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9、19 ...
-
住院这几天,余念觉得自己五分之三的时间在睡觉,五分之一的时间在发呆,最后五分之一的时间在实践勾引沈川,并思考勾到手之后怎么把他给甩了比较爽。
医院里很安静,房间很舒适,她睡眠的质量也很好,每次睁开眼都是清清爽爽的。午后徐薇带着小宝来探望她,她躺在床上输液,抱着小宝看了两集《熊出没》。
徐薇:“好了,再看就伤眼睛了!”
余念和小宝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对徐薇道:
“再看一集!”
“刚才就说看一集……不能再看了!”徐薇夺过手机,朝余念努努下颌,把脚边的袋子举了举,“你的钱我拿了十万,里面的卡我也给你一起带来了。这两年攒点钱不容易,你一个人也没个依靠,还是留点钱以防万一的好。”
余念笑着拍了拍装着十万块钱的袋子,想了一会儿,转头对身边舔棒棒糖的小宝道:
“小宝喜不喜欢天使呢?”
“喜欢!”小宝开心地爬起来转了个圈,白色的棉布连衣裙轻飘飘的,如一团香喷喷的云团贴在她身旁,“余姨,我变成天使,可以把你和奶奶的病变好吗?”
余念笑着摸了摸小宝黑亮亮的辫子,“当然可以啊!不过想当天使也要付出努力的,你要学很多很多的知识,让自己变得很厉害,才有能力变成真正的天使。”
小宝若有所思地眨眨眼,问余念:“奶奶要住院不能回家,余姨你也不能去我家教我做蛋糕和饼干,我现在能做什么吗?”
“可以啊,”余念神秘兮兮地悄声对小宝说:“我用个小法术让你当一次小天使好不好?”
“好啊好啊,”小宝也压低声音,黑亮的圆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我怎么做?”
“天使要给绝境中的人送去希望,”余念刮了一下小宝软软的鼻头,“像你一样。”
徐薇的视线久久地停留在装着十万块钱的袋子上,还是没忍住劝她道:
“前几年你没钱的时候,胃都饿坏了,也没人这么大方地救济你。再说你现在虽然赚的多,但总还是要留些,万一以后你生病了写不了东西,或者你写不出东西了,手头也不会太紧……”
“好啦,放心,我知道你怕什么,我还没到绝望到一掷千金的地步。”余念握了握徐薇的手,苦笑着摇摇头,“可我又没有一家人要养,我一个人手上的钱足够我一个人用了,真的。”
“真的不告诉他们这钱是你送的吗?”
“嗯。”余念点点头。“我需要静养嘛。”
“那我去了。”
徐薇见劝不动她,只好拉着小宝起身去给那对父子送钱了。
送走徐薇和小宝,想到那个父亲不必因为担心妻子被赶出医院而哭泣,余念心情轻松了许多,无所事事地看徐薇给她带来的银行/卡。
可以用手机支付后,她就不太用卡,习惯性地都放在保险柜里。余念把几张卡放在手里,当扑克牌似的一张张回忆:
上大学的时候学校办的丑丑的卡;
兼职的时候公司让办的卡;
结婚的时候沈川给她的卡……这张卡离婚的时候,沈川留给了她,说里面的钱当作给她的赡养费。
“我不要钱,我要你啊!”
记得沈川第一次提离婚的时候,她和沈川吵的很厉害,她不想离婚,更不想要他施舍的钱。
可后来在收拾钱包的时候,还是发现了这张卡。
那时候,沈川已经到美国了。
打电话也没有人接。
她当时很生气,把卡都扭弯了,也没有去银行看沈川到底留给她多少钱,即便是最拮据的时候也没动过它的主意。
时间久了,就给忘了。
余念摸着卡,突然有些好奇里面到底有多少钱。毕竟结婚后她全职家庭主妇,只是业余写写东西,也没赚到什么钱,除了父亲留给她的一套小房子,什么也没有。
父亲刚带着她来到B市的时候也是租房子住,攒了五年的钱,才好不容易在郊区买了一套小房子。后来父亲生病,积蓄几乎都花在了住院和手术上,一时凑不到钱的时候,当时沈川还帮她垫一些。父亲去世后,她也舍不得卖掉和父亲住了多年的房子,嫁给沈川后成了一家人,欠沈川的钱就不了了之了。
欠沈川的钱,沈川没说,邹燕也不知道。即便邹燕不知道,也还嫌弃余念连像样嫁妆都没有,空手套了沈川这条狼。
离婚的时候邹燕卖了房子,出兑了美容院,应该是有不少钱的。
按照邹燕的意思肯定是一分钱都不会给她,但这是沈川给的……余念盯着手机上查到的余额呆呆地看了许久,才把卡揣进口袋。
得把这张卡还给沈川。
输完液,赵阿姨帮她拔掉针头也还握着她的手,直到她的手变暖了才缓缓松开。
余念握了握拳,仰头对赵敏说:“赵阿姨,我想去找沈川问点事。”
赵敏整理药瓶的手顿了一下,微笑着回她:“我叫他过来就是了,你身体不好,还是应该多休息。”
“……嗯。”
打针后,赵敏切了一盘猕猴桃和哈密瓜放在床头柜上,说要去找沈川,出了病房。
余念刚咽下第三块猕猴桃,徐薇就打来电话了,刚送进嘴里的哈密瓜很甜,余念扬起笑:
“送出去了?”
“嗯,我让小宝送的,他们也没看到我……”徐薇顿了顿,试探般问她,“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刚打完针,吃瓜呢!”余念在被子里蹬了蹬腿。电话里徐薇周围的声音很吵,很多人说话,不像是在医院。余念皱眉:“你在哪啊,这么吵?”
“啊、小宝饿了,我带她到商场吃点东西……我得去取餐了,先挂了啊!”
余念晕头转向地喂了一声,然而徐薇已经挂了电话。
余念挑挑眉头,把手机放到一旁,继续吃瓜。她有三部手机,另外两部都是工作上的,从早到晚响个不停,都被徐薇没收了,只给她留了这一个。
从早到晚也就只有徐薇和商曳给她发信息,发照片,徐薇发小宝的,商曳发小可怜的。
沈川就算没换电话号,也轻易不给她打电话,更不用说发短信。
吃完了果盘赵阿姨也没回来,余念无聊地在屋里转了两圈,有些好奇,想去看看那对父子怎么样了。
趁着赵阿姨没回来,去看一眼没事儿吧?
余念偷偷溜出病房,直奔那对父子的楼层。
小男孩正在病房门口举着纸飞机跑来跑去,余念悄悄看了眼病房,病床上空空的。男孩的父母都不在?
飞机落在余念的脚下,她弯腰捡起纸飞机,对小男孩说:
“你这样折是飞不起来的。”
“那怎么折?”小男孩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问。
余念重新折了飞机,在飞机头哈了一口气,抬手一掷,果然飞出很远。
小男孩跳下椅子跑去捡起纸飞机,开心地跑回来停在她面前:“姐姐!姐姐!你好厉害!”
经常被叫阿姨,突然被叫姐姐,余念很受用,笑着摸了摸男孩的头,问:“你怎么一个人?爸爸妈妈呢?”
“爸爸陪妈妈去做治疗了!我在这儿等他们,”男孩左右看了看,招招手示意她低头,凑近悄悄趴在她耳边轻声说,“姐姐,爸爸说天使来过了,给我送了炸鸡翅呢!”
“是嘛,”余念有些羡慕地望着小男孩亮晶晶的,不知世事的双眼,问,“开心吗?”
“开心!”
病房里另一位中年女人走出来,小男孩举着飞机跑去炫耀了。
也许是好奇余念面生,中年女人皱着眉头打量她,余念被女人盯得有些不适起身悄悄地离开了楼层。
中年女人有些奇怪地拉住小男孩问:“那个阿姨是谁啊?”
小男孩高高地举着飞机,脱口道:
“是天使哦!”
“净胡说,哪来的什么天使,这一层的病人我都认识,穿着病号服不是病人……啧啧,这年头,骗子都学精了。”中年女人拉着小男孩进了病房,“傻小子被人拐了都不知道,少和陌生人说话知道吗?”
小男孩只顾着追逐空中的飞机,在阳光下欢乐地跑来跑去。
见到了小宝,又了了一桩心事,余念自住院后难得地高兴,哼着小曲美滋滋地等着迟迟不上来的电梯。
电梯缓缓打开,上来的时候竟然一个人也没有。余念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进了电梯,顺手按了十一层。
赵阿姨没发现她溜出病房,八成是还在沈川那……正好去看看他们在做什么。
电梯缓缓升到十一层,打开的时候,外面一个人都没有。
不会啊,就算是放假了也应该有值班的。
余念一边走一边匪夷,回想到与沈川重逢的那天,这层楼的大夫也都不见了。
沈川又带着医生大军去游街了?
余念来到沈川的办公室,推开门只有个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和乖乖蹲在他脚边的一只大黄狗。
医院不是不让狗入内吗?
不对……余念再次仔细从头到脚地打量男人一遍。
他看起来二十多岁的样子,亚麻的米色衬衣,豆绿色休闲棉布长裤,头发不长不短,脸型很好看,身材虽然看上去没有健身的壮硕,但耐不住骨骼好看,整个人的气息如文艺电影男主角一般。
他的手中握着折叠的导盲棍,听到声响向她的方向望过来,视线却没有交集。
原来是导盲犬。
听到余念走近,男人笑了笑,用男中音般的声线问她:
“你也是来找沈医生的吗?他有些事不在,看样子还要等一会儿,你还是回病房等他比较好。”
余念好奇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怎么知道我是病人?”
“你穿着拖鞋,而且走路很慢很小心,应该是身体不舒服,不是家属。”男人抬手握住她的手腕,“有风。”
“对不起啊。”
“没关系。”
余念讪讪地收回手,好奇地蹲下身看他脚边毛茸茸的黄色拉布拉多。因为导盲犬穿着红背心工作服,余生抑制住想要摸一摸的冲动,抬头问:“你知道医生都去哪了吗?”
“楼下来了群记者,医生们都开紧急会议去了。”
“沈川不会把病人丢下自己跑了。”余念打量男人,“你认识沈川?”
男人微微一顿,笑道:“我叫牧毅,六年前沈医生帮我做过一次眼球移植的手术,虽然因为出现排异最后失败,但我很感谢沈医生,很抱歉成了他作为眼科大夫唯一失败的手术案例……这几年我跟着乐团去美国巡演的时候,也经常见沈医生。这次听说他回国了,我特意来看看他。”
“哦,原来是这样。”小帅哥是个音乐家,引来记者也不奇怪,余念站起来,“我叫余念,余生的余,念念不忘的念,很高兴见到你。”
“余生的余,念念不忘的念……”
牧毅微笑,如回忆起什么似的微微抬起头。他说:
“我记得,他第一次和我介绍你时也是这样说的。”
余念好奇,问:“哦?他说我什么?”
牧毅笑了。
“沈医生说,你的名字就像魔咒,在第一次遇见之后的余生里,让他念念不忘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