天仙呢。”
苏蕾无语的扯了扯嘴角,这话听了真不知是喜还是悲。
在白雾散尽之前,班主任终于姗姗来迟。
“同学们过来一下,我讲几件事情。这次活动是由新闻学专业和临床医学专业的同学共同组织进行的……”
话音未落,大批女生开始蠢蠢欲动,郝韵明显感到身边的人瞬间兴致高涨。
“咳咳,都安静一下听我讲完。因为有几所学校,所以大家不可能都在一起,下面我就宣布一下人员分配:溧水小学:陈敏、陆羽、苏蕾……初原小学:葛佳、郝韵……为了方便,每所学校都指定了一辆车,请大家对号入座。”
闻言,苏蕾又郁闷了,转身欲向郝韵诉说离别之情,不料后者双手抱拳留下一句“女侠,咱们后会有期。”便潇洒上了车。
一上车,郝韵立刻塞上耳机戴上休息。她晕车,如果不能及时入睡的话必定是要小死一回的。
耳机里轻柔舒缓的音乐迅速放松了身心,郝韵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渐渐有了睡意。
将睡未睡间,身边座位轻轻一陷,一股淡淡的青草香味飘入鼻息,她贪婪的吸了吸,终是安稳的进入梦乡。
下了省道进入原冀镇地界,道路变得崎岖,车子左摇右晃的像是在水上被浪花拍打着的船。郝韵皱着眉强迫自己入睡,无奈胃里翻腾得厉害。
“水果香味有利于缓解晕车。”
耳边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紧接着手里就多了一个橘子,郝韵下意识的放到鼻子下,那酸甜的气味果然减轻了些许不适。
摘下戴了几个小时的眼罩,眼睛一时间有点不太能适应光,她微眯着眼转头,“谢…”
淡粉的樱唇犯规的微张着,惺忪还未褪尽的黑眸里错愕不已,苟谦言淡淡的收回视线,好看的下颚轻轻一点。
惊讶过后,郝韵屏气往里缩了缩。无论是之前言辞激烈的谩骂诋毁还是后来莫名其妙的期盼祝福,她都不想要。
余光扫到她避之不及额的小动作,苟谦言如墨的眸子愈发深沉。
小镇往里又开了几十里,树越来越多,山越来越高,道路越来越狭窄破烂,学校大巴终是再也无法前行,大家拿着行李通通下了车。
不远处早已有村民在等候,牵着两头骡子,地上还放着两担箩筐,诚挚淳朴的眼神在看到他们的一刹那亮了。
小组负责人与村民简短了打了声招呼,挥手叫大家把行李往骡子背上、箩筐里放。
郝韵紧了紧背包,还好带的东西不多。
村民们不善言辞,除了回答学生问题大多时候都只憨厚的笑着。
闲来无事,郝韵抬头观察起了两头骡子。
那骡子的毛被理得很顺,身上也无半点伤痕,郝韵知道,越是穷困落后的地区,人们的感情越纯粹,他们会把畜生当人看的,而在大山外面的富裕先进城市里,有的人却把人当畜生看。
山里的温度愈来愈高之时,时间已经来到下午两点,他们也终于到达了这所位于半山腰的初原小学。
站在这块称之为操场的坪上,前面是峻峭的山峰,后面就是学校仅有的一间教室。教室傍着山壁而筑,几堵泥砖墙修修补补已经看不出原来的形状,唯一的一扇木制门上裂了几条大大的缝,随意往边上一站就能看清教室里的全貌。
所有人都噤了声,不是没有在电视或者书上看到过关于贫困山区学校的报道,但那种间接的感知远没有这种直观感受来得震撼。
约莫十分钟后,学生下课了。木门“吱呀”一声打开,走出几个黝黑的小孩,见有陌生人立马站定,局促的偷眼打量。他们穿着城里捐赠的衣服,鲜艳却不合体。
片刻后,教室里出来一名身材偏瘦的中年男子,是整个学校唯一的老师杨闻洲。
看到他们,杨闻洲似乎并不意外或激动,甚至连多余的目光都没有。
同学们面面相觑,嗯…他们好像是不被欢迎。
见状,小组负责人连忙上前沟通。不料,杨老师的脸色却是越来越沉。
“每年打着慈善名号来这里的又何止你们,结果呢?大多数不过是借着这一两次走访到外面去为自己博得一个大善人的名声,还有一部分只是偶尔的兴致使然,只有极少数的会坚持这份爱心。可你们知道这样会给这些孩子“目光一转,杨老师指了指那几个村民,“给他们带来什么吗?最初得到关心,孩子们会觉得自己终于有机会获得更多知识以走出大山,村民们会觉得他们这种穷到怕的生活也许可以得到改善,但哪一次等待换来的不是失望?所以我求求你们不要再来打扰他们了,没有外面那些虚幻的诱惑,他们其实过的挺好。”
所有学生都沉默羞愧的低下了头,他们没有辩解,也无从辩解,因为这是当今慈善中真实存在的问题,而且不可否认的是,他们这些人当中也的确有人只把这当成了一份作业。也许,在完成作业后,他们不会再来这里,不会谈及这里,甚至不会记得这里。
慈善,一个沉重的话题。
负责人无奈的摇摇头,看了看孩子,又看了看几个村民,最终还是跟杨老师说清了情况并承诺将会把这里的情况如实报道出去,而杨老师也还是冷着脸答应了他们这次的活动。
有了刚刚的事,学生们的上课时间已经有些耽搁了,杨老师迅速招呼学生回教室上课。成大的学生们也依次进入教室,规规矩矩的站在后面。
侥是突然多了十几个人,教室也还是空出了一大片,因为十三个学生端端正正的围坐在四张陈旧的课桌前,形成一种让人心酸的拥挤感。
郝韵拿出相机,猛然发现光线有点暗,她抬头看了看,原来仅有的光源是从屋顶缺口洒下来的几束阳光。
现在天气正好,这缺口还可以充当照明中介,可若是到了下雨天或者大冬天呢?她不禁心痛。
这节是数学课,讲的是最简单的加减乘除。郝韵不知道这是几年级的课程,但至少不是那几个衣服短了半截的孩子适合的。
她忽然异想天开,要是自己有项什么特殊技能可以直接快速帮他们摆脱这种生活就好了。
下午三点半,孩子们放学,负责人开始宣布具体安排。
郝韵负责的是一个叫谢逸的女孩子,贫困山区最典型的留守儿童,父母外出打工几年见不到人,只留下爷爷相依为命。苟谦言负责的则是一个叫夏军的小男生,据说一家人身体都不是很好。
恰巧,这两小孩是邻居。
吴勇抿嘴笑着朝苟谦言挤眉弄眼,后者连一个眼神都吝啬。
时间差不多了,郝韵、苟谦言一前一后的走过去,两个孩子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迅速低下,紧张,害羞。一言不发地扭头带路。
密闭的山林有点闷,几十分钟走下来衣服润润的,两个小孩丝毫不受影响,熟练的前行着,只是时不时的停下回头看一眼,怕后面的人跟不上。
郝韵喘着气汗颜,她还真有点跟不上。
天气说变就变,刚刚还闷热的天转眼就狂风大作。
两个小孩不约而同的脱掉鞋,顿了顿,怯怯的说:“哥哥姐姐,下雨路就不好走了,所以我们要快点走了。”
郝韵抬手抹了额角的汗,虚虚的微笑应下,又扭头看了看旁边的人,脸不红气不喘,一如出发前的清爽。
还未走出几步,一道闪电骤然划过,天空像是被劈开了一道口子,豆大的雨滴倾盆而下,打得树叶啪啪作响。
郝韵连忙拿出雨伞,动作在看到前面那把的缺了几根轴伞后停了下来,“要不我把伞给他们,咱们俩共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