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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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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里,两人都听到大门方向有输密码的声音。
晏峤抓起包撒腿就往阳台那屋子跑,柱子随后,两人刚进房间,门还没关,客厅的灯亮起来,夹着女人的哝哝细语:“哎呀,我到家了嘛……”
“嗯……家里就我呢,你要不要来啊……”女人在打电话,声音又酥又嗲。
晏峤和柱子对视一眼,屏住呼吸,把门轻轻掩上。
女人没往里走,留在客厅里继续打电话,娇声艳语,对家里发生了什么压根没察觉。
晏峤和柱子在门后,全神贯注,不敢动弹。
晏峤掏出手机来,把手机屏幕亮度调到最按,按出短信界面打字,给柱子看。
【落地窗被我关了,我去打开,会有声音,她要是察觉,你就把门反锁上。】
柱子看完,点了点头。
晏峤收了手机,脚步放轻,借着客厅透过门板的微弱灯光,走到落地窗边,一点点地往旁边推挪,摩擦的声音很小,只有她自己能听到。
柱子手抵着门,不停回头望她。
落地窗被推过去一半,晏峤先钻出去,继续推,‘刺啦’一声,底下磨蹭出响。
晏峤神经紧绷,索性用力一推,刮蹭声刺耳。
客厅里的女人听到声响,惊呼出声:“什么人?”趿着拖鞋的踢踏声往这边来。
柱子一急,完全忘了晏峤的叮嘱,他把鸭舌帽拉低,棉大衣的帽子戴起来,扣住冲锋衣的领子粘布,只剩一双眼睛。
他倏然打开门,女人刚到门口,尖声叫道:“你是谁?!”
那是个身材娇小面容娇美的女人,头发散乱,脸色酡红,目光浑浊带着惊诧。
柱子咬牙,上前擒住她,扬手就抓住她后脑勺的头发,重重往门边墙上一磕,发出“哐”的一声,女人眼睛一闭,整个人直接昏了。
柱子松了手,女人便软趴趴地往下倒瘫躺在地上,柱子半晌没反应过来。
“你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走?”晏峤重新进屋,走到他身边,脱了一只手套,弯身探女人的鼻息。
还有出气儿,头上也没伤口。
“噢噢!”柱子回神,急里忙慌地往阳台奔。
“你往哪儿走!”晏峤低喝一声,“都这样了,正门出去。”
柱子啊啊两声,直接跨过女人的身体,朝门口奔。
晏峤看了一眼躺地上的女人,抿了抿嘴,把手套重新套上,她的手心方才还是冷的,短短几分钟,就变得汗津津的。
她再次确认女人还昏着后,大步走到门口,开开关关了一会儿才把客厅的灯关掉,关上大门,和柱子进了安全通道,飞奔蹭蹭的下楼,到了一楼,两个人打开背包把雨衣拿出来穿上,捂得严严实实地夺门而出。
风雨猛烈,把雨衣的下摆一下掀起来,晏峤用手按住,跟着柱子进了车库,原路返回。
路上没有遇到巡逻的保安,两个人弯身从后门出去。
晏峤前脚刚踏出后门,后头一道光线闪过来,是保安巡逻,她连忙闪到一边的植被林后,没被发现,保安看了两眼,慢悠悠的转身走了。
晏峤一张脸被雨水洗刷得湿润,一双眼睛又黑又湿,带着警觉的光,她胡乱抹了一把,柱子在她身边喘气:“姐儿……”
“走吧。”
晏峤眨眨眼,她的眼睛里进了雨水,涩痛涩痛的,
***
一路小跑到了停车的小巷,两人气都顾不得喘的上了车。
柱子的脸上还有未消的惊慌,心里直打鼓,连发动车子都是手忙脚乱的。
他干这个大半年,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没有经验,还把人给伤了,那女人要是有个好歹……
柱子心里没底。
晏峤从扶手箱里摸出一包外壳皱巴巴的红塔山,倒出一根来点上,拿着打火机的手有一丝不可察觉的颤抖。
“没事儿的,开车。”晏峤呼出一口烟,心情得以平复些。
柱子犹豫道:“真没事儿?姐儿,咱是不……”
“喊你他妈开车!”晏峤突然暴喝一声,她的声音低沉,就算拔高音量也不尖锐,沉闷又压抑。
柱子是第一次见她这样,也没敢再说话,收了手心神,唯唯诺诺发动车子离去。
金杯慢吞吞驶出小巷,柱子直接打了下方向盘,往澜观的大门去,打算抄一边的近路走。
晏峤无声抽烟,目光看着窗外的景。
路过澜观时,突而一道白光霹雳而下,刹那照亮天际。
晏峤看到一人从澜观走出来,他没打伞,一米八几的个儿,身形高大,是个男人,闪电下的那一刻映白他的脸两秒,雨势太大,晏峤没看来得及看清,车子已经驶过了澜观。
这么大的雨,不打伞的可是怪人。
晏峤觉得那背影有些熟,偏偏头向后看,那人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他的背影隐在瓢泼的雨幕里,模模糊糊,头发似乎有些长,别的看不出来。
晏峤突然想起先前在车库里遇到的古怪男人,抿抿嘴抽了口烟,把目光收了回来。
***
驱车到家,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出租屋里还是一股方便面的味道,柱子甚至连鞋子都没脱,直接就踩了进去,带出一串串水渍鞋印。
晏峤没说他,脱了鞋进屋,袜子早已经湿透,被脱下来扔进了洗衣机,她把旅行包放在一边,平静的问:“你先洗澡还是我先洗?”
柱子脑子正发懵,回头“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连忙说:“我先吧,我先洗。”说罢急冲冲迈了两步,冲到装行李的编织袋旁边一股脑的翻,翻了老半天,把衣服都丢在地上才翻出两件衣服,揣在怀里去了卫生间。
从头到尾晏峤没说一句话,冷静地看着他魂不守舍地进了卫生间,这才脱掉身上的衣服,冲锋衣还在淌水,里面的衣物同样已经湿透,黏糊糊粘在身上难受的不行。
晏峤忍了忍,把地上散乱的衣服一件一件捡起来叠好放回了编织袋里,待她收拾完,柱子还没出来,她蹲在床边点了一根烟,把旅行袋的拉链拉开,里头的东西一股脑儿倒在床上。
寒意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脸色都白了一度,晏峤唆了口烟,目光深邃望着床上的两个文件袋。
烟快到尾,柱子从卫生间里出来,脸色好了许多,人也平静了,喊了声:“姐,我好了。”
晏峤应了一声,把烟掐了,从衣柜里捡了换洗衣物进去。
卫生间里蒸汽腾腾,晏峤把衣服挂好,脱下身上的保暖衣,那衣服浸了水,甩在洗衣台上啪的一声,她进了淋浴间。
拧开关,热水哗啦一下从头浇下,先是热的,接着凉了一会儿,回温,接着又变得刺骨冰冷。
晏峤冻得一个哆嗦,浑身鸡皮疙瘩起了,闭着眼,摸着开关往右边拧,水温没有变化。
没热水了。
晏峤想骂人,咬着牙没出声,咯吱着牙强迫自己站在蓬蓬头下,冷水浇头,思绪瞬间清明。
是的,她得活,清醒的活。
简便冲洗了几分钟,晏峤擦着头发出来,柱子坐在床沿边,手里正捻着一串玉珠,回头看她,不再慌了,眼睛里有着七分喜意:“姐,这回我们发了。”
晏峤把头发用毛巾包起来,半开玩笑地对他说:“不掉魂了?”
柱子羞了张大红脸,说:“姐,你就别取笑我了,你快来看看,看看这些东西值多少钱,我估计不少。”说罢还伸手去捞那些首饰,握在手里用力掂了两下。
晏峤笑,坐在他身侧,低头端详,伸手也捞了两下,冰凉的金属触感,沉甸甸的,除开那袋现金,首饰多得不行,金首饰居多,玉石也多。值多少钱她不好说,但是单看这些首饰的成色,全都是真货珍品。
确实是赚了。
“明天我去找老王头,把这些全都兑成现金,估计要亏不少。”晏峤说。
老王头,黑市里倒卖一把老手,经营着一家生意惨淡的当铺,暗地里就是帮他们这些人洗赃的,干他们这行的,一般到手的赃物都往他那儿走,虽然价钱要低于本值不少,但是出手的容易,也没有后患,晏峤跟他已经打过不少交道。
柱子“哎”了一声,想到老王头的作风,脸又苦成一团,不再说话了。
晏峤也不说话,把毛巾解了,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头发。
两个人愣着干坐了一会儿,开始把东西又收拾回旅行包里,柱子抓着两个文件袋,笑得眼睛都眯起来,自己直乐,乐了一会儿,又愁眉苦脸,问:“姐,那个女的没事儿吧?”
“应该没事儿。”
柱子放了心,抓着那个瘪瘪的文件袋又问:“那姐,这里头我看了,就几张纸,也不值钱,扔了吧?”
晏峤从他手里抽过文件袋,抽出来看了几眼,上头一堆数据报告,晏峤也没整明白,重新塞回去放在一边的桌上,淡淡说道:“先放着吧。”
柱子也没再说,只要有钱,他就乐呵。
东西收拾妥当,晏峤上了床,柱子也不好跟她同睡一床,从行李袋里拿了床垫被,铺在地上准备应付一晚。
“睡吧。”
晏峤伸手按掉床边的开关,房间里顿时一片黑暗,寒气又是一股股的从脚底冒上来。
黑暗里,柱子闷闷出声:“姐,我后天的火车票回家。”
“这么着急?”晏峤翻了个身。
“是啊,家里催着呢。”
“催着给你找媳妇?”晏峤在黑暗了哼笑一声。
“嘿嘿……”柱子也笑。
过了一会儿,晏峤翻身起来,拍灯,从衣柜底层搬出一床棉被来,丢在地铺上,说:“别冻着。”
柱子又是嘿嘿两声,憨笑着说:“姐,你真好。”
晏峤白他一眼没说话,关了灯,钻回被窝里,把自己裹成一团,摸了摸自己半干的头发,半晌才说:“睡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