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流年》密州山猪

9、第九章

　　在医院里好吃好喝的将养了半个多月，夏辉实在呆不下去了，一有机会就抓住母亲的衣襟，哼哼唧唧的撒娇：“什么时候放我出院啊！没撞死也要憋死了！”
　　“不许胡说！”经过这场惊吓，夏母最忌讳儿子说死字，呵斥起来毫不留情。可看到他每天躺在床上蔫蔫的样子又实在于心不忍，便掀开被子帮他活动四肢，边按摩便叨念：“你给我安分点儿！珊珊不是说了嘛，像你这种情况一定要绝对卧床一个月才能恢复锻炼，这才几天就想下地乱窜！”
　　“她的话你也信！”
　　夏辉在母亲的帮助下翻了个身，趴在床上还不忘拧过脑袋对母亲抱怨：“她恨不能天天把我锁在病房才高兴！”
　　偏巧这话被推门而入的顾珊珊听得一清二楚。夏母见状表情十分尴尬，夏辉却舒服悠哉的眯着眼，半点儿没当回事。
　　“阿姨，这是我妈炖的药膳猪骨汤，让他趁热吃点吧。”
　　面对长辈，顾珊珊还是努力维持着乖巧懂事的笑容。待夏母接过保温桶，她便走到夏辉床边，毫不客气的说：“你有本事就去跑就去跳，去找你那些好妹妹花前月下！夏辉，不是我吓唬你，不配合治疗你小心落个终身瘫痪！到时候指望她们伺候你？做梦吧！走不能走动不能动，连大小便都不能自理，还不如死了算了！”
　　“珊珊！”夏母终于忍不住打断她，顾珊珊这才意识到自己言语过激，立刻住了嘴。
　　夏辉施施然睁开眼，撑着胳膊艰难的把身子翻过来，还示威似的蜷蜷腿，一脸不屑道：“吓唬谁呢！就是瘫痪了也轮不着你来伺候！”
　　“小辉！少说两句，吃饭！”夏母见气氛不对，赶紧插话进来。
　　顾珊珊却气的满脸通红，绕过夏母夺门而去。

　　“小辉，你对珊珊太过分了。”
　　“妈，你不是还想讨她做儿媳妇吧？难道你愿意看着你儿子天天跟个宠物似的被她呼来喝去？”夏辉抿了口汤，回味一下，又说：“不过她妈妈这汤做的真不错！您多学学！”
　　“你这孩子！”夏母被儿子逗乐，拿勺柄敲敲他脑袋，叹道：“搞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自己的事自己看着办吧！”
　　“就等您老这句话呢！”夏辉笑，对于母亲的无奈，他很有成就感。
　　吃完午饭，夏辉舒服的仰卧在床，一把扯过被子蒙住脑袋。闭上眼睛，满脑子晃动的全是沈夏的身影，可惜那个笨到连水龙头都不会用的女孩，现在成了别人的女朋友，可笑的是这其中推波助澜的催化剂竟然就是自己！自嘲之余，夏辉脑海里忽然冒出一句诗，“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做嫁衣裳”。他苦笑，看来自己前段时间学习太用功了，连古诗词都能烂熟于心，只是不知道耽误三五个月的功课，还能不能考上理想中的三流大学。输了爱情，总不能再输了学业。

　　不同于夏辉的无所事事，高三的学生们被五花八门的考试整的焦头烂额，每天掰着手指期盼寒假的到来。
　　有一天晚上，当简墨和沈夏踏着月色走在路上时，他突然问：“苏九生还没回来吗？”
　　“没啊，怎么，你想他了？”沈夏坏笑。
　　“你家过冬的东西……每年不都是……”
　　“那你到底是想帮忙还是不想？”
　　“如果他不回来，我当然要帮，可是……”
　　见简墨窘得腮上作烧，沈夏大笑：“你还怕他？别看他一身肥膘，纯粹是个纸老虎！”
　　“那什么时候需要就喊我一声吧。”简墨道。
　　沈夏嘴上开心的答应，其实心里还是希望苏九生尽早回来。一来他有一把蛮力，跟简墨这种文弱书生相比显然更适合做力气活；二来她也不希望父亲过早看出她和简墨的特殊关系。

　　考试的时间过的飞快，寒假终于来临。
　　沈夏整日对着堆在院门口的大白菜哀叹，别的单位过年发鱼发油发排骨，父亲单位就发一堆大白菜，还不负责搬运进门。好在没人稀罕这种东西，堆在大门外面三五天，半棵都没见少。
　　傍晚时分，沈夏正在做饭，突然整个房间陷入一片漆黑，只有炉子上微弱的火苗一闪一闪的跳动。
　　“姐！怎么停电啦？”沈颜摸索着蹭到厨房，手里捏着一根蜡烛，在炉火上点着。
　　“跳闸了吧？把菜盛上，我出去看看！”
　　给妹妹布置好了任务，沈夏翻出手电筒披上外套来的院子里。家里病的病，小的小，平时这种活都是她来做。总电闸装在屋外的高墙上，沈夏又进屋一趟搬了个高凳踩上去，一手扒住墙，一手举着手电筒照了半天，果然是保险丝烧断了。
　　“沈颜，给我拿螺丝刀和保险丝来！”沈夏冲着屋里喊了半天，才听见妹妹回应：“螺丝刀放哪了？保险丝要多长？”
　　沈夏泄了气，只好松手跳下来亲自去拿。
　　“你去拿吧，我来修。”
　　这时突然有个声音从背后响起。沈夏吓得一个激灵，手电筒都滚到了地上。
　　夜色已深，看不清楚来人的模样，只能隐约看出瘦高的轮廓。那人弯腰捡起手电筒，递给沈夏，又催促道：“发什么愣，赶紧去拿呀！”
　　那人声音有些沙哑，听口气又好像跟自己很熟，可沈夏想破脑袋也想不起这人是谁，只好赶紧进屋拿出工具，等通电之后再说。
　　那人上好了保险丝，把螺丝刀还给沈夏，自己扶着墙从凳子上迈下来。院子里没有灯，沈夏一时还是没能看清那人的长相，又不好直接说明，愣了一会儿委婉道：“别在外面站着，进屋里坐。”
　　沈夏走在前面，听到那人轻笑了一声。

　　回到客厅，沈夏特别殷勤的端茶倒水，愣是没敢正眼瞧他。
　　“我说虾米同学，你家门口的白菜需不需要搬进来？”那人忍住笑问道。
　　“九生哥！真的是你！”
　　没等沈夏反应过来，沈颜已经猛扑过来，把来人扑了个趔趄。苏九生踉跄两步才站稳身形，抽出手来刮了刮沈颜的鼻子哈哈大笑：“小丫头你怎么又胖了？”
　　“不许说我胖！”沈颜狠狠掐了他一把，脸上的欢喜之情丝毫未减。
　　后知后觉的人这时才发出惊叹：“天哪，你真是苏两七！”
　　沈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站在她面前这个人，五官俊朗轮廓分明，留着一头爽利的短发，宽大的风衣和仔裤衬得他身形更加高挑清瘦，唯一不变的只有那张略显苍白的脸。
　　“我的妈呀，你这是减了多少斤？五十？六十？八十也有了吧？”沈夏张着嘴巴绕着苏九生转了不知道多少圈，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大概一百斤吧。”苏九生笑，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黯淡。
　　“我才不信！最多八十斤，减一百斤你成骷髅了！”
　　苏九生还是一直笑，并没回答。
　　“九生哥教我！你怎么减肥的！你现在太帅了！”
　　沈夏刚一消停，沈颜又缠上来，非得叫苏九生传授减肥秘笈不可。
　　苏九生坐在沙发上，一本正经的教育道：“你正长身体呢，不能减肥！健康最重要！”
　　“咱们苏两七在外面作战一年，回来大不一样啦！”沈夏揶揄道。
　　苏九生低头玩弄手中的杯子，声音更加沙哑：“以后别叫我苏两七了，还是叫名字吧！”
　　“为什么？”
　　见沈夏一脸疑惑，苏九生又咧开嘴笑：“你外行了吧！苏27早过时了，现在最先进的战斗机是F/A-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