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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
封神台共有八面,乾、坤、震、巽、离、坎、艮、兑,八方各立一柄硕大的黑色魂幡,幡上饰满五色宝石,慢慢烁出光芒,如同一张张正在开启的饥渴眼睛。
玉帝自玉阶缓步而上,刚刚踏上台面,整个台身,便突然颤了一颤。白玉石铺就的地面,温润的如同少女白皙的颜面,却似被投下石子一般,从玉帝的足下,隐洇出一圈圈锈绿色的涟漪。
玉帝低头看着那涟漪,眼神极是复杂,九分的敬畏中,隐含了一分的厌恶。他将杨戬放在封神台的中央,动作轻柔的像是将婴儿安放在摇篮中。
封神台四周,乳色的雾幔开始翻滚蠕动,挤出一滴滴污浊的水泡。那水泡一凝成便迅速聚合,扭曲着幻出隐隐约约的形体。神台中央,也有物慢慢渗出,似雾非雾,阴寒蚀骨,只是因玉帝便在近前,那雾状物也似懂得畏惧一般,不敢直接漫过杨戬的身子。
封神台外,阴风大作,黑色的魂幡在怨气中飘打得如同兀鹰的断翅。无数的形体在台外彼此拥挤着,但被无形的力量所阻碍,不得而入。残破的躯体彼此挤压,断肢折臂狂乱的挥舞,黑洞洞的嘴张裂着,从白森森的齿间发出无声的嘶吼。
退后一步,玉帝端详着杨戬的神色,不期然的长叹了一声:“戬儿,我的外甥,你看看他们,这些无始以来的恶业,受封神一战中的重重杀戳引发,虽被伏羲大神的神台,困死在这虚无之境中。但戾气重重,集而不散,漏沙成塔,迟早将三界的根基,侵蚀得残破不堪。戬儿啊,造成这无边恶业的不止是朕,这些冲天的戾气之中,也有你种下的一份孽因……”
边说,玉帝边从宽大的滚金袍袖中伸出手,温和的拭去杨戬额角的汗滴,轻声解释道:“你在封神疆场杀人如麻,司法天神任上,更是跋扈朝野,构陷忠良……朕选择你来填补这恶业,你不冤啊……”
“戬儿,不要怨朕,你可知道,若非你逞强恢复,朕也绝不会这么绝情,会想到用你的血肉魂魄,来消弥这三界众生共有的孽因恶果。朕的神力来自始创者盘古,朕要守护住这个不够完美的世界。那么,朕只有让你的血与魂魄,成为这守护最后的祭品,为三界众生消除去共有的恶业。也许,这就是传承者的宿命吧?自伏羲神王弑杀了他的造主后,所有变革的传承者,都必然要负担的宿命……”
玉帝絮絮的呢喃着说着,杨戬也就淡然的听着,看不出丝毫的惊恐不安,目光越过玉帝,落在极远的空中,甚至,带了几分解脱前的安然。平生所有的行止,便在这座高台之上,真正做个了却吧。善恶有因,果报自现,当年出任司法天神的那一刻,不早就已了然与胸了么?
玉帝的手,从杨戬的额角一点一点的移到杨戬额头正中,轻轻的点在神目上,发出淡淡的金芒。金芒一分分地注入神目之中,激发了神目中的点点银辉。杨戬身子一阵抽搐,鲜血从口里喷薄而出。没有多少犹豫,玉帝按在神目上的手指,开始缓慢的向下划引。淡金的指甲过处,金芒汇成一缕跳跃的神火,深深烙进泛着银辉的神目之中。
怨雾中,有呜呜咽咽的哭声传出,烂胄残兵里,闪烁过苍苍的白发。似有老者颤巍巍地倚门守望,似有无心奁妆的娇妻,口咬青丝哭断肝肠。更有牙牙学语的稚子,哭闹着在雾中伸手索求着父母。无始恶业相互波连,多少家破人亡的惨剧,多少妻离子散的凄凉,正在雾中凝如实质,无语哭述着,其惨也切,其恨也深。
杨戬安静地躺在封神台中央,他的脸上冷漠依旧,唇角还带着一丝冷笑。恶业和罪孽,原就有他的一份,不屑于逃避,也不屑于委过。有生皆苦,有念皆妄,心再疲惫,却从来不会退缩,不会由人摆布着,忏悔这一生的行径。他从来不是台上无能为力的祭品,做与不做,就像这三千年一样,依旧,唯有他自己才能做出选择。生死由己,就算是必死之地,最后的道路,却仍然在他自己的掌握之中。
杨戬没有看向玉帝,他的目光,似是穿过玉帝,看向封神台外那些始终不得而入的阴霾怨风,就如那三年里,对着那间满是尘埃的小屋一般。
玉帝看着杨戬若有所思,然后轻叹一声,低声自语道:“朕懂你。不是害怕不甘,你只是要朕知道,就算现在,做与不做,也始终在你。戬儿啊戬儿,只可惜,虽然眷念过温暖,你终还是放不下的,放不下累了你一生的责任。”说完话,他缓慢地举袖一拂,怨雾之中,便绽出了一树绝美的桃花,鲜亮明艳,仿佛还沾染着初春清新的薄露……
杨戬把目光移到那桃花之上,微微勾起嘴角,然后,缓缓合上了双眼。也收起了阻拦封神台外无边极恶业力的力量,九转玄功,那是真正的三界第一人,鸿钧老祖所创的保命之法,本就妙用无穷。三界之外是什么呢?会不会是师父所在的地方?
如是想着,杨戬却猛的睁开双眼,满眼不可置信的看向虚空之中!眼中甚至带上了深深的眷恋和恐惧!
玉帝也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倏尔放开搁在杨戬眉间,继续破坏杨戬神目法力的手指,猛地直起身子不住的向后退去,瞬间闪身出了封神台,眼睁睁的看着一柄似曾相识的千丈巨剑突兀的斩破黑沉沉满是裂缝的天空,劈碎暗红色的残月,随即更是以一往无前的威视向着封神台急速劈下!
虚化的千丈剑身晶莹剔透,纤毫毕现,周身闪现着可怖的血光,那红到极致的光芒明亮得比正午的骄阳还要让人难以直视!一瞬间整片虚无空间皆是一片血色,即使传承自盘古神力脱身而出,立于千里之外的玉帝也不得不举袖遮掩一二,一时之间甚至连封神台方圆十里都看不甚清楚!只能眼见着那张牙舞爪狰狞可怕的黑雾,一触及那不详的血光,就像被泼了滚烫热水的雪地一般,迅速消融得不留半分痕迹!
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洲!
天,破了!
地,裂了!
伏羲神王引以为傲的封神台,也在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声中,断成两半,无数细纹如皲裂的瓷器一般,渐渐从裂口蔓延开来,一些细碎的无依无靠的基石,也开始一块一块的往下掉去……
封神台上八方各立着的黑色魂幡,也似娇弱得毫无反抗之力的少女,收起了张扬霸道蛮横的姿态,在空中不住的瑟瑟发抖着,幡上饰满五色宝石,就像早已风化的劣质岩石,光芒渐渐暗淡下去,一点一点的化作粉末,纷纷扬扬的抛洒向天地间。
血色的光芒亮到极致,也锋利到了极致,从巨剑之上四散开来之后,向着四面八方飞射而去。继黑幡上的宝石全部化为飞灰之后,看似柔韧无比的黑色魂幡随着红光的逼近,竟然也随之化作一块块碎布,就像是被人用锋利的匕首随意粗暴的胡乱划过般,簌簌的往下掉去。
玉帝向更高空升去,峨冠华衮,气宇庄严,丝毫看不出前一刻的惊愕与不可置信。反而饶有兴致的看着那飞溅开来的血光,急速的把原本遮天蔽日的黑雾撕扯开来,化成千万柄与巨剑一般无二的利剑,一往无前的刺进浓厚的黑雾中央,组成剑阵,万把利剑血光齐发,遮天蔽日,耀眼夺目,瞬间把围在其中的所有黑雾消融得一干二净。
你可见过这般天崩地裂的场景?你可见过这般凛冽霸道煞气逼人的绝世凶刃?你可见过这般风华绝代的美人含怒出手时的惊才绝艳?你可见过,一个世界,在仅仅只是一剑之下就分崩离析,日月沉沦,乾坤颠倒,即将覆灭?
玉帝见到了,他见到了那一人,携着毁天灭地的威势,提着那把据说是鸿钧老祖亲自炼制的绝世凶刃,以睥睨三界的的神态缓缓从碎裂开来的天外天走来,每走一步,这即将崩毁的虚无空间就剧烈的颤栗一下;每走一步,悬浮在半空之中,曾经那般不可一世巍峨雄奇的封神台就下坠一分。
踏入这个似有非有,存在于三界之外,却又同时存在于两个世界之中的虚无空间之后,玉鼎幽深苍冷的双眼倏尔转向玉帝所在的位置,冰冷双目中的寒意另玉帝都不自在的后退了半步。
玉鼎在扫见玉帝那一瞬间就消失在了原地,随即突兀的出现在玉帝身前,高举着斩仙剑当空劈下,“谁敢要杨戬的命!贫道就先要了他的命!”
法器求生的本能让玉帝在玉鼎真人出现的那一刻向后退去,险之又险的避开玉鼎真人含怒出手的一剑。
“你敢对朕动手?”玉帝有些好奇的看着玉鼎,是的,好奇。这个三界至尊,伏羲制造的法器也只剩下好奇这点情绪了。虽然此刻似乎已经命在旦夕?
玉鼎冷笑,毫不在意的上前一步,单手挥剑毫不犹豫的向前斩去:“有何不敢!贫道连女娲都敢劈!更何况你这个小小的法器?贫道以为陛下当初已经很清楚了!”
略微思索了半分,想到那是当初杨戬劈死自己九个儿子之后,被玉鼎真人砍了一剑的事。玉帝笑了,极其眩目的金色光晕瞬间把玉帝包围在了中央,内散五色,外镀金华,威视迫人,令人无法直视其容颜。
玉帝抬手挡下玉鼎真人挥来的绝世凶刃,因被金色光晕遮掩住,所以除了玉帝自己,谁也看不到他用来挡剑的手臂突兀的闪过一道金线,然后瞬间消失。那是玉帝的血,和王母的一样,也是金色的,这是他们不属于生灵最直接的证据。
过于眩目的金光让人无法直视玉帝的容颜,因此也看不到玉帝此时是何种神色,只能听到他用那永远温和浑厚的声音,带着笑意的说道:“真人既然知道朕的真实身份,就该知道这三界缺了谁都可以,就是不能缺了朕!”
“你以为贫道会在乎?笑话!这三界毁了就毁了,关贫道何事?”玉鼎继续冷笑,光华万千,夺人魂魄的斩仙剑朝着玉帝所在横空劈去。
“可是杨戬在乎。”玉帝不甚在意的笑笑,伸手指向剩下一半还在不住崩毁的封神台所在的方向。“你毁了朕,让盘古神力外泄,天地毁灭,三界不存,六道崩溃,万物凋零,杨戬这三千年来的心血更是毁于一旦,他不会甘心的!”
“贫道待会自会去找杨戬算账!陛下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玉鼎不为所动,毫不在意的继续朝着玉帝所在的光晕处劈,那般气势骇然步步紧逼,不达目的决不罢休,誓要把玉帝劈碎在此地不可。
强行挨了这斩仙剑无数剑,玉帝自知自己这法器之身就快要崩溃了,虽然神识自能逃脱,但这专门为了封印盘古神力的身体如若崩溃了,失去了它原本的作用,那玉帝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说到戬儿,真人可知,戬儿可是心慕真人已久,想与真人阴阳交合,被翻红浪,鸳鸯交颈,结成双修道侣,如凡间夫妻一样生活?”玉帝施施然说道,还怕玉鼎真人不食人间烟火,心思单纯,不懂自己的意思,添油加醋的把杨戬心思说破与当事人听。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严格来说,玉帝并不怕死。他当然可以拼着两败俱伤解开自身的封印,抽取盘古神力打败玉鼎真人。但伏羲女娲大神已经寂灭,封印一旦解开,想要再封印起来那是不可能的了。
玉鼎真人可以不在乎三界,但玉帝不得不在乎,维护三界平和安稳是玉帝的本能,是伏羲神王为了三界的平衡长久,刻进玉帝骨子里的本能。身上的金线越来越多,消失的也越来越慢,有几条金线甚至已经连在了一起,纵横交错,遍横密布,蛛网交缠。就像完美的瓷器上出现的道道裂纹,脆弱不堪,好像稍微多加一点力道轻轻一碰,瓷器就会沿着那些裂缝碎成碎片。再也顾不得脸皮的玉帝只好用杨戬来转移玉鼎的注意力……
玉鼎楞住了,握住斩仙剑的手也缓了下来,光华万千,夺人魂魄的斩仙剑红光明灭不定,似乎就如此刻玉鼎纷乱的思绪。
玉帝松了一口气,乘着玉鼎真人失神间,一个闪身,逃之夭夭,回到天上继续和瑶姬兄友妹恭去了。
只要逃过今天一劫,玉帝就不信杨戬不会死命拦着玉鼎真人毁了自己!就像他所说的,这三界杨戬在乎,杨莲一家杨戬在乎,瑶姬,杨戬同样在乎……
等到玉鼎回过神来,玉帝已然消失,不见了踪影,这片虚无空间摇摇欲坠,大部分业力已经被更加凶恶的斩仙剑煞气,用以煞止恶以杀平孽的方式给抹消了。
斩仙剑,实至名归,千万年来,多少仙人死于斩仙剑下,封神之战万仙阵内,有多少大罗金仙命丧斩仙剑,灰飞烟灭尸骨无存。被斩仙剑所杀之仙,人,鬼,妖,那都是三界之中谁也挽回不了的魂飞魄散!万古以来累积的煞气对上有始以来的业力,谁强谁弱一试便知,这斩仙剑绝世凶刃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
此时虚无空间内残余的些许黑雾早已经不成气候,天还在崩毁,地还在塌陷,封神台也还在碎裂。
玉鼎突然轻叹一声,斩仙剑收回元神,一个闪身出现在半个封神台之上,扯住还瘫软在地面上的杨戬,身影一闪一现之间已然出现在了华山那处桃花林内。
玉帝舅舅无耻了,为了逃跑什么都敢说!为此,让楼主代表大众对其进行强烈的谴责,玉帝这简直就是丧【gan】心【de】病【piao】狂【liang】!无【xi】耻【da】下【pu】流【ben】!为了和谐社会!这种行为是要坚决抵【zhi】制【chi】的!
PS:继神助攻一号后羿下线之后,神助攻二号玉帝上线……
PPS:楼主笔力有限,狮虎的出场也只能霸气到这里了,再霸气楼主也想象不出来了……楼主觉得,劈南天门的不少,劈封神台劈玉帝的也就独楼主这一份了,瞬间有种尔等凡人还不赶紧过来膜拜的赶脚,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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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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