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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2(含入V公告) ...

  •   余念没有说话,眯起眼睛瞪着沈川剥完枇杷递到她唇边,抓起枇杷丢到他身上。

      看到黄黄的枇杷在沈川洁白的白大褂上滚出一道醒目的污渍,余念心里的怒气淡了些,但还是对曾经的事咬牙:

      “以前的事你爱信不信,现在你又不是我老公,我想见谁也轮不到你指手划脚。”

      余念冷笑,“再说,你醋味这么大,我真的很难不误会你对我旧情复燃啊!”

      沈川捡起落在地上的枇杷丢进门外的垃圾桶,折身回来站在她床头调了调输液的速度,“你现在引流管只去了一根,另一根还在,如果休息不好,乱动发炎,遭罪的是你自己。”

      余念偏过头,不想再看他。

      以前的事就像扎在喉管的一条刺,吞不下去,吐不出来,不提起来,两个人都装作不知道。

      无意间提到,难受的感觉就又都翻涌上来,仿佛只有连喉管一并摘了才能彻底摆脱这么多年的隐痛似的。

      沈川想要握住她扎针的手替她暖手,余念甩开的力度都比以往大些。

      “别动。乱动会回血。”沈川握住她挣扎的手腕,“我信你。”

      余念转过头,“你说什么?”

      “徐冬平喜欢你,”沈川专心致志地揉捏她微肿发凉的手指,“你喜欢我。”

      喉咙里的倒刺突然咕噜滚了下去。余念摸了摸脖子,难以置信地捂住嘴,缓了片刻才回过神来:

      “所以当年,你到底是因为什么和我离婚啊?”

      沈川没听见似的继续专心帮她按摩浮肿的手臂。余念前倾抓住他的衣领:“沈川,你当年给我留了那么多钱,她——”

      “余念,”沈川抬起头静静地望着她,“以前不开心的事,都忘了吧。”

      “忘了?”余念松开手,垂落在被单上,呐呐道:“开心不开心,都与你有关,你让我把你也忘了吗?”

      “我们一起生活的时间也很短,忘了就忘了吧,你总被以前的事扰得心绪不平,对康复不利。”

      “……”

      余念再次沉默。在她睡去之前沈川还坐在她身边看着厚厚的英文资料。温暖的橘色床头灯照耀着沈川的脸庞,他专注地盯着论文的时候和盯着自己时候的眼神一模一样。

      除了那天夜里他醉酒后眼中出现了以前的温度,他平日里都像戴着隔离温度的隐形眼镜,平静得像经受过专业训练的特工人员,看不出来他到底在想什么,也看不出来他是悲是喜。

      以前沈川虽然也不苟言笑、严肃认真,但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还是会笑,会使坏,会生气,会悲伤……这五年,他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连怎么笑都忘记了?

      余念还想问问,但突然涌上来的疲倦将她淹没。她带着疑问闭上了眼。

      几天后,她的引流管终于不再流出脓水,可以拔出。当天沈川难得不在。反正拔管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普通大夫都能做。

      帮她拔管的医生和护士一边拔一边感叹:“啧啧,不愧是沈大夫,你看看这切的,缝的,一点不多一点不少,太完美了……”

      敢情不是切在你身上。

      余念虽然调侃,但她不得不承认沈川的手术是成功的。配合沈川制定的食谱和药膳,赵阿姨每天换着花样做营养价值高的汤水,住院半个月,光是鸽子余念就吃了七八只。再加上沈川帮她按摩,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她就能自由活动了,除了不能提重物,做剧烈运动外,正常生活都可以自理。

      拔管后,伤口逐渐愈合。手术二十多日后,肉皮下的疼痛缓缓消失了,有时候会有些痒。

      “那是长肉了!”赵阿姨得知后,笑着安慰她,“手术很成功,淋巴清扫也未发现转移,先把身体养好,就能做化疗了。”

      奇怪的是,余念摸着自己少了半边的胸,心情海浪似的,时而沉下去,时而飘起来。

      沈川把记者打跑后,住院部就更加戒严,家属都要刷卡才能进出。余念有时候偷拿着卡溜出去,戴着口罩坐在门诊大厅里,看着抱着孩子焦急的父母,独自来体检的老人,陪着女朋友堕胎的男孩,陪着妻子来做产检的丈夫……在他们中看着他们,余念时常脑补他们的故事,有时候只是摸着自己的胸口发呆。

      见到包菲菲和包爱芬的那一天,余念也是从门诊大厅散步回来。包菲菲搀扶着显怀了的包爱芬走进住院部的电梯,两个人身边还跟着保镖一样的人,余念看着她们上了电梯,摸了摸自己瘪瘪的肚子,等电梯的时候掏出手机看了看。

      她盯着手机上的日期,订了一张前往大海的机票。

      这次她谁都没告诉。

      她的情况明显好转,赵阿姨照顾了她大半个月正好休息两天回家给花浇浇水,告诉她,等她后天化疗的时候再来照顾她。沈川虽然夜里还会来看护她,但自从上次后,沈川就更少说话,每天抱着电脑坐在沙发上写论文。
      回病房找到证件和现金,余念换了一身舒服的棉料衣裙和平底鞋,离开医院前去沈川的办公室看了一眼。
      沈川正背对着她,给一个病人检查眼睛。

      余念怔怔地注视着他的背影,回忆起六年前,当年邹燕把送她的叶酸换成了堕胎药,她流着血哭着跑来医院找沈川的时候,他也是这样背对着她,专心致志地在给一个病人做检查……

      余念捂着胸口,快步逃离了医院,和当年一样。

      只是当年她跑去了急诊,这次她逃到了父亲身边。

      一个月前她的行李先飞来了。余念取回了留在机场一个多月的行李,打车去了海边。一路上她摸着自己瘪瘪的肚子,眼前浮现出很多年前,邹燕看到她下/体流血后,冷笑的表情。

      邹燕的精神有问题,而且对沈川的爱极端到变态。余念从那时候就已经确信了。只是她不敢告诉沈川,那时候她还害怕,害怕沈川不相信她,害怕沈川以为这一切都是自己迫使他离开邹燕的心计……邹燕一定会这样说。
      在自己和邹燕之间沈川会相信谁,会选择谁,余念不敢想。

      好在沈川对她很好,她强忍住流了孩子的痛苦,却在几个月后查出了乳腺癌,忍了那么久,害怕的事最后还是发生了——沈川带着邹燕去了美国,又留下她一个人。

      那自己忍受的那些都算什么!
      现在她还怕什么!

      手机嗡嗡地响起来,余念瞥了眼沈川的来电显示,按了关机。
      她在海边的小渔村就近找了家民宿,安置好行李,在旁边的小卖店买了一瓶二锅头,一人沿着海边走。

      当年洒落父亲骨灰的那片海,离住宿的地方有些远。
      那片海因为远离主浴场,有漩涡,很少有人去游泳,因此很干净。沙滩上遍布着被海水打磨得光滑的绿色啤酒瓶的残片,每一片都绿莹莹的,圆润可人,看不出原本玻璃的模样。

      七年前,沈川带她找到这片海,陪她撒了父亲的骨灰,牵着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家……

      余念蹬掉凉拖,坐在一块礁石上,打开酒瓶,把酒倒入海里。

      “爸爸,今年我又来看你了,原本一个月前就能来的,但是沈川回来了……”

      她抬头望着阴沉沉的天,海风很大,吹得她的发丝在耳边飞舞,她的脚垂在海水里,凉凉的。

      “你还记得他吗?当时你总对我夸他……你离开后,我就嫁给他。”

      “可是他母亲不喜欢我,他又要去美国深造,就和我离婚了。”

      “这些年,我很恨他的母亲,她把他抢走了……”

      “但如果在你和他之间选择,我也会选择你……爸爸,你走得太早了,你要是现在还在,我能带你去吃很多好吃的,去很多地方,你教了一辈子日语,也没能去日本看看,你说爷爷在奈良生活,你是诓我的吧?我的朋友去后,说那里好多的鹿……我爷爷是养鹿的吗?”

      “我想去看看,你如果还在就好了……”

      “爸爸,如果我去找你,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可是,我好想你……”

      余念捂住眼睛,眼泪却依旧汩汩涌出来,顺着太阳穴滑落进头发里。

      耳边沙沙地响了两声。余念侧过头。一只小螃蟹正探出一半的身子,谨慎地打量四周。小螃蟹转了转眼珠,蹭蹭地爬出了沙坑,停在她眼前,敲了敲她的脸,似乎判断她这条路走不通,蹭蹭地退了两步,向远处爬去。

      余念拍了拍身上的沙土,坐起身,望向远方。有几只海鸟低低地伏在海面捕鱼,余念盯着他们,咽下想问父亲的话——

      你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吗?

      七年前她看着父亲临终前因为生病消瘦发黑的脸,终究是没能问出口。

      有的话,一旦错过了时机,就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余念坐在海边,从正午坐到午后,也不觉得饿。

      午后来了一对带着孩子来玩的夫妻,也许是看这里安静,海滩也干净,便在余念附近铺了野餐布。父亲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下了水,母亲模样的人招呼余念:“自己一个人来玩的?”

      “是啊。”余念点点头,有些担心指着海里的三人对女人道:“这片海退潮的时候会有漩涡,还是让他们不要游太远的好。”

      女人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我老公是国家二级游泳运动员,不会有事的。”

      “可是大海和游泳馆不一样。”

      女人正在往身上涂防晒油,笑着摆手示意余念不用担心。

      余念转过头,望着海里玩耍的小孩。她从小长在海边,曾听说过很多会游泳的人被大海吞掉,消失无踪……

      她盯着海浪,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女人聊着天。

      女人问:“从哪来啊?”

      余念答:“B市。”

      “是嘛,我们也是啊!你是B市人吗?”

      “不,我老家在这儿。”

      女人好奇地打量余念,“你是做什么的啊?”

      余念死死盯着海岸,猛地站起身。

      “怎么了?”

      “裂流!!!”

      海流出现断裂的地方,那个小女孩消失了。小女孩的父亲几乎与余念同时察觉不对,但被漩涡卷住,只能拼命护住男孩,想要往岸边游,但被退潮的猛浪往海里卷,挣扎也只不过凭空消耗体力。

      “顺着海岸游!”

      余念朝男人大喊,朝女孩消失的地方跑去。

      “余念!!!”

      余念转过头,恍惚看见了远处朝她跑来的沈川。

      她没有停住脚步,脱掉外衫,一头扎进了海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22(含入V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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