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余念》子瀛

13、13

　　争执后，王子超还是不得不妥协，离开了病房。

　　沈川来查房，主要是告诉她胸腔穿刺的结果。肿瘤是良性，可以通过手术切除。

　　但余念的心思完全没有在自己的病情上。

　　她的脑海中一遍遍地重放刚刚沈川最后特别帅气的话语，心跳不断加快。

　　等到医生们离开后，她才摸了摸自己的脸。

　　“有点用行不行。”

　　可不得不承认，沈川那句话真的好帅啊。平时看够了对王子超谄媚讨好的人，看到沈川便如同见了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自由又畅快。

　　住院的病房处于半封闭的状态，每天早上查房后大概一个小时才能让人进来探望。王子超一时半会儿进不来，余念也松了一口气，等着他再进来后告诉他自己不去美国。

　　然而并没有等到王子超进来，护士就来通知她：“收拾一下东西，要换病房了。”

　　住院的时候，胸外的住院房间满了，暂时就把她安排在妇科的住院层。余念想着自己过几天要手术，可能是为了方便，要转回胸外的住院层，便也没多想，乖乖地收拾了东西，跟着护士上了电梯。

　　护士很热心地帮她搬东西，跟她一起上了电梯。

　　电梯停在二十层，余念跟着护士出了电梯，以为到了的时候，护士领她搭上拐角处的另一个电梯。

　　会不会是楼不一样？

　　余念狐疑地进了电梯。电梯内侧站着一位穿着正装的中年女人，亲切地点头，抬手将她们拦住。护士好像给她看了个什么东西，才侧身做了个请进的姿势。

　　还挺高级的样子。

　　余念跟着进了电梯。又上升了几层，电梯门打开，护士带她走到走廊最尽头。

　　同样是住院部，但这里和她住的普通病房明显不同。

　　走廊里不但有淡淡的清香，而且墙壁上还挂着风景画。

　　不像是医院，倒像是高级酒店。

　　“到了。”

　　余念新奇地跟着护士进了房间。

　　扑面而来空气加湿器和淡淡的清新香气。余念愕然地望着大大的双人床上粉红的纯棉被罩，有一种走错片场的眩晕感。

　　“那个……”余念环顾一周，抓住安置好行李准备离开的护士，“没弄错吧？”

　　“没有。”

　　护士点头，匆匆离去。

　　余念孤零零地站在病房中央，抬头望着华丽丽的水晶灯，抬手拍了下自己的脑门。

　　“什么情况……”

　　医院这种房间一般都是给老干部，或者明星名人预备的。为了防止被记者或者不相干的人找到，这里的电梯都由专人控制，严禁非相关人出入。

　　王子超是觉得把她送到国外不现实，所以给她安排这么个豪华大病房？

　　余念坐在床边颠了颠。

　　床垫好软。被子还是蚕丝的，摸起来凉滑似水。脚下的毛毯软乎乎的，像踩在云团上。

　　怎么办，奢侈真是太舒服了。

　　但是就这么花王子超的钱，余念还是心里有些别扭，起身准备离开，去找王子超说清楚，刚走到洗手间，就被整洁如新的浴缸和淋雨吸引住了。

　　住院这两天她都没有洗个澡。在家的时候每天冲一下已经成了习惯。

　　余念的手黏在了浴室门把上。

　　要不，冲个澡再走？

　　反正这种肯定要算一天的钱。钱都花了，不用怪浪费的。

　　余念匆匆收拾了些东西，抱着洗漱的东西钻进洗手间。

　　尽可能地不让伤口沾湿，尽快地洗了头发冲了个澡。余念用毛巾擦干头发才想起来自己忘了拿换洗的内衣。

　　怎么办？直接穿病号服吗？

　　余念打开门缝，探出身发现病房的门窗上也挡着帘子，伸手试了试，发现从里面已经上了锁。

　　应该不会被人看到吧？

　　反正她只取个内衣……

　　余念抱着胸，庆幸这么大的房间只有自己的酸爽时突然窗边有个人。站在窗边穿白大褂的人正缓缓转过头来，与她对视了个正着。

　　“啊——”余念颤抖地指着沈川，惊觉还是应该用手捂着身子，满脸羞红，“你怎么偷窥我！”

　　沈川：“……”

　　这职责余念自己都觉得站不住脚。自己如同暴露狂一样□□地跳到他面前……这个脱俗的勾引方式，的确在她意料之外。

　　没敢听他回话，余念一溜烟跑回卫生间，砰地一声关上门，小心脏还怦怦跳个不停。

　　跳了几下，余念脑袋恢复运转，想到自己匆忙中又忘了拿内衣。

　　真的是……

　　沈川走到门口，隔着门对她道：“忘了什么东西吗？”

　　余念咬咬牙，“你能不能把桌子上的那个蓝包递给我？”

　　脚步声由重至轻，再由轻到重，最后停在门口，门响了三声。

　　余念打开条门缝，蓝色的包裹递了进来。

　　“……谢谢。”

　　换上衣服，余念抹了把镜子上的水蒸气，瞪着自己的脸，对着镜子做了几下深呼吸，才端着洗漱的脸盆，走出卫生间。

　　沈川坐在沙发上，手指轻轻地敲着扶手，“还是这么丢三落四。”

　　“和你有什么关系。”余念坐在床边抱臂，“你怎么在这儿？”

　　“你转病房的手续是我帮你办的。”

　　“啊？”

　　“这里刚好空出来，你一个人住比较方便，适合静养。”

　　“进出都有人查，哪里方便了？哦……方便你来？”余念恍然大悟，向后躺在床上，偏头看向沈川，拍拍身旁的位置，“床这么大，一起躺会儿？”

　　“三天后动手术，这几天还要做些检查，没事尽量在房间里休息，不要再乱跑了。”

　　沈川站起身，指了指电视旁边的小冰箱和微波炉：“里面放着中药，可以缓解胸闷不适，已经备好了一周的份，喝之前用微波炉热一下……”

　　“中药？”余念舌根一麻，条件反射般捂嘴，“好苦的。”

　　“良药苦口。早晚两次，按时喝。”沈川说罢起身，准备离开。

　　“……你等等！”

　　余念从床上爬起来，追到门口。沈川手按在门把手，回头：“还有事？”

　　“晚上，你有空吗？”

　　“晚上？”沈川想了想，“有空。”

　　“一起吃个饭吧？”

　　“……”

　　见沈川沉默，余念只好自己找台阶下：

　　“我们也算和平离婚，普通朋友这么久没见了，也好歹坐下喝杯咖啡聊聊天嘛，更何况你这么照顾我，请你吃个饭当作答谢而已。”

　　“六点，”沈川转过身，“我六点下班。”

　　余念想了想：“被别人看见我们在一起不好……就直接在医院对面的餐厅见吧！那里可以预约包厢，人比较少。”

　　“……”

　　“怎么了？”

　　“我不觉得被别人看见我们在一起有什么不好的。”

　　余念摊手，“我这不是防止别人传谣言嘛！毕竟你现在也是单身贵族，为了你后半生的幸福，不能因为谣言扼杀了潜在的候选人。”

　　沈川眯起眼睛，抬手在她湿漉漉的头顶摸了一把，微哂道：“我的幸福生活就不劳你这个病人挂心了。病人就要像个病人的样子，你现在最好什么都不要想，安心静养才对。把头发吹干，感冒了就不能动手术了。”

　　“……”

　　是是是，你是医生，是大爷，你说什么都对！

　　见沈川转身要走，余念连忙拉住他的白大褂：“你现在的电话号是多少？一会儿订了包间，我好发信息告诉你。”

　　“我国内的电话号没换。”

　　没换？

　　余念站在门口发呆，回过神来，沈川早就消失在了走廊中。

　　如果没换电话号，前天她打电话的时候，为什么没有人接？

　　故意的？

　　余念愤愤转身拿起吹风机。

　　“看你还能笑到什么时候！”

　　余念吹好头发，预约了饭店，把地址发给沈川后，做了个面膜，画了个淡妆，还不到五点。

　　她打开小冰箱。除了几袋中药静静地躺在里面外，还有一袋冰糖。

　　撕开冰糖袋子，余念捏了一颗放到嘴里，在地上蹲了几分钟，还是拿出一袋中药倒进碗里，放进微波炉加热了一分钟，纠结了片刻，捏着鼻子一饮而尽。

　　“当病人真是……好苦……”

　　余念又吃了两颗冰糖，才稍稍缓过来，对着镜子补了一下唇妆，换上了之前买的白裙子，踩着高跟鞋准时来到了餐厅。

　　门口停着的几辆好车，各个光鲜亮丽，路过的时候余念不由地多看了一眼。

　　匆匆一瞥，突然发现一辆车牌有些眼熟。

　　余念发呆之际，肩上多了一只手。

　　“你怎么在这儿？”“你怎么在这？”

　　前一句是余念问的，后一句是王子超问的。

　　余念尴尬地后退一步：“我和朋友在这里约好吃饭。”

　　“我一直给你打电话，可怎么都联系不上，正担心呢！我们来的晚了些，没有订到位子。”

　　“哈哈哈，是嘛……”

　　“那正好，我请你们！”

　　“可是，那个，王哥——”

　　“晚上好，”迎宾的美女点头，“请问有预定吗？”

　　余念抹了把头上的汗，呵呵道：“春昭……”

　　“请这边来。”

　　沈川应该已经到了。

　　这不好吧？

　　再让王子超和沈川见到，两个人会不会又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