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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act-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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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结束后,Ruler像是早就算好了似的朝Assassin走过来。
——毕竟从会议的途中就一直在盯着。
身为Servant的Assassin姑且不论,今天身为人类的玲霞已经累得就算随时倒下也不奇怪。然而,Ruler似是有话对玲霞二人说。
“……”
可是,到了菲奥蕾指定的Assassin等人住宿的房间后,Ruler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两人而已。
“Ruler,你找我们什么事?”
“……好吧,Assassin,关于你的真名……为什么我看不见?”
Ruler被赋予了直接看穿Servant真名的技能,所以Ruler初次见面就明白四郎·言峰是天草四郎。
但是,这个Assassin的真名再怎么看也是一片空白。Ruler认为这场圣杯大战从一开始就是场异变横生的战争,所以有点错误发生也算不上奇怪。
可是,甫一来到这里就发现状况事关世界的命运,Ruler觉得有必要更加谨慎。如此一来,身份不明、又似乎和“红”之Lancer有些关系的Assassin就很令人在意了。
Ruler觉得,虽然不至于到怀疑的地步,但至少有必要了解一下。
从她帮助求救的人造人、并出言包庇他们的行为来看,Assassin应该不是坏人。
但是,不是坏人并不代表可以信用。那个超然的少年天草四郎就是最好的例子。
“……事先声明,我可不是天草四郎那样的违规Servant,也没有投向‘红’方的打算。”
这时,Assassin干脆而直接地否定了Ruler微小的悬念。
玲霞扯了下Assassin的衣角。
“Assassin,Ruler有点困扰了喔,一上来就先说结论会让她混乱的。”
“……说的也是,失礼了。总之,我是在告诉你怀疑我是没有意义的。”
Assassin径直弯身低头说道,反而是Ruler有些不知所措了。
Assassin的表情缺乏人类应有的变化,言行也非常直截了当,但她确实有在照顾Ruler的感受。
“你看不透真名,是因为我就是这种Servant。你的Ruler特权没有问题,问题出在我身上。”
“你?”
“是的。简单的说,就是我死后受到了神的诅咒,结果导致我的名字无法被他人认知。而我的过去和他人的记忆,也被编篡成了过去没有我在也无所谓的状况,因此我是没有传说的。”
大约是因为不太想说,Assassin说得很快,而Ruler则因她的话而目瞪口呆。
Assassin似是在考虑要怎么说,稍稍歪了下脑袋。
“既然如此,比起用话讲还不如让你听听更快——▋▋▋▋▋”
“诶?”
不知为何,只有最后一个词Ruler听不到。她知道Assassin的嘴里确实发出了声音,但是却无法作为有意义的语言将之听取。
“我刚刚说出了我的本名,但你听不到吧?”
“……”
Assassin对沉默的Ruler继续说道:
“还有,你很在意我和‘红’之Lancer言语间多有亲近对吧,这我可以说明。”
“那是为什么?”
“我是他妻子,他是我丈夫。我们是夫妻。”
“……”
Assassin身边,她的Master扶住了额。
然后她扯过Assassin的耳朵,耳语道:就不能说得再柔情一点吗?而Assassin则悄声回答道:圣女贞德·达路克是有启示的,拐弯抹角的说法对她行不通。
当然,作为Servant听觉敏锐的Ruler全都听到了。
这完全没在隐瞒的行径倒是消除了Ruler的紧张,她不觉得这两人的漫才是演出来的。
“我知道了,总之,作为裁定者只要你不是敌人就无妨……但是这么一来,Assassin你……”
Assassin挥挥手打断Ruler的话。
“我对我们这方的王费了好些力气自证清白,但还没对你解释过吧——说实话,和迦尔纳敌对很痛苦,但我们的交情还没有浅到对立一次就绝交的地步。”
正说着,Assassin的细眉忽的蹙起。看来这个缺乏表情的Servant正为某事而发怒。
“话说回来,我现在对迦尔纳还有点生气呢。到底是怎么让Master这么简单的成了人质的?”
Assassin白皙的脸颊变红了,青色的眼眸里现出熊熊怒火。不是看起来,Assassin确实在发怒。
“迦尔纳的话,大概又在说自己只是Master的枪而已吧。但是啊,和他自己怎么想无关,他就不能对‘自己是个诱人的战斗力’这一事实!再警惕一点吗!虽然这话轮不到我这‘黑’方人员来说!”
“A、Assassin,冷静一点!着火了!你的头发着火了!”
一时间吃了炸|药似的拔高嗓门的Assassin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扶住额头。
“……真抱歉,我太激动了。”
“没、没什么。”
总算平复住自己骤然爆发的感情,Assassin抱住头呻|吟起来。
而一旁的玲霞则是纯粹的惊讶,毕竟自召唤以来,Assassin从未像这样激昂地怒吼过。
撤下捂住脸的手,Assassin看向Ruler。
“还有一件事。我不觉得天草四郎所说的救济就是拯救了,我要阻止他的愿望,这是实话。”
Assassin恢复了原本的表情,直直地凝视着Ruler道:如果确认这些就够了的话,那么请你相信我。
“……我知道了。”
Ruler的视线落在玲霞身上。
虽然还想和她也谈谈,但是要累得打瞌睡的玲霞再提起劲来未免也太强人所难了。
况且附身于活人的Ruler自己也差不多到了活动时间的极限。
“那么晚安,Assassin、玲霞。”
“嗯,你也晚安,Ruler。”
关上门、感觉Ruler的气息远离之后,玲霞径直倒在床上。
全身如铅一般沉重,累得连床上多少有点积灰都顾不得了。
斯巴达克斯的爆炸、进攻空中庭园,净是些玲霞无法想象的事情。
特别是斯巴达克斯放出的光溢满了视野的时候,她还以为会死呢。这么想来,玲霞现在终于涌现出“现在还活着”的实感,她抱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肩,感受着活人的温暖。
Assassin在玲霞旁边,拉出个椅子坐下,她抱住膝盖,像灰色的猫似的团坐起来。
玲霞躺在床上,看向Assassin只比她高一点的侧脸。Assassin的脸上微微有些许红潮,这么看来,Assassin更像少女了。
据Assassin本人所说,她的身体定格在某个年龄,一直到死都是这幅相貌。因此她总被人当做小辈,经常被人调侃。主要是她过去效忠的王会这么对待她,还总拿她打趣。
总而言之,Assassin参加了那场激烈的战斗,并归还了。明明是应该高兴的事,但在玲霞看来,Assassin比以往更单薄了。
“玲霞,你睡不着吗?”
“没什么,马上就睡,今天真的很累。晚安,Assassin,你也休息吧。”
“嗯,晚安,玲霞……祝你好梦。”
刚闭上眼睛玲霞就睡着了,她的呼吸逐渐平稳。射入窗口的阳光落在白色的床单上,形成格子状的影子。
看着这一幕,Assassin呆呆地凝视着盘踞在房间一角的影子。
只要魔力充足Servant就不需要休息,但Assassin几乎完全仰仗人造人的魔力,在供给槽毁坏之后她失去了补给源。
她感觉到今天一天战斗积累的疲劳正在侵蚀大脑,玲霞大概没有看出来,但Assassin不算完全没事。
巨人发狂的自爆、吸血鬼的袭击、岩石魔偶的突袭,每一场战斗都令她耗费了相应的魔力。
如果不参加战斗、只是现界而已的话,作为没有知名度的低等Servant,Assassin靠积蓄的魔力和从火焰中吸收的魔力,还勉勉强强可以应付。但接下来就难了。
必须想想办法,越快越好。
不过另一方面,Assassin虽然失去了从外部补给魔力的途径,但她却觉得肩头轻松了许多。
哪怕是因为没办法,但作为死者的自己竟然在压榨无法为自己申诉的、身为生者的人造人们的魔力,她的内心一直在煎熬。
Assassin自嘲着:明明已经害他们死了这么多人,却还能产生这种感情,自己还真是扭曲啊。
同时她又想到:以这种方式存在的Servant,果然从一开始就是“错误”。他们本来对这个时代来说就是异邦人,是多余的。如非必要,她不打算在这个时代过多停留。因为她是靠魔力构成的、临时的生命,结束了任务就应当离去。
反过来说,在职责结束之前她不打算消失。
总之,先靠柴火来吸收一点魔力吧。Assassin在玲霞周围布好结界,走出了房间。
一边想着菲奥蕾他们应该都睡了一边走动着,这是Assassin忽然感到了人的气息,于是她停住脚。
现在只有批准人造人们使用的大房间还亮着灯。
从敞开的门里能看见用布铺在桌子上制成的临时床铺,人造人之中不少脸色不好的人正躺在上面。
在长桌之间人造人们来来往往,看起来在照顾不能行动的同伴,但他们明显很不知所措。亚修和Rider的身影也在其中。
戈尔德正在墙边的椅子上坐着,面色不虞地看着这一幕。Saber大概是灵体化了,虽然能感到气息但是看不见人影。
他注意到Assassin的气息,抬起头来。
眼神甫一对上,戈尔德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又是你啊,老实地待在Master身边啊,别到处乱晃。”
“是,完事后就回去……那个、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戈尔德看来也相当累了才对,但他不快地指向人造人们。
“哼,我可不能放着那个Rider和反常的人造人在城堡里肆意乱逛。还有,弗尔维吉姐弟我不管,我可不信任你,谁要信任那个‘红’之Lancer的家属啊。你给我记住了,Assassin。”
即便被人这么说,Assassin也没有反驳,只是拿手挠了挠脸。
就自己的状况而言,被怀疑也是当然的。倒不如说,能够当面道出怀疑的戈尔德很痛快。
也许是呵斥了一番之后心情好转了些,戈尔德从Assassin身上收回视线,又看向Rider等人的方向。
“——喂,Assassin,你和Rider为什么要包庇那家伙?”
“?”
“就是那家伙。为什么要保护那个人造人?那是我做的失败品,你们一起保护那家伙有什么意义?”
戈尔德指的是亚修。
“那孩子说他想活下去,对我而言这就是意义。”
“我听不懂,让那个个体活下去,将来又有什么意义?你对他有什么期待吗?”
“……我不赞成‘只让有意义的生命活下去’这样的看法,Saber的Master。生命有没有意义,只能由他们自己在临终的时候决定。我只是回应了他‘而已’。这个回答你满意了吗?”
“……满意,你说满意?……啊啊,我知道了,你们和我看到的东西从‘根本’上就是不同的,就是这么回事!竟然期待英灵这种超常的东西给我满意的回答,是啊蠢的是我!光是知道人类和英灵是不同的就是个伟大的成果了!”
戈尔德自暴自弃地吼着,在他视线的前方,Rider正跪在一位痛苦地呼吸着的人造人旁边,用泪眼朦胧的表情握住他的手。看到这一幕,看着仿佛在为他的临终而祈祷的Rider,戈尔德急匆匆地站了起来。
接着戈尔德冲到人造人们旁边,推开Rider。他在做什么呢?就在Assassin的守望下,戈尔德接一巡视人造人们,查看他们的状况。
“你们这是什么鬼治疗!完全不像话!既然呼吁要靠自己活下去的话,那就给我像点样子啊!喂,Rider和那个Master!你们发什么呆!要是只会碍事就给我滚!”
如此怒骂着,戈尔德把亚修和Rider踢了出去。注意到Assassin,他们朝她走来。
“这不是Assassin吗,玲霞怎么样了?”
“她在睡。我本来以为你们也睡了呢。”
“嗯,我本来也跟亚修说早点睡比较好……”
Rider如此说着,看向眼下青黑、白发红眸的少年。
“……我睡不着,还是起来帮帮忙比较好。”
“就是这样,他这么说。在我看来他已经是再不睡就该昏倒的脸色了,真叫人担心。”
看着亚修苍白的脸色,Assassin正要开口,这是Saber出现在三人中间。
“可以稍微占用点时间吗?……出阵之后气氛就一直很紧张,但是就算睡不着也该去休息,否则人就要倒了。我也觉得你应该听听Rider的忠告。”
“看吧,Saber也这么说。你必须得睡了!”
“我也有同感。哪怕不能睡着,光是让身体放松都会大有帮助。请去休息吧……应该说,快去休息。”
在三骑Servant的注视下,亚修说不出话来。Rider推着他的肩。
“那我们走吧,Master!明天见!”
Rider说着“拜拜!”,然后离开了。
在戈尔德重新瞪过来之前,Assassin也打算紧随其后离开,这时她朝Saber回过头。
“……Saber,能问你件事吗?”
“只要我能回答。”
“谢谢……迦尔纳,强吗?”
黄昏之剑士眯起眼,似是在探究此话的真意,然后他慢慢点点头。
“啊啊,他很强,那是毫无阴霾的枪法。我将以我的全力应战,我想战胜他。”
“……这样啊,那就好。幸好你是这么优秀的战士。”
礼貌地低了下头,Assassin离开了房间。
身后还能听见戈尔德的怒吼。
“我才没打算救你们!只是看不下去你们这难看的样子了!”诸如此类,骂声不断。
Assassin想着:是位比想象中要有趣的人呢。她化作灵体,消融在走廊的黑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