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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醉梦 ...

  •   林之漠横抱着白歆回府的时候,李靛又在闹
      “我要见将军,快让将军回来,让我见将军、别拦着我……”

      抱着白歆站在不让李靛瞧得见的外面角落里,林之漠左右为难。用不着他解释,白歆肯定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李靛沙哑凄然的声音一阵又一阵地传入林之漠耳中,他知道白歆在他怀里自然也能听得一清二楚。何谓羞耻得无处遁形,今时今日,可算是在自己身上领教了。

      “白歆,李靛…我……”解释起来很容易,撇清关系,一口咬定他全然不把李靛放在心上即可,可这种话说给白歆听,怎么说怎么蠢,像极了玩弄过他人感情后便弃掷逦迤的花花公子。

      江湖名门出身的大少爷,昔日西南戍边名将,如今官居堂堂正三品,却对一个人连话都说不利索。他有多大的能力就有多大的权力,就能盖得住自己多任性不羁的胡来。可他何曾想过自己引以为傲的权力在白歆无惧强权的疏淡前,却渺小虚无得化作一缕青烟。

      林之漠支吾着,倒是白歆先说话了:“先把我放这,你把那李公子安抚好了,我再进去”
      说着,白歆的腿往地上伸,林之漠别无他法,扶白歆靠在墙角,自己展了展衣袖进到院中。

      “李靛别闹”林之漠上前握住他的两条胳膊,“我公务忙实在脱不开身,你在我府里我也照顾不来,这几天我给你好好寻个安稳去处,你伤好后就能出府了”
      李靛一个劲儿摇头,细长的眼睛里噙着泪,“我的命是将军救的,李靛此生愿为将军做牛做马以报救命之恩”
      “言重了,当时是看你无依无靠又受了伤便带你回来休养,你看你伤也好了,不必再久居此地了”
      “可、可我能去哪呢?”说着,李靛好不容易平缓了的声音又起了波澜,多半是林之漠提起让他离开,又惹得他心绪不安神智失常了,“将军要把靛儿卖了吗?靛儿唱不了曲儿,卖也卖不出好价钱了呀”
      “傻,定不卖你。是给你找个好人家,收留你,让你过安稳日子”
      听得这话,李靛抬起一双通红的媚眼,没了手掌的两截手臂急忙将林之漠的腰环住,“靛儿在将军身边最安稳了,靛儿哪儿都不想去”
      “你见我总共不过五面,万不要这样说”
      “既然如此,将军当时为何要救我,为何不让我伤口溃烂,病死饿死在街上”
      “你有难,我不能不救”
      “将军救人都是亲自带回府里吗?如此说来,前几日旁边屋子里似是住了人,可是将军又救了谁?”
      白歆向来是令林之漠哑口无言的绝妙法则,他以“说来话长”为由,想将此事就此带过
      “亏我、亏我还以为,我是唯一的那一个……”
      林之漠僵了僵,在一旁候着的三两下人也都暗自扯了扯嘴角。在这个将军府里称得上是唯一的,只有林之漠自己,他双亲远在江湖,不娶妻室也无子女,其他进入将军府的,不过都是流水一般来了又去的。

      李靛失了魂似的被下人带回房,深吸几口气转出院落,白歆就在方才的角落里,背靠着墙单腿站立,看林之漠回来了抬眼莞尔,府内灯火给他的唇瓣镀上一层暖人丹色,眼波如春水缓缓流淌,噙着着笑意的眼角弯成温酒半盏。

      的确,白歆像一斛恰到好处的酒,初尝,林之漠以为自己顶得住,再酌再饮,非但没失了兴味反倒似嗜成瘾,终于发现他的浓郁至深却已醉得无法自拔。
      他问自己,若是拿全天下的美酒换这一盏,林之漠,你换是不换?

      林之漠缓步向前,双腿分立于白歆独腿两侧,一只手缓缓抬起,悬在空中片刻,在白歆脸旁、肩头闪了两下,末了却将手掌按在白歆倚靠在身后的墙壁上。
      “刚才,都听见了吧……”林之漠凑近白歆,下巴轻轻搭在他头顶上,“你讨厌我吗?”
      林之漠盯着近在咫尺的墙壁,只觉额头都能感受到这堵墙透着凉意。他半阖着眼睛,等待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
      “不”
      双目蓦地睁大,林之漠随即嗤笑一声,低头拿额头抵住白歆的。
      “本将军早已习惯了你说谎,可这又是哪一出?”林之漠又补充一句,“今儿一整天你都不像你”
      白歆没有说话,嘴角却轻轻浅浅地扬着,他的嘴角天生微翘,此情此景下似笑非笑,在林之漠心里搅起一团乱麻。
      “不说我也知道,不专一的人谁不讨厌。可说来也是有趣得很,即使这样我也不在乎,我总是更爱享乐”
      白歆依旧不语,长长的眼睫微颤低垂,他静静听着,任由林之漠紧贴他的身体,不躲闪不反抗。
      “以前我压根不在乎,现在,好像开始在乎了。我在乎你怎么想怎么说,即便你总说假话。”
      怕白歆站得累了,林之漠一手揽过白歆的腰让他靠在自己身上,鬓发厮磨着他的侧脸。
      “是真是假不要紧,就算今天你的一反常态其实是场梦,也且让我别那么快醒”

      终于,白歆在林之漠怀里动了动身子,半截手臂抵在他的肩上,抬起头来定定看着他
      “嘀嘀咕咕了这么多,林将军像个不清醒的醉汉”
      “有你在,我就没清醒过”

      林之漠想都没想,凑近白歆半张的嘴唇便吻了下去。预想中的抵抗一丁点都没有,修长的身体在林之漠怀里熨帖温驯,口中舌尖探入的温热湿润也浅浅地为他敞着。林之漠双臂一紧将白歆整个人抱了起来,乱着脚步到自己房门前以背将门撞开
      “真不反抗?”
      任由林之漠将自己放倒在床上,空袖散在身体两侧,白歆咬了咬唇,眼中并无抗拒。
      “呵,就当是个还未醒的黄粱一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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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之漠素来早起,可还没起来得这么早过,往日里顺着窗格投入屋内的光此刻怕是还蜷在天边地平线懒倦着不想出来。他收了目光,鼻梁贴上枕边人的墨发。

      昨夜入睡前还刻意隔着距离,林之漠心想,睡熟了还不是进我臂弯。

      想起昨夜,林之漠收了收手臂,将白歆清瘦的身躯揉进怀里。白歆的身体比他想象得还要美好一千一万倍。如雪似玉的肌肤,残缺无助的身体,情难自已的呻/吟,珍宝似的人儿被他锢在臂中覆在身下,仿佛爬上高山终于触到了天边那朵最美的云霞,纯粹的欢愉如澎湃波涛打在他的体肤上,溶入血肉直驱脊髓,快慰极致得几近将他的神志吞没得一干二净。

      回想几个时辰前林之漠还无法平复自己的呼吸,他又紧了紧怀里修长的身体,忍不住低头啃咬他无臂的肩头,这里伤得很重几乎不剩些许,只有不足一拳大的一团残端,柔软无力。同样情况的是白歆余下的半截大腿,绵软得与他精瘦的身躯格格不入。不知道是不是林之漠指腹上的硬茧磨得疤痕处不舒服,白歆动了动残肢,柔软的肢体从手中滑了出去。

      “醒了?”
      白歆动了动身体,伸出稍长的左臂才刚揉了一下眼睛,像是忽然意识到自己未着寸缕,赶忙一抽手臂藏回被中。
      “怕什么,都看过了”林之漠把被子往上掖了掖,“时候还早,再睡会”
      话音刚落白歆便阖上了眼,林之漠失望又无奈,凑近了白歆的脸轻吻他的嘴唇。
      “不是说睡觉吗”白歆说着,以舌尖舔了舔被林之漠湿润了的嘴唇,惹得林之漠心中暗热
      “你睡,我亲”
      眼前的人皱着眉苦笑一下,揶揄道:“将军总是这样吗?不累?”
      知道白歆刻意拿他往事风流说笑,林之漠微叹一声,“不总这样,你是第一个”
      “那,我是第几个第一个?”
      “白歆!”林之漠表面呵斥实则柔声,“本将军不喜你这样开玩笑”
      “是不喜还是心虚?”又来了,嘴角微翘,不知究竟是否含着笑
      不得不承认,即便是漫不经心地嘲讽,这双美如桃花的眼睛依然能让他醉得一塌糊涂
      是他林之漠登徒浪子,还是他白歆郎艳独绝?

      阳光透过窗格满满洒进屋内,林之漠才依依不舍地从床上坐起,一条腿才刚耷下床,上身却又躺了回去。
      “再抱一会儿,大不了不吃早饭直接去营地”
      说着又贴近了白歆脸颊,他的嘴唇已经有些红肿,林之漠被抗拒一次便乖乖转而亲白歆的额头眉心,一双手却还是不老实地在他身上四摸。
      “现在还会疼吗?”停留在白歆的残腿上,林之漠摸着那道长长的伤疤,想象着白歆是在怎样的情境下丢了一整条腿
      “不疼”
      “阴雨天呢?我能给你寻个独方,止痛很有效,但是得依着剂量服,这药有后劲,大量服后容易……”
      他的话戛然而止,手中的残肢也在同时猛地抽动一下
      血月堂的止痛灵药服多了会使人落下病根,循着时日发作,犯病时周身冰冷大出虚汗,严重者神智涣散甚至晕厥。

      林之漠深吸几口气,问:“你……服过这药吧?”
      白歆不说话
      “是不是服过?说话”林之漠忽然就急了,“这药只有在血月堂才拿得到,你什么时候去过血月堂?”
      林之漠着急地摇晃着白歆的肩膀,他却淡漠着回答:“说过了,你我父亲是旧识,当年伤重,亏得堂主医术精湛得以保命,失去肢体疼痛难挨只得服药,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这么大的事,我却一点都不记得”父亲医术高明,但因是身属江湖门派极少医救看诊,倘若真有人来必是重伤急症,记忆里这算是大事,他不该不记得的。
      “许是你那时也小,孩子嘛,有些事不去记的”
      “此话没错,可为何偏偏……”
      “将军该起来了,时候不早,不要误了正事”

      看着白歆正扭动身体以奇怪的方式坐起来,林之漠沉沉叹气,去拿来二人的衣服依次换上。
      【为何偏偏与你相关的任何事都记不得】
      聪颖如白歆定是刻意打断这句话。他在刻意隐瞒,林之漠渐渐想明白,与白歆的过往定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道得明的。

      “晚上回来再说”临出屋,林之漠撂下这样一句话,又怕这硬邦邦的话进了白歆的耳朵惹他不愉快,转身又道,“今天阅兵结束后宫内摆宴,等我晚上回来,我有法子给你带宫中美食”

      林之漠没能想到等他带着食盒紧赶慢赶回府中,竟被告知白歆已经被白老接走了。怀中的食盒砰地落地,一把推开凑上来为解下衣袍的下人,林之漠疯了似的地往铁铺跑。但他无论跑得多快,他都甩不开那个既定的事实,都终是要面对在敲开门那一刻白歆惨白如纸的脸和冷如冰刀的话:“心儿已死,为何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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