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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他清冷的目光定了定,就这么直直的凝视着她。

      郝韵突然有点无所适从,埋头扯着伞柄上的绳子暗自嘀咕,肯或不肯倒是吱个声,这么看着算是怎么回事啊?

      “好”

      低沉的声音随风入耳,郝韵一顿,看到脚边的坑洼里溅起了一道小小的水花。

      伞不大,两人难免会有摩擦。郝韵小心地把身体往旁边移了移,结果她一动伞也跟着动。

      “呃…刚刚有个水坑。”她尴尬的笑着解释,僵硬地把身体挪回来,极力保持着离他一拳的姿势。

      苟谦言眼神暗了暗,终是没说什么。

      山区地势不平,只能种梯田,郝韵跟着两孩子在狭窄的田埂穿梭,在脑袋转晕前到了家。

      两孩子欲言又止的看着他们,虽说是邻居但到底还是隔了点距离,现在这情况……

      一上一下的两栋房子在雨中林立,苟谦言即刻懂了孩子们的意思,牵起身边的人快步走到他们面前,低头看了眼目瞪口呆的某人片刻,下巴轻轻一抬,嘴角含笑道:“明天见。”

      手腕似乎还残留着些许余温,郝韵定定的望着前方挺拔的身姿,她的初牵就这么没了?

      衣服下摆被轻轻扯了扯,郝韵回神,揽着谢逸走向她家。

      谢家的房子是最古老的泥砖房,陈旧不说,一下雨连墙壁都是润润的。

      “姐姐,你休息一下,饭马上就好。”谢逸不知从哪搬来条小板凳,红着脸说。

      黑夜悄然来访,屋内已经暗得只能勉强看清人影,在这个不通电的小山村什么都得赶早。

      郝韵摇摇头,“我不累,你自己做饭?我和你一起吧。”

      小小的人熟练的淘米煮饭,俨然一副老手的样子。郝韵庆幸,还好她妈从小就训练她的厨房技能,不然此时只能在一旁傻站着。

      谢爷爷是在饭菜煮好时才回来的,看到郝韵先是一愣,随即连忙解下松松垮垮的蓑衣表示热烈的欢迎。

      “小逸啊,赶紧给小军家送几颗白菜过去,今天下雨,他们家估计又得吃干菜了。”

      小军?夏军家?

      郝韵从包里拿出手电筒,起身道:“走,我跟你一起去。”

      夏军家地势更高,郝韵拿手电照了照,似乎比谢逸家还要破败。

      还未进到屋内,便有一股浓浓的草药味铺面而来,问了谢逸才知道,夏军妈妈因不堪困苦走了,家里除了爸爸还有常年卧病在床的爷爷奶奶,而这草药正是给他们用的。

      房内传来低低的问答声,郝韵探头看进去。

      苟谦言躬着身子给夏爷爷按摩着腿,耐心询问情况。

      摇曳的火光在他立体的五官交错,形成一道道斑驳的阴影,像极了定格了美好的老旧照片;挺拔的背脊微微弯着,竟不让人觉得佝偻;骨节分明的手指有条不紊的揉按着,似艺术,郝韵一怔,忽然就想起了那双手覆在她手腕时的温度。

      嘶,有毒!

      “小军,爷爷让我给你们送菜来了,放哪里?”

      夏军闻声看出来,而后猛然大呼:“我忘记做饭了!”

      这也能忘?郝韵和谢逸无语对视一眼,然后跟着进了厨房。

      待郝韵做完饭出来苟谦言也已经检查完了,他站在屋檐下,就着雨水在洗手。

      “情况怎么样?乐观吗?”

      苟谦言收回手,轻轻摇头,“爷爷说是突然就瘫痪了,现在条件有限病因查不出来,可能是由于损伤脊柱神经导致的,而奶奶则是前些年摔断了腿又未及时医治,现在骨头都坏死了。”

      “学校这次不是也分发了一些药吗?能不能……”

      苟谦言顿了顿,不忍心打破她的希冀,半响后才无奈地说:“分发的都是一些普通的跌打损伤药,他们情况特殊,没用。”

      狭窄的房间拥挤的摆着两张床,两个瘫痪一个风湿,郝韵沉重的哀叹一声,一个八岁的孩子如何能承受这残败家庭的重。

      翌日是一个晴天,许是心里有事,郝韵早早的起了。

      距离孩子们上学还有半小时,郝韵想了想,进屋拿了相机往外冲。

      干干的文字描述远不如照片有说服力,她得抓紧时间多拍几张,到时候发到网上,利用网民传播,总能起点作用。

      昨夜的雨太大,地上还未干,到处都是滑滑的,郝韵时不时的注意着脚下,却还是一不小心踩到了湿滑处……

      “小心!”

      他双手扶着她的腰,手上的温度透过衣衫传到她身上,温热温热的。

      郝韵赶紧使力站直了,避开他的眼赧然道了声谢谢。

      做好早饭,孩子们赶紧背起书包去上学。路途太远,他们不得不早点出发。只为争取多上十几分钟甚至更短的课。

      经过一晚的相处,孩子们已经放开了些,时不时的问他们几个问题。

      “哥哥,做医生难吗?我长大了也想当医生,帮爸爸还有爷爷奶奶治病,这样他们就不痛了。”夏军抬头,期期地问。

      “嗯……”苟谦言拖长了音,两个孩子满怀期待的望着他,郝韵也紧张的看着他,“本来是比较难的,但是你用功读书的话就不难了。”

      郝韵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对他另眼相看,他没有一味的哄小孩开心,既给了希望又间接的告诉小军读书的重要性,让他不要妥协了贫穷而放弃了知识。

      怪不得协会里的人说他跟外面那些空有外表的花架子不一样。

      走到一半,突遇一条小溪流,原本是用独木桥连起来的,雨水一多,独木桥都没到下面去了。

      郝韵估量估量了宽度,还在寻思着自己能否跨过去,冷不防地就见苟谦言已经脱了鞋踏进水中,动作迅速的把两个小孩抱了过去,然后又向她伸出了手。

      她惊讶地瞪着眼,愣了半响。

      “姐姐别怕,哥哥力气大着呢,不会让你掉水里的。”

      一阵恶寒穿过,郝韵干笑着冲孩子们大喊一声“我可以的”,然后后退一点大步跨了过去。

      苟谦言眉头微挑,不动声色的收回手。

      到学校时,杨老师也早已到了,他正把课桌一张张往外搬。原来昨天雨太大,教室里湿嗒嗒的,而今天刚好没下雨,所以改到室外上课。

      苟谦言挽起衣袖不发一言的走上前帮忙。

      “可以的话,我希望老师今天能给我一节课的时间。”

      杨闻洲没有拒绝也没有问为什么,直觉告诉他这个男生是个靠谱的。

      第三节课的时候,杨老师把课堂给了苟谦言,他从容的走上讲台,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镇定开口:“同学们,这堂课我教大家一些医学常识。”

      郝韵一愣而后赞同的点头,这个的确比教画画或是唱歌实用得多,她赶紧拿出相机记录下这一刻。

      午餐是孩子们自己从家里带的,时间一久,都变成了残羹冷炙。

      郝韵找到负责人,合计着什么时候下山去买口锅,毕竟天气开始转凉了,中午能吃上点热的总是好的。

      集市在距离村子二十里之外的地方,几个男生第二天天没亮就出发了,总算在中午之前赶了回来,除了锅顺带还买了几大包面。

      当天中午就下了面,因为很少吃,所以孩子们吃得津津有味。

      孩子们脸上有了满足感,且成大的学生做的也不是表面功夫,杨老师的脸色渐渐缓和了些,空闲的时候还跟他们说起了自己的经历。

      他年轻时候是一名背包客,游历了世界多处大好河山,许是看到的都是美好,某天猛然升起一种社会责任感,然后毅然去做了志愿者,跟着一些所谓的慈善协会行善,结果接触到的都是一些黑暗面,于是退了出来自己寻了这么一个山沟沟安心做起了老师,一做就是二十年。

      这个世界的许多人都独善其身,但却忘了,自己其实也是社会的一份子。

      三天过得很快,不过是太阳出来打了三个照面,不过是孩子们上了几节别样的课。

      走的时候很多学生都湿了眼眶,为离别,也为这现实得有些残酷的社会。

      上了大巴,郝韵怎么都睡不着,孩子们的眼神在脑海里循环放映着,脚上起的水泡也一阵一阵的疼。

      路不好走,车子开得很慢,郝韵隐隐好像闻到一股汽油味,恶心感时不时的升上来,她强行压下去,自我安慰道:早上没吃东西,应该不会吐……

      哪想这念头还没落下,胃里头就汹涌的升起一股力量……

      郝韵赶紧往包里摸索着事先准备好的塑料袋,却还是没来得及。

      异物不受控制的涌出来,郝韵“哇”的吐了一片。

      酸酸的感觉还在不断翻腾着,郝韵心塞的拿出塑料袋套着嘴,避免污染面积更大。

      等实在是没东西吐了,郝韵也差不多废了,她虚弱地拿出毛巾,弯腰欲收拾残局。

      “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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