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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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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牧毅的话,余念的心倏噗通噗地通跳了两下。
难道肿瘤压迫到心脏了吗?
“他怕是一时半刻回不来的。”牧毅轻轻颔首,低头微哂,“沈医生住在这儿,你晚上来,也许就能见到他了。”
“啊?”余念下意识望向休息室,愕然问,“他住在这儿?”
牧毅点头,伸出食指搭在唇上做了个“嘘”的手势,勾起嘴角坏笑的样子……和他乍看之下清新的文艺帅哥形象迥然不同。
余念暗戳戳地想,这小哥切开一定是黑色的。
她望着休息室的门,突然涌出一股奇怪的感觉,仿佛它不是一扇普通的门,打开后会有什么被封印的怪物跑出来将她吞噬。
但又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勾着她,想打开门看看……
“小余,你怎么在这儿?”
赵阿姨的话将她拉回现实。余念见到赵阿姨连忙上前:“我闲的无聊,就过来看看。”
“小川还在忙,我先带你回房。明天就要手术了,晚上要禁食,不要乱跑了……”
余念被赵阿姨牵回病房,没见到沈川的面,卡还在口袋里,回病房洗了个澡,天就暗了下来。
赵阿姨陪她聊天到九点,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替她熄了灯,才离开病房。余念一个人躺在床上全无困意。
沈川只中午和她吃了个饭,明天就做手术了,他这个主治医连个面都不露一露?
余念掀开被子,趿着拖鞋打开了病房门。
走廊里的灯虽然开着,清清冷冷的灯光照得通亮,却没有人气,空旷的走廊也显得阴森。
赵阿姨住在隔壁,夜里还会过来看看她的情况。余念蹑手蹑脚地走过隔壁的房门,搭上电梯才松了一口气。
夜晚的医院,多么适合拍鬼片啊!
也许是因为曾经等沈川的时候住在医院的时候也比较多,余念并不害怕,反而很喜欢。从前邹燕在家里的时候,余念感觉自己做什么都不对,但什么都不做又会被邹燕念叨自己吸沈川的血,所以她很喜欢留在医院等沈川一起回家。夜晚的医院比白天安静,比家里舒心,只要等着,沈川忙完了一定会来找她……
现在沈川明明就住在医院,怎么不来转转?听牧毅的意思,沈川对她也不是一点意思也没有,说不定不用她勾引,早就在勾上了呢!
咬了这么多年,八成长勾上了,甩都甩不掉。
余念揉揉自己笑酸了的脸颊,推开了沈川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没有人,也没有开灯,窗外没有月亮,只有微弱的灯光,照耀进来。
休息室里也没有开灯。
不在吗?
余念轻轻走到休息室门前,握着把手犹豫了一瞬,还是转动打开了门。
还没看到人,就闻到一股扑面而来的酒气。
余念皱眉。
哪来的酒气?沈川以前滴酒不沾的啊。
不会是别人吧?
病床上摊着的薄被是淡蓝色的,不是医院的条纹棉被。棉被没遮住的大长腿搭在床边。余念走进门,逐渐看清倚在床头双目微合,脸颊微微泛红的面庞。
真的是沈川。
窗台上摆着一瓶伏特加,只剩小半留在瓶底,同人的眼眸一样的棕色,熠熠地闪着光。
余念走到床边,弯下腰凑近沈川。他倚在墙上,看样子像是喝到一半睡着的,姿势有些扭曲看起来很不舒服。
“喂,明天就做手术了,你醉成这样还要切我的胸,我怎么这么慌啊!不能喝就不要喝啊,大哥……”
余念碰了碰他的脸,想把他弄醒,手指碰到他的脸颊。沈川的体温比自己高,喝了酒后脸颊就更热乎乎的,摸起来还挺暖和的,手感还挺好,余念就多摸了两下。
摸着摸着,沈川突然张开了眼睛。
“啊、”余念停住手,“我就看看你醒没醒——喂!”
沈川猛地握住她的手,将她扯入怀中。余念眼前一暗,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扑面的酒气之中炙热的唇瓣攫住她的唇,迫不及待地趁机探入舌头。
“啊、沈……川……你、放……嗯……”
醉酒的沈川听觉都退化了一般,失神的目光情/欲满溢出来泄在她的眼底,手指探进她的长发中,吻她的唇瓣,下颌,慢慢滑落到脖颈,因为醉得迷迷糊糊,亲得也是半吊子,除了一开始有点意思后,唇瓣只是贴着慢慢地她蹭,痒得余念想笑。吻落在领口便停了下来,只有温热的气息落在肌肤上,也痒得她想笑。
余念扶着沈川的肩膀,拍了拍他的后背:“发什么酒疯,起来——”
沈川沉甸甸的脑袋抵在她脖颈蹭了蹭:
“洗干净等我……”
“哎?!”
“给你做手术……”
“……”
余念无语地叹了一口气。
对醉鬼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
不过醉成这样也没忘了明天要给她做手术……余念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微凉又硬的发丝穿过指缝,感觉很舒服,和以前一样。
以前沈川可没醉成这样过。
余念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沈川醉成这样,估计是说不上什么话了。
回去吗?
难得来一趟,再躺一会儿呗。余念在床上动了动。生了锈的铁床嘎吱响了两声。
淡蓝色的棉被要滑落,余念伸手向上拉了拉,盖住沈川。
这条被子,会不会就是上次自己在超市看到沈川和王蓉买的那一条?
这几天他都睡在这儿?
床这么小,肯定睡不舒服。
“我那有大床,让你躺你还不肯……”
小小的房间除了酒气还有些其他的味道。余念把脸贴在凉凉的发丝上仔细闻一闻,具体什么味道她也说不上来,只感觉很亲切,想再闻一会儿。
余念闭上眼睛,还没待一会儿,就听见了清晰的脚步声——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听见声音余念猛一哆嗦,被任何人发现自己在这儿都解释不清楚,她推开沈川,站在狭小的房间里无所适从。小房间被两张床占满了,再也没有其他的地方可躲……
外面的门打开了,现在出去肯定和进来的人打个照面。
眼看着人要推门而入,余念一咬牙,钻进了床底。
床底除了灰尘,还有一个脸盆。脸盆里都是洗漱用品。
真的住在这儿啊……
嘎哒嘎哒的脚步声渐渐靠近。纤细精致的高跟鞋停在床边。
余念瞠目结舌地望着眼前和自己一样款式的高跟鞋——王蓉?
“你又这样……还是不喝酒就睡不着吗?”
哎?
沈川什么时候还多了个失眠的毛病?以前睡得可香了……
王蓉俯身整理被单,把沈川的大长腿往上抬了抬。但是床太小,沈川伸不开,又滑了下来。王蓉叹了一声气,坐到床边,很是不悦地抱怨:“她自己的事自己不管,把你推出来当挡箭牌,还和以前一样会装可怜,你却偏偏吃这一套……也不想想你在美国吃了多少苦好不容易才有了立身之地……”
啧啧,余念趴在满是灰尘的地上摇摇头,小姐姐你这赤/裸裸的勾引之心也太显而易见了,大半夜不睡觉跑来说我坏话有什么用,他都醉傻了,能听懂什么啊!
但是话也不能乱说,她什么时候把沈川推出去当挡箭牌了?这么多年谁问她前夫是谁,她都闭口不谈啊。更何况当年她结婚后也只是请好友吃了个饭,对外也没宣布,别人查都无从查起。
“我哪里不如她,嗯?”王蓉前倾身子,伏在沈川身上,“是不是只有她死了,你才肯看看我?”
这话说的,我还没死呢。余念翻了个大白眼,散落的长发挡住了眼睛都顾不得捋一捋,深吸一口气决定再忍一会儿。毕竟这时候爬出去实在有些丢人……
夜晚的房间特别安静,王蓉坐在床上衣料摩擦的声音都能听得很清楚,一段沉默后,王蓉不知道在沈川什么地方吧唧地亲了一口。
喂!
余念实在忍无可忍,握住王蓉的脚踝,准备爬出来,没想到王蓉一哆嗦,静止片刻后低下头。
从发丝间隙看到王蓉的脸由震惊/变到惊悚,余念刚朝她伸出手想让她拉自己一把,就听到王蓉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余念吓得连忙缩回手,懵比地趴在原地,望着跑出门的背影呆了好久。
怎么回事?
王蓉把她当成从沈川床底下爬出来的女鬼……吓跑了?
喂,你最爱的人床底下爬出一只鬼,你就这么丢下他跑了,不怕他被女鬼上了吗?
余念也顾不上其他,沈川醉得不省人事,她留下来也没什么用,更何况在床底下滚了一身的灰,只想快点回到病房洗个澡。
豪华病房的淋浴也很高级。细细的水流洒在身上,想到刚才看到的王蓉那张狰狞的脸,余念不小心笑出了声。冲着澡的时候,赵阿姨正好来看她,以为她是要手术了心情紧张才洗两次澡,还很不放心地帮她吹干头发,坐在她床边安慰她不用害怕明天的手术,等她睡着了才离开的。
托王蓉的福,余念都不伤感自己要被切胸,美美地睡到天亮。
清晨,余念躺在手术车上,徐薇和赵阿姨跟着她一路走到了手术门外。沈川走出来。他穿着绿色的洗手服,身上没有酒的味道,眼神专注坦然,手也不抖,身上清清爽爽的,想来是早上冲了澡。
徐薇和赵阿姨不能进手术室。沈川冲二人点点头,把她推进了手术室,面无表情地命令道:“把上衣脱了,内衣也不要穿。”
“哦。”
余念脱下新换的干净病号服和小内内,望着沈川。
沈川转过头,见坐在手术台上裸着上半身的余念盯着他嘿嘿嘿,接过她的衣服,把病号服反盖在她的身上,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啊,傻乐什么?”
余念:“你说你既然对我余情未了,当年和我说清楚让我等你不就好了么?”
“要麻醉了,乖乖躺好。”
沈川从她额头抬起手,落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地按了一下,很像她第一次被通知的了乳腺癌的时候,沈川扶住她肩膀的力度。仿佛在无声地告诉她,不用怕,我在这儿。
余念张张嘴还想说点什么,突然走进来很多戴着蓝口罩,穿着蓝褂子的医生,便缄默了。沈川抬起手,自顾自地转过身。
麻醉医师坐在她左侧,一边准备麻醉的东西,一边笑着对一旁的助手说:“听说了吗?院长女儿说咱们医院闹鬼呢!”
“可不,”助手朝沈川努努下颌,打趣道:“听说女鬼就住在沈医生办公室,嘿嘿,这年头女鬼也是看颜值的,怎么不来找我呢!”
“找你干什么,你小子都结婚了!”
“也是,哈哈哈哈哈——”
余念笑得更加开心,一转眼见沈川一双眸子盯着自己,连忙绷住不再笑,心里直突突。昨晚的病号服弄得很脏,赵阿姨问起来,她也只是稀里糊涂地糊弄过去了……
沈川却突然勾起嘴角:
“夜里来找我的女鬼啊……”
他俯下身趁着给她戴头套的时候,贴在她耳畔道:
“捉到了。”
余念只觉得耳边的热气窜上了脸颊,心跳了一下,就失去了知觉。
麻醉起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