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ly Me To The Moon》紫眸轻烟

9、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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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遗世之都除了海滩，另一享有盛名的便是岛上的森林猎区。

　　不是南部岛屿该有的那种热带雨林，而是人工建成的大面积温带阔叶林生态环境。
　　森林占地约有15平方公里，四周以及高空全部由特殊材料制成“墙壁”围起来，因此可称为是一座“室内森林”。内有精密仪器调节温度、湿度、降水量等等，严格控制气候为温带大陆性，四季分明。——这当然也是倾城之杰作。林中多为栎树、桦树，各类鸟兽也完全以自然状态生存，只是如熊这等危险性大的猛兽自不在其内。

　　莫竹喜欢打猎，更甚于那片天堂般的沙滩。
　　他确是射击高手，不在穿林之下。若是硬比准头打靶射环，穿林其实不是他的对手。只是面对快速移动中的动物，他的判断不及穿林准确。

　　这次也是一样，穿林弹无虚发，没走多远，就打到了两只野兔、一只雀鸟，还有一只鹿。可奇怪的是，这之后他突然地便懒惰了下来，倒提着猎枪，再也举不动似的，只跟着莫竹往前走。
　　而莫竹这次也不如往日身手，说不清是心不在焉，还是心浮气躁，总之，他猎枪倒是一直举着，但频频失手，半天也才只打到了一只兔子。

　　直走到林中深处，二人都已累了，便坐到一颗大树下休息聊天。
　　莫竹道：“我说你啊，向来打起架打起猎来都挺带劲儿的，今天怎么才精神了一会儿，就不行了？就算是让我，这也太明显了吧。”
　　穿林叹了口气，这倒把莫竹吓了一跳。
　　穿林这人向来开朗，无忧无虑的，现在竟然无语长叹，着实令莫竹惊讶。

　　莫竹追问原因，穿林开口道：“莫兄，这里常年有人打猎，你可知道这林中动物为何从不减少，更无绝迹？”
　　“这我自然知道。来这里的人打到的猎物，大部分最后还是会交还给管理员，放回森林嘛。”
　　“可归还的动物，都是非伤即死的。”
　　“那不用紧，我们倾城提供医疗和克隆技术支持，都能治好，刚死的也能用克隆器官及时救活过来——别告诉我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穿林竟似乎有些沮丧：“你果然是早就知道的。”
　　“拜托，我和哥要是连这个都不知道，还怎么和人家做生意？你当这VIP卡是白拿的啊？”
　　“你们谈生意我又不常在旁边听，这动物的事，我可是刚知道不久。刚才打到一半突然想起来：原来这些小家伙，”他拍拍身边刚刚打到的那只兔子，“说不定被我们打死过不止一次，虽然能被救活放回来，也不过是等着下一次再被打死……想来有点不爽——有违侠义之道……”

　　莫竹愣了愣，干笑了下说：“穿林，多愁善感不适合你，别无聊了。”
　　虽是这么说着，莫竹心下难免也有所触动。动物是利用倾城的高科技循环“使用”的，这他早就知道，但“重复杀死同一只动物”这样的想法，他却从未意识到。如今乍一听来，心里也的确不大痛快。

　　“好吧，不说这个了。”穿林摇摇脑袋，“不说我，说说你吧。今天你也发挥失常啊，如果不是像我一样突然悲天悯物，莫兄你的大失水准又是为何？而且从刚才在海滩上就不见你踏实下来好好休息。怎么了莫兄，是不是惦记着哪家千金？”
　　莫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知道千金是没有的。
　　遗世之都一向是他放松心情的最好地方，这次心里一直不大踏实，这种情形他也从来没遇到过。

　　穿林见莫竹微蹙了眉头不答，也并不继续追问。
　　两人半晌无话，只有风过林间簌簌的树叶声，还有旁边那只被打伤了腿的小鹿在草叶中偶尔挣扎的沙沙声。
　　最后还是莫竹一拍穿林：“走吧，既然都无心打猎，那咱们直接喝酒去！”

　　作为著名的□□，遗世之都内其他传统的娱乐设施自是一应俱全。影院、酒吧、歌厅、健身、按摩、各类球类运动……别处有的，这里绝不会少了去。

　　莫竹与穿林先吃了晚饭，来到一间酒吧。
　　依照“传统习俗”，此刻正是尽显风流之时。对这些有几分家底的中上层社会人士来说，在这里你情我愿地寻求一份激情，也是身心放松的一种方式。

　　莫竹对此本也早已习惯，可今天却有些不同。
　　遗世之都最独特的海滩、森林都没能提起他的兴致，何况到处都能见到的两条腿的女人。
　　几个漂亮小姐主动前来搭讪，莫竹却没有那个心情。穿林早就被架到舞池里蹦了，莫竹则拒绝了一轮又一轮的美女攻势，使劲儿琢磨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直到摇滚乐队登台，吵闹的节奏响起。
　　在嘈杂的金属音质中，电子和声中、超重低音中、嘶吼的人声中，在黑眼圈爆炸头红毛黄毛蓝绿杂毛加上鼻环唇环乃至舌环的现代“艺术”中，莫竹突然意识到，自己需要的，是清澈透明的纯钢琴音色，是那个披着黑直长发、永远凝着高傲典雅的男子的烟色双眸，甚至是他带着嘲笑的冰冷的语句。

　　这才想到自从工作突然忙碌起来，已有月余未去Fatal，未见冷萧。
　　莫竹踱步到酒吧外面，望着只有在遗世之都才能见到的缀满了星星的夜空，心想：是从何时起，那不被金钱沾染，不为世俗迷惑的眼眸与琴曲，竟成了自己心中，能够真正放松的一片净土。

　　回程的机票不难拿到，像莫竹这样才来了一天半就急着往回赶的十分少见。

　　等穿林第二天中午十二点过后脸上犹带着口红印从醉中醒来，伸手摸向床头柜上零食，赫然发现包装袋上贴着一张纸条：
　　“我先回去了。你慢慢玩。我帮你跟哥请假。”

　　穿林揉揉眼睛，确定自己不在梦中，然后在脑子里将这一天半以来莫竹不同以往的怪现象过了一边。分析结果认为这不是什么危险阴谋绑架而确是莫竹犯病，便放心地扯开那包零食，同时抓过昨天看了一半的武侠小说，继续追寻凶手。
　　但心里还是琢磨着，等会儿就去买机票回倾城吧……要是让叶酒知道自己这保镖离了职，明知道他不会责怪，自己也无法面对他温柔无改的眼神。

　　由于时差，莫竹到倾城时已是该日傍晚时分。出了机场，莫竹没有先回家，便直奔Fatal而去。
　　一路上心跳竟有些加速。他隐隐觉得着似乎有些超出了“寻求心灵净土”的程度，但在到达那片净土之前，恐怕是无法进行更进一步的思考的。

　　到达Fatal后，莫竹看了看腕上手表：8点40分。
　　还好，照规矩，这里10点打烊，冷萧一般会待到9点。
　　莫竹推门而入，目光投向中央的钢琴处，却是空空不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