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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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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他要把我搬哪儿去啊?”
刘勉支支吾吾地说:“这……哎呀,等您到了,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石故渊打亮转向灯,眼睛瞅着后视镜,漫不经心地说,“行了,我马上到。”
腾空集团位于桃仙市城东区,毗邻市中心的政府大楼,是个极好的地界。这地址还是早年石故渊拍板定下的,价钱比旧址翻了一倍,引得董事会其他成员颇有微词,最后还是郑中天力抗群雄,毕竟那时候,石故渊正鲜灵。
选址在此处,石故渊自有考量,这离郑中天送他的房子很近。郑中天从来不留人过夜,石故渊像嫖\客一样,干完就走,潇洒得很,公司近的话,第二天早上能多睡一会儿。就这么简单。
所以他滥用职权,坑了一把郑中天。损人利己,心安理得。
到了停车场,石故渊刚停好车,手机又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隔了几秒才接起来,语气十分热络:“斌子,什么事儿呀?”
电话那头十分安静,更显出来电人的大嗓门子震得人头疼:“石哥,那什么,你晚上再替我接下小晗啊。”
石故渊笑着说:“怎么,一天任务没做完,又延了一天?”
“诶,不跟你说了,又叫开会,等忙完了我请你吃饭。”
“嗯,你忙吧。”
收了线,石故渊开门下车,风有些大,衣摆被吹得上下翻飞。他抬头望着楼顶“腾空集团”四个大字招牌,鼻子里喷出一声哼笑,然后低头点上根烟,推门进了大楼。
楼内很安静,员工们都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忙碌着,一楼大厅没有人走动。接待台的两个女孩见到他,站起来叫了声“石总”,石故渊叼着烟冲她们一扬手,径自拐弯进了电梯。
在电梯到达顶楼的时刻,石故渊的烟刚抽了一半。出了电梯,就听到巨大的“咚咙”声。他朝着垃圾桶不慌不忙地掸了掸烟灰,之后向声音走去。出了电梯间,只见刘勉正面向着总裁办公室的门,大张双臂,阻挡两个人高马大的搬运工往外抬沙发。
刘勉急得满头大汗,冲办公室里叫:“哎呀,我的小祖宗,你可别添乱了,一会儿石总就到了,有什么误会,你俩谈开了不就完了……”
石故渊无声地出现在他背后,说:“刘勉,我记着你祖宗姓刘啊,什么时候改姓郑了?”
刘勉一回头,终于找到了好乘凉的大树般,心下稍定。他指着两个搬运工,气急败坏地说:“石总您看看,您看看!这……这不闹呢吗!”
石故渊一摆脑袋,刘勉乖乖退到了后头。
石故渊抽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头扔到地上,眼皮也不抬,跟那俩拿钱办事儿的搬运工说:“把沙发抬回去。”
搬运工对视一眼,干脆撂地上,回头瞅了眼雇主,再看看石故渊,说:“到底抬不抬啊,不抬别耽误咱们干别的活儿啊。”
石故渊和气地笑了笑,分别给俩人递了烟。刘勉很有眼色,赶忙上前递火。
石故渊笑着说:“劳烦二位了,小孩子不懂事,工钱不会差你们的。刘勉,你去领两位兄弟结账去。”
话音刚落,一直没吭声的郑小公子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石故渊迅速打量他一眼:比上次见又高了不少,只矮了自己半个脑袋;面盘五官全长开了,匀称地分布在该呆的地方,凑在一起就跟雕像似的精致绝伦,和郑中天是没一处相像。石故渊想,可能是和郑中天那位神秘的夫人像了个十成十。
石故渊和郑中天的夫人素未谋面,只听说是京城高官家的千金,和郑中天是门当户对的好姻缘,很有些政治的隐喻在里面。
郑小公子穿着简单清爽的衬衫和牛仔裤,头发没有随流行染成金黄的颜色,看着就是个好学生的模样,不过做的事就比较粗暴:他沉着脸紧盯着石故渊,突然转身又进回办公室,再出来,手上抓着一个葫芦形的大皮箱子,咚地搡到走廊地上。
石故渊看着鞋尖顶着的大皮箱子,脸色霎时乌云密布,修炼了几十年的脾气再也撒不住闸。他揪住郑小公子的领子,生生给拖进了办公室,摔上门,就往郑小公子立体的五官上猛怼了一巴掌。
郑小公子狠狠地撞上了门框,听到外头刘勉领搬运工下楼结账的交谈声,他一擦唇角,眼里迸出野兽般的凶光,冲着石故渊骂道:“婊\子!”
石故渊扯开了箍在喉咙上的纽扣,闭上眼仰头抻抻脖子,同时在心里告诫自己冷静,接着做了个深呼吸。
心平气和之后,他睁开眼说道:“郑稚初,你说我什么?”
郑稚初靠着墙,高傲得像只小孔雀,嘴唇一张一合,吐出两个字:“婊\子。”
石故渊冷笑道:“我是婊\子,你爸就是上婊\子的,你是他儿子,你说你是不是婊\子生的。”
郑稚初脸色一变:“不许你骂我妈!”
“我看是你找骂!”石故渊扬手扇他个大嘴巴子,“你爸昨天刚出殡,你今天就来公司作,你对得起你爸吗?”
郑稚初欲还手,又被石故渊一屈膝顶了肚子。他弓着腰,偏偏要将头上吊似的,昂得高高的,喘着气说:“我不知道你给我爸灌了什么迷魂汤,但这个公司,我绝对不会让它落到你这种居心叵测的人手里!”
石故渊气乐了:“居心叵测?你打哪儿听来的?”
“你甭管我从哪儿听来的,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家的公司,都成了你的一言堂了!”
石故渊这回是打心眼儿里觉着有意思,他也弯下腰,拍了拍郑稚初滑嫩的脸蛋,说:“那你想怎么办,我的小公子?来来,”他拽着郑稚初绕过了宽大的办公桌,把他按在皮面的转椅里,“你要当老大,你当是过家家呢?好,你有能耐,以后腾空都归你管,我绝不插手,我回家睡大觉去,你看行吗?”
郑稚初往桌面上的各式文件扫了一眼,顿觉一阵眼晕,白纸上工整矫情的黑宋体他都认得,可组合到一起,就产生了莫名的深意,他竟连一句话也看不明白。
但他还是梗着脖子,逞强说:“你走了,跟着你的那批人留下来也会对我不服气,我现在不可能让你走,就是让你得个教训,石故渊,你别太嚣张,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行啊,来吧,”石故渊腰一侧,胯骨倚上桌沿,双臂环胸,居高临下,看着郑稚初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笑话,“我等你干掉我的那天。”
郑稚初重重“哼”了一声,双手一撑椅子扶手站起来。石故渊给他让道,在他出门之前,石故渊说:“记着,以后没事儿别来我办公室。”
“谁稀罕!”
郑稚初甩手走人,留下一地狼藉。石故渊眼不见心不烦,坐到椅子里,转向书架瞎摸了一本书,随意地翻开一页读了下去。
没一会儿刘勉敲敲门,抱着那个没人敢碰的大皮箱子,从门后探个脑袋出来,报告说:“石总,人都打发走了。”
石故渊抬起头,合上书塞回书架。他站起来指了指桌面。
刘勉把大皮箱小心翼翼地平放上去,石故渊打开拉链,一架大提琴惨惨戚戚地歪在里面,可以看出来,它被人为地挑断了几根弦。
石故渊抚摸女人的娇躯似的,手指从琴头流连到琴尾,轻声问:“郑稚初弄的?”
刘勉擦了把汗:“是。”
“这家伙。”
石故渊淡淡斥了一句。刘勉见他没动怒,陪上笑脸说:“小孩子,屁事儿不懂……”
“小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刘勉噤若寒蝉,石故渊睨他一眼,笑了:“瞅把你吓的。去联系琴行,给我约个时间,我去修修。”
刘勉松了口气,也笑了起来:“诶,石总,我这就去。”
“慢着,”石故渊叫住他,脸上敛去表情,说,“东陵山别墅的事儿,怎么样了?”
“放心吧,石总,保证没问题。”
“你可别大意,”石故渊说,“昨天宋维斌让我给他接儿子,说是有任务,今天还让我接一天,又是有任务,什么突袭能搞两天?”
刘勉说:“昨天没听着动静,应该是他们局里连夜为今天做准备。我们的情报向来没错过,您放心吧,这次应该就查东陵那一片。”
石故渊耷着眼皮听完,手在箱面上一抹:“知道了,你去忙吧,别忘了约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