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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act-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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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圣杯战争中,Servant和Master的灵魂是相互链接的。
即使是毫无魔力的Master,只要和Servant之间连着因果线,Master就能通过它以梦境的形式窥见Servant的过去。
六导玲霞就是这样看见Assassin的过去的。
在梦境的开端还很幼小的少女,在梦境的时光飞跃中成长起来。
从某个时间起少女的身体不再变化,曾经如人偶般缺乏生气的少女变得能够浮现出温暖的微笑了。
令少女如此改变的契机,是她那没有血缘的父母嘱咐的、仅仅因为偶然而结成的亲事。
说是亲事,少女也只有报答父母的打算而已,她对结婚对象并没有抱有任何感情。
因为住在一起,所以必须努力地了解对方。对此少女是真的只怀有义务感。
很快,少女就对不知在想什么的他感到了头疼。
她的丈夫总是面无表情、冷冷淡淡的,而且还极端的寡言少语。
只是,说话的时候他会认真地看着少女。说实话,被那么锐利的目光注视着有点可怕,但是,他绝不会将少女视若无物。
迄今为止从未被他人顾及过的少女,为此非常开心。
稍稍过了一段时间,她心中萌生出了若称为恋情则太过幼小的心意,但她也因此而坚强。
——我想了解与我不同的你。
如此渴盼着,梦中的少女思索着。
她不知道该如何与人交心,因为没有人教过她,所以只能自己思考。
——不,不对。她一定是想靠自己的思考得出答案。
如果靠神明之类的授予就能满足的话,那她从一开始就不会这般烦恼了。
少女没有圣仙般的智慧,也没有千里眼,更没有只需一眼就能看穿他人的眼力。
但即便如此她也没有止步不前,她一直在向前走。
话虽如此,少女从未钻牛角尖或走极端,当然也没产生过什么悲壮的决意。对她而言,“想要了解”这一心情并不是负担,而是自己发现的美梦。
——你果然和我不同。
六导玲霞所憧憬的,说到底就是这个罢了。
她的心和六导玲霞一样受着虚无的蚕食。然而,少女怀抱着足以逼退这虚无的温暖情意,曾经了无生机的心灵填满了悲哀与喜悦。
——同时,玲霞不知为何冷静地想到。
这都是过去的事情,只是久远的时空中某个人类从生到死的记忆。
六导玲霞做的这场梦也快到尽头了。
流传至今的长篇叙事诗中,被称为俱卢之战的战争要开始了。
在大战开始之前就已经发生过数次小型冲突,每逢那时人们便重复着厮杀、累积着憎恨,被称为英雄的人们如丝线般无可奈何地纠缠在一起。
在那种时代,少女因有着疗伤的力量,见过无数次因伤病而殒命的人们。
每逢有人离开这世上,她听过无数次留下来的人们的哀叹。
曾有无数次,她无能为力地听着他人的呼喊,喊着“你不要走!”
如果内心像以前一样空虚,她一定不会感到悲伤吧。越是变得像人,少女心中便越是重复着悲伤。
在这其中,保护少女丈夫的最强加护、不死的铠甲也因神明的阴谋而丢失了。
很快,少女效忠的王传唤了少女。
……
…………
………………
飘荡在天空的城池上,气氛安静但说不上平稳。
总之,放弃不由分说先砍死天草四郎的Rider、Archer、Lancer知道了人类救济的办法。
然后他们留在了空中庭园,不过Archer姑且不论,Rider对于实现天草四郎的愿望并没有多少干劲。
Rider对于永远的世界和平也有兴趣,不过最多也不过是兴趣罢了,还不到积极地伸出援手的地步。
就靠让全人类不老不死,真的能拯救世界吗?全身心地相信这一点的人,恐怕就只有天草四郎而已了。
Rider之所以没拿枪对着天草四郎,只是因为待在这个阵营,就能和喀戎这个在圣杯战争里必须打倒的对手战斗。
女帝之流恐怕会嘲笑地说“真是肤浅又野蛮的私欲”吧,但对Rider来说这是不可退让的条件。
他现在,一心期盼着战斗。
但是,等“黑”方进攻空中庭园还要等几天。庭园内的人们翘首以盼,等待着停滞的时间逐渐流逝。
“……好闲啊。”
“……是啊。”
“……”
在离嘟囔的Rider和Archer稍微有点远的地方,“红”之Lancer沉默地眺望外围。
原本的Master被赛米拉米斯藏到了他完全找不到的空间,Lancer现在一筹莫展。
赛米拉米斯这么做完全是为了防止Lancer的背叛吧,但反过来说,只要Lancer还为“红”方战斗,Master们的安全就还有保障。
在“黑”之Assassin还存在的情况下,这判断可以说是明智的。
虽然这事完全不可能发生,不过要是Assassin真对他说,希望他和自己一起作战,Lancer觉得自己一定没办法毫不犹豫地挥开她的手。
毕竟那是他至死都了无音讯的妻子啊。
——以前,她有时候会突然消失。
她以前还留下过留言,然后突然出发去了圣仙居住的灵山。在她回来后,Lancer曾问过她去干嘛了,她说为了解咒必须去一趟。真是想一想就令人怀念。
没错,她总是会回来的。
只除了最后一次,她在这世上消失得无迹可寻。
——不过这一次,说回来也算是回来了吧。
和剑之英灵战斗还被砍了、把扎根在灵魂深处的宝具分给他人、直到要爆炸了还留在巨人的爆炸范围、飞到庭园后被吸血鬼袭击。她这番连续的行动都令人忍不住想问“你把Assassin的头衔扔到哪里去了?”
还想问问“到底要遇到什么样的Master、都干了些什么才能变成这样?”
不过据“黑”之Saber所说,“黑”之Assassin虽然总在胡来,不过真的有在保护Master。她在履行Servant的职责。
Assassin要是看到了现在的自己多半会……
——你这、榆木脑袋——!
恐怕会这么说吧。Assassin这种平时不发火的人一旦真的暴怒起来可是非常可怕的,Assassin可以说是典型了。
Lancer轻易地想象出Assassin愤怒的表情。
尽管表面上看不出来,Lancer在心中暗暗地叹了口气,毕竟完全无法反驳。
这时Archer朝Lancer搭话道:
“话说回来Lancer,那个Assassin能打伤Rider,她有神性吗?”
Archer的眼神表露出她是为了打发时间而谈话,被她点到的Rider也是同样。
“……啊啊,她是半神,神性强到能打伤Rider也不算奇怪。”
“那个火焰也是神的权能的一部分吗?”
“没错。”
呼呣,Archer低吟着,她的兽耳也跟着一动接着一动。
曾经被Assassin的幻术骗过一次的阿塔兰忒似是在思考下次要如何狩猎那个暗杀者。
“权能啊……不过说起来,那个Assassin是个怎样的人?”
“作为战士的本事吗?”
“才不需要这种情报哩,那种事我看一眼就知道了。但那可是让你这等英雄恋恋不忘的女人啊?会好奇也是当然的吧。”
看着笑嘻嘻的Rider,阿塔兰忒的兽尾无奈地摇了摇。
Lancer眯起眼,回想似的回答道:
“……她人不傻,但是性格很单纯,顽固又重感情。”
她喜欢眺望无垠的苍穹,也经常愉快地望着玩耍的孩子们,就像看见什么耀眼的事物一样。
她表情贫乏不经常笑,偶尔露出的笑脸非常温柔。
Rider又接着问“长得好看吗?”因为Assassin的脸总在兜帽下,他没看清Assassin的长相。
但Lancer只是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没有多言。看来这话题再说下去就大事不妙了。
“……怎么说呢,感觉和我们这边的Assassin完全相反啊。”
总而言之确实是这样。
“那个女帝的愿望不是那个啥、再度作为王君临世界吗?那个Assassin的愿望是什么?”
“……Rider,汝太过注意那个暗杀者了吧。那可是敌人啊?”
Archer不满地瞪着Rider,但对Rider而言只是耳边风。
“我知道,但是也没谁规定不能问敌人的愿望吧?怎么样Lancer?你的眼力肯定能看透吧?”
被问到的Lancer想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
“不管有没有愿望,她都会因为全力保护Master,因此不会考虑自己的愿望吧。她会下意识地把愿望从自己的思考里剔除。”
“……这不是在,轻贱自己的第二次人生吗?”
“与其说是轻贱,还不如说她并不把作为Servant而生当做自己的第二次机会吧。她的信条就是:死去的人、死亡的人是不会回来的,所以生命才重要,这当然也适用于自己吧。那么,比起身为死者的自己,优先Master也是当然的。只要她还是Servant,就一定会这样。”
Rider皱了皱眉:这么麻烦的性格啊。
虽然不知道生前都经历了什么,但既然作为Servant现界,那就应该争取去实现自己的欲望啊。虽说完全不忠于Master也不合礼义,但是Rider的绝对不会顺从到扼杀自身私欲的地步,他的私欲可没这么薄弱。
Rider想道:身为外人的自己都这么想,难道Lancer不觉得心焦吗?
枪兵的表情没有变化,但他那少见的多话说不定就是焦虑的体现。
“……不过,如果她要使用圣杯,那她会用在哪呢?”
仿佛在自言自语似的,Lancer低语着。
“你也不知道吗?”Rider本想问,但这时开门的声音响了,王座之屋里现出了一道新的身影。
“各位,都在这里啊。”
褐色皮肤的少年神父和煦地笑着,三骑Servant平静地看向他。
“是汝啊,怎么了?‘黑’方有什么新动作了吗?”
“啊啊,是的。看来他们的几骑Servant朝锡吉什瓦拉去了,那是我们原来的据点。”
那里当然没留下什么偷走了会很麻烦的情报,但正因为如此,对方为何要投入几名Servant去探索那个已是空壳的据点,才更令人在意。
所以,现在有必要派出一个斥候。
“你们三人看起来都很有空,那么在决战之前再去一次地面也无妨吧?”
只要有四郎的令咒和君临空中庭园的女帝的力量,可以轻易地拉回待在地上的Servant。如果碰上了需要撤退的情况,立刻就可以回来。
“有空、啊……”
“顺带一提,Caster正在征集写作的助理……”
Archer皱了皱眉,把弓显现在手上算作回答。
“我可不想在至近距离听那个饶舌的弄臣戏言,斥候是我的专长。而且那个赛米拉米斯肯定不能去吧。”
“嗯,确实如此。”
况且Rider和Lancer的气息太显眼了,但不知为何,四郎的视线落在了Lancer身上。
“就我个人而言我希望你去,Lancer。实不相瞒,去锡吉什瓦拉的Servant中有‘黑’之Assassin。我希望你去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不能让她来我们这边。避免战斗也无妨。”
“……话说回来,你对她讲过你的愿望吧。但是,她的回答是她的砍刀,不是吗?”
“是的,Assassin说我的愿望是诅咒。”
大概是想起了当时的场景,四郎的微笑染上了些许阴霾。
Lancer摇了摇头。
“她虽然寡言,但必要的事一定会说。她和你的愿望不相容,以至于到能够不假思索地咒骂它为诅咒的地步。既然她都亮剑了,你为何还在迷茫?”
足以看透阴谋诡计的锐利目光落在四郎身上,看穿了四郎。明明那双眼睛里没有感情的色彩,但四郎却有股被将了一军的感觉。
认为没什么好说的了,Archer站起身来准备行动。但Lancer比她站得更快。
“喂,汝不是不去吗……?”
“?……我从没说过‘我不去’啊?”
Lancer似是真的打从心底的感到惊讶,Archer和Rider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Rider总是明确地表明自己激烈的情感,对他而言,将感情封闭在自己心中的Lancer,实在是搞不清楚他到底怎么想。
他总是以冷酷的话语揭露出他人不愿正视的地方,如果有人想了解他,那就得要么习惯他、要么想明白他话语的真意、要么足够耐心,否则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
总之斥候就由Lancer担任。
虽然觉得他是最不适合斥候这个词的人,但既然本人想去那就无法阻止了。
“还有,去往锡吉什瓦拉的Servant中,没有‘黑’之Saber齐格飞以及Archer喀戎。”
四郎补充了一句,也就是说没必要积极地挑起战斗。
“了解。”
传送的魔术将Lancer转移到地上去了,这时赛米拉米斯和Caster现身,Rider和Archer露骨地皱起眉,离开了房间。
坐在王座上,女帝慵懒地撑着脸。
“让Lancer去了啊,竟然还给他最后一次说话的机会,吾等的Master还真是宽宏大量。哼,不过在挥来的刀剑面前语言不过是无用功。”
“哦呀!既然您这么说,那岂不是没有吾等作家派上用场的地方啦!”
“谁管你啊,弄臣。”
Caster莎士比亚夸张地叹息,赛米拉米斯没理会他,而是看向四郎。
他似乎对Lancer的话有什么想法。
“……我和那个Assassin对峙的时候,本来以为只要对话,或者拉拢她就可以了。因为她是以忧愁的眼神战斗的。”
“你是说,她和你、以及那个挥旗的圣女很像?”
曾经,天草四郎三万七千人的同胞被屠杀,而四郎却最终渴望起了人类的不老不死。
为了全人类的幸福,他希望消除这世上全部的纷争。
“这我就不知道了。只是,厌恶纷争的人为何会将我的夙愿贬为诅咒呢?我稍稍有点在意,至少Assassin不认为我的办法能让她的Master得到幸福。”
四郎当然不会就此停下脚步,但有些在意也是事实。
“Assassin女士宁可和最爱的丈夫敌对,也要拒绝吾等Master的愿望。‘随波逐流的爱不叫爱’,这真是位顽固的人啊!她定然有着相应的信念吧!她虽只是舞台上的龙套,不过还挺耐人寻味的!”
Caster兴高采烈地发表言论。
创造出闻名世界的悲喜剧的作家可不是浪得虚名,他把现在的状况都看做有趣的表演。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Assassin最后的机会了。”
赛米拉米斯弯起嘴角,耸了耸肩。四郎也点点头: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