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在时光深处等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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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铃铃——
刺耳的铃声，犹如一把锋利的剑，将一整夜在脑中飞荡的各种反应式、结构式，“唰唰唰”的削得四分五裂。
铃铃铃——
这把剑也将大脑内神经元的树突削断了，令起床的指令无法正常传递、执行，全身的细胞都在消极怠工。
砰砰砰——
“怎么还没起来，不是说今天有考试吗？”
卧室门外的传来老妈的声音。
考试？！
对啊。昨夜背了大半夜的书，可不就是考前抱佛脚么。今天的考试要是挂掉了，明年就还得跟那个患更年期综合征的教授打交道。想想她敲着黑板上那一堆要命的反应式的表情，太恐怖！
刚才还在怠工的细胞们全都紧急运动了起来。只是带着极度的不满，配合起来不那么协调。
碰倒了床旁的衣帽架。
踢翻了桌边的垃圾篓。
淅沥沥、哗啦啦，窸窣窣……
混乱无序的晨间交响曲演奏完毕，我将书桌上的一堆书和卷子、笔和本子扫进双肩包，抓起台灯边的准考证，冲了出去。
“喂，早饭马上就好了啊……”楼道间传来老妈的呼喊。
“来不及了，我一会儿在路上吃。”
锈红色的晨曦，将清晨的街道染得热气腾腾。
自行车的铃铛声，街边徐徐升起的卷帘门，三轮车上带着露水的萝卜白菜，油茶铺子水汽氤氲的大蒸笼，以及往来匆匆不知去向的男女老少，每一天都在这个时刻的这个街角匆匆交织，擦肩而过。
一切如此的熟悉。左边树下搽皮鞋的阿婆，右边米粉店口卖报纸的小哥，五米外躬身在大锅里捞油条的大叔，十五米外往门口货架上摆水果的大婶。
一切又是如此的陌生。我叫不出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名字。
“豆浆，稀饭，馒头，小笼包。”
“油条，鸡蛋，煎饼果子——”
过丁字路口的红绿灯前，听见这不和谐的叫卖声，我转过头去，街角新增了一个流动摊点。架着锅灶、笼屉的改装三轮车旁，是一对面生的年轻夫妻。
我走过去买了一杯豆浆，一个煎饼。我一直不太理解，鸡蛋煎饼加上火腿、榨菜、馓子，为何要叫“煎饼果子”？
“你们的叫卖应该改一下。”我一边掏钱一边提议。
“啊？”收钱的妻子有些不解。
“豆浆一般搭配油条吃，应该放在一起。”我瞥了眼路口，红灯倒计时7秒，便抓紧道，“改成豆浆，油条，煎鸡蛋；稀饭，馒头，小笼包；煎饼果子来一套！”
“……”
没等夫妻俩作出回应，绿灯亮了。我将吸管“啪”一声扎进豆浆杯里，转身朝斑马线跑去。
豆浆很醇和香浓，不像油茶铺子那家的清寡粝口。
要么是这杯豆浆加了料，要么是那家的豆浆兑了水。
走到马路中间，一道刺目的光，从对面大楼的玻璃上反射过来。视野中犹如弹开了一道圆弧光幕，令人不得不眯上眼睛。
脑子里在想着豆浆，身体在作匀速运动。起床后轻微的共济失调，在这一刻总算摆脱了。
走过那一片光幕，抬头看对面，绿灯还有5秒。我不得不加快了步子，赶在小绿人闪烁的最后一下，踏上了街沿。
如同一群游过洋流的鱼儿，一离开斑马线，人群便四散而去。看起来凌乱无序，却有着各自精准的目标。
离开考时间不多了。
我加快了步子。注意力集中在如何调动下肢的快速运动，以至于我不记得手中的煎饼是何时吃完的，装豆浆的杯子是何时扔掉的。
再抬头时，已经进入了一条背阳的小街。
没有了锈红色的晨光，这条街显得安静而陈旧。
看起来，还有些陌生。
这次考试的校区，我来过。就在这附近。
跟着不是特别清晰的记忆，继续前行，直到走进一扇没有悬挂牌匾的大铁门。
这是后门？
树荫浓密，甬道笔直。看起来，应该是学校。
沿着树荫下的甬道前行了长长一段，却没碰见一个学生。
难道是我来得太晚，大家都进考场了？
我有些心慌了。开考15分钟后，就不允许入场了。而我背了一个晚上的反应式，等不到下次补考就会忘掉。
我沿着甬道跑了起来。前面有好几个分岔道，隔着树荫，我已分不出哪条道通往考场所在的教学楼。
我有些急了。绕了几个圈子，终于遇到两个抱着书经过的同学。我拿出准考证询问考场的位置，她们看过后摇头：“我们这是林业学校，你走错了。”
错了？！
居然错了。
从甬道原路倒回，走出那扇雕花铁门，外面却不是早先来时的街道。
这条逼窄的巷子，看起来有些年成了。
水泥电线杆子，木框窗棂，旧报纸糊着的破窗洞，窗台上忘记浇水而枯死的花草，颓败得像是旧电影里的道具。
这座每天都有高楼拔地而起的城市里，居然还有在时光中沉睡不动的巷子。
只是考试即将开始，我没有时间去凭吊和感慨。
急促穿出巷子，却又进入另一个巷子。
曲折迂回，始终看不见尽头。
“你知道这附近的医学院在哪里吗？”
终于在巷子里看到路人，我迫不及待追上前去询问。
“医学院？”这个年过六旬的老人愣了一下，随即指了指左边的巷子，“从那边坡上下去，应该就到了。上面有滑道，很快的。”
谢过老人，我沿着逐步抬升的街面，一直往上爬。好在坡度不是特别陡，很快就到了这条位于小山坡上的巷子的最高点。
晨光下，一片鳞次栉比的红瓦建筑在山坡下逶迤展开。
下坡街面的左侧，果然有一道沿坡度架设的长长的滑道。很像是有些高楼上用于火宅逃生的滑梯。也像是公园里过山车的轨道。
我试着坐了上去。
一松手，风便扑面而来，带着清晨特有的清冽和潮湿。
滑道两旁的街景“呼啸”掠过，倒退的光影中，那些低矮陈旧的房屋渐渐拔高了，土灰的颜色渐渐鲜亮起来。
滑到坡地，是一条平整笔直的马路。
马路两侧的道路边，长满了爬山虎。被这幽绿的色彩浸染，光线也变得暗了一些，再看向四周，竟起了一层若有若无的薄雾。远处的高楼大厦，在逆光剪影的薄雾中，显得越发陌生。
迷路了。我确定了这一点。
一直以来，方向感对我而言，都是一件特别抽象的事物。
沿着马路走了一阵，再询问路人医学院的位置时，他的回答令我惊讶。他先是一愣，随即转头问他的同伴，“这附近，有过医学院？”
他的同伴直摇头，“从没听说过。”
不可能啊。
再问旁边的人，也同样表示没听过。
“要说有的话，几百年前这一带好像有过。城市博物馆里应该查得到。”另一名路过的热心市民凑了过来，看着我饶有兴致的问道，“你也爱好考古？”
几百年前？爱好考古？开什么玩笑！
我反手拿过背包，从最外面的隔层里取出准考证。
考试时间：8003年11月13日上午9:00-11:00。
我揉了揉眼睛，又用手指搓了搓数字8003的位置。
居然不是眼花了，也不是那数字上沾了脏东西。
2003变成了8003，打印机是出了什么鬼？！
折腾这么一大圈还没找到考场，这阵应该发试卷了吧。
我抬腕瞄了眼手表，却被那上面显示的时间吓了一跳：8：15分！
我出门就8:10分了，走过那么多条街道、巷子，怎么可能只过了5分钟？！
我拉开背包第二层，想要再对对手机上的时间。
就在拉开拉链的刹那，眼前突然一暗。当我抬起头来时，被眼前的的变化惊住了。
那些高楼大厦突然像是有了生命的植物，急剧的向着天空攀升而去。无数像热气球一样的彩色东西，在这些高楼间往来穿梭。
看起来凌乱无序，却有着各自精准的目标。
就像，我之前过红绿灯街口时遇到的人群。
人群？
8003年？
我仰头望着晨曦中那些看不见尽头的奇形怪状的高楼，望着那些鱼儿一般浮游在楼宇间的热气球，感觉自己就像沉没在海底的一枚贝壳，在望着朝向海面不断伸长的海带和珊瑚。
而热气球投下的光斑，如同海面阳光投射下鱼群的剪影，从我脸上轮番游过，明暗交织。
我的手，从背包里摸到了手机。
我得给马上谁打一个电话，确认我不是走错了科幻电影的拍摄现场。
拇指摁在HOME键上，一次，两次，三次，都没有熟悉的解锁震动传来。
天，昨天晚上忘记充电了！
我决定原路退回去，离开这个奇怪的地方。
转回身，早已没了路人、长满爬山虎的马路，以及那个不合常理的下坡滑道。
比找不到学校，进不了考场更重大的焦虑，令我像只无头苍蝇，沿着脚下空旷的马路，毫无头绪的乱走。
光洁平整的路上，既没有人，也没有车。
道路在一幢幢直达天穹的高楼脚下分岔，越分越多，犹如一张密布的蛛网，令人失去选择方向的能力。
这些高楼的外墙，都有整面整面的玻璃，找不到一个开口的地方，也找不到一个接缝。
好奇令我伸手去摸那透明的玻璃。
软软的，好像将手伸进了一盆水中。一种被覆盖、包围的感觉沿指尖一路传来。
这是可以穿过的玻璃？！
穿过这层像“玻璃”的“水波”，我走进入了大楼的内部。
“砢——”
一声清脆的声音自脚下传来，是鞋子带进来了一块小石子。看看大楼内光洁如镜的大堂，我弯腰捡起小石子，朝外扔出去。
“啪——”
清脆的声音自“玻璃”上传来，小石子被弹回了地面。
难道是单向通道？
我再次走近“玻璃”，一抬手，手又穿过那层透明的“水波”伸了出去。而再扔石子，石子依然被弹回来。
试探再三，终于明白，这层“玻璃”能识别有机生物体！
大楼内空旷无物。
只有地面有很多闪烁着蓝光的圆圈，里面的箭头分别指向不同的图标。看不懂图标的含义，我选了指向热气球的那个箭头下的圆圈。
脚踏上去后，原本完整的地面就忽然往下沉落。如同乘坐电梯一般，有轻微的失重感。原来是类似电梯的传输装置。
再抬头时，四周已自动升起一圈玻璃墙。和大楼外面的玻璃幕墙不同，这上面悬浮着无数近乎透明的按钮似的图标。
随意点了一下，玻璃就变作了显示屏，弹出了一个下拉菜单。菜单上浮出一组类似热气球的图案。再点其中一个蓝色的图案，下降的速度就减慢了。
片刻后，这块浮动的“地面”就停住了。屏幕慢慢消隐，玻璃再次恢复了通透，随后向一侧打开了一道门。
门外是一个五十厘米见方的蓝色小平台，站在平台上，我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我所站立的圆柱形传输装置外，是一个一眼望不到边的深蓝空间，而围绕这个圆柱，上上下下、前后左右都悬挂着各种颜色的“热气球”，犹如秋天挂满树梢的果实一般繁密绚烂。
而类似的圆柱还有许多，一组组，一列列，让这里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奇幻的地下森林。
很快，一个“热气球”移动到了我站立的平台前，蓝色的球体表面弹开一道门，露出了里面的座椅。
显然，大楼外看见的那些浮游在天空中的“热气球”，是专门用于低空飞行的交通工具。而这里，就是一个“停车场”。
那场要命的《生物化学》是考不成了。我需要做的，是尽快找到回家的路，离开这个充满诡异的8003。
我坐进了“热气球”。蓝色的舱门很快关闭，随即眼前就弹出了一道悬浮于空中的蓝色菜单。菜单中不再是图标，而是一组组数据。
1099，010，023
1130，042，676
2267，211，098
这是坐标？
随意点了其中一个。“热气球”忽然就动了起来。透过旁边透明的窗口望出去，“热气球”正顺着一条弧形的轨道往上行驶，穿过无数的“热气球”树，最后从大楼某处的整体“玻璃”中穿出，浮游在了空中。
“热气球”还在拔高，周围有越来越多的类似的球体出现。
没有驾驶操控装置，“热气球”却平稳运行。即便是在最密集的地方，成百上千个球体在交织汇流，都没有碰撞和事故发生。
想想地面交通因驾驶员人为因素导致的车祸、擦挂，我不禁想为这种立体的空中交通点赞。
“热气球”升得越来越高，我也像一尾悠游的鱼儿，在四周钢铁植物般高大繁茂的楼宇间穿行。看不见楼内的场景，也看不见其他“热气球”内的乘客，人类世界像海底一样安静却充满生机。
一直偏着头看窗外，看得久了，才觉得脖子有些酸。
这才转回头来打量“热气球”的内部，这是一个两人座的飞行器。除了悬浮着的那个菜单，没有其他任何的按钮和操作台。
我又试探着在那个菜单上划拉了几下，四周忽然就暗了下来。感觉整个“热气球”突然缩小密闭了一般。
我正感觉闷窒，便有音乐渐次响起，四周的屏幕又亮了起来，上面出现了流动的画面。每一张画面上，都有编号。看起来，很像是带着时间标记的相册。
我点了其中一张标着80031110编号的，画面刷拉一下铺面了整个屏幕，随即就播放了起来。
“最新的考古研究表明，人类生存活动对地表生态的影响远远超过宇宙辐射，二十二世纪全球核战争遗迹的辐射值，至今超越太空科考站的辐射值。而核战时期导致的人类基因变异，直至六十五世纪末才得以完全修复……”
这则新闻中全球核战争的画面令我看得毛骨悚然，而报道中的医学科技又令我膛目结舌。
核战导致人类基因发生严重变异，而几千年后的医学科技，竟然做到了基因修复！这意味着肿瘤、艾滋这些顽疾，早已被攻克。
我又点开了一张图片。
“北半球联盟人口计划署发布声明，个别地区以克隆人或人造子宫分娩替代自然人口增长的做法，严重违反联盟人口法，这是对未来的极端不负责任。”
如果说人类的医学已经到了基因修复阶段，再加上克隆人的出现，人类已经达到了某种意义上的“永生”。人口的自然繁衍，的确将变得十分困难。试想，还有哪个女人会愿意忍受自然分娩的疼痛？
“如果这一现象持续下去，人口计划署将考虑终止‘克隆人’计划以及自然人口‘安乐死’的相关条例。”
“安乐死”已经实现？
我有些惊愕，却很快又释然。
二十世纪人类就已经掌握了克隆技术，只因无法突破人类伦理禁区，而无法真正使用。二十二世纪的全球核战争导致人类变异，克隆技术应该对修复人类基因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安乐死”的合法化，必然与人类利用基因技术“永生”相关。
一百年，太过短暂。
千岁万岁，是古代帝王将相梦寐以求的愿望。
永生永世，则差不多是整个人类的生存梦想。
然而，谁能想到，8003年的人类世界，在自然出生人口锐减的背景下，已经在考虑从法律层面终止“安乐死”了。
求死，也将变成一种奢望了。
“您的目标地点已到站，请做好离航准备。”
我还沉陷在关于生死的严肃思考中，“热气球”内的悬浮屏幕就突然消失了。
“热气球”内的光线再次亮起来。随即“热气球”的舱门弹开。
我起身走了出去。有凉嗖嗖的风扑面而来。我不禁睁大了眼睛，面前竟是一朵绵软蓬松的白云！
我伸出手去，感觉到一股凉凉的气息在指尖萦绕。
我朝着白云吹了口气，那云朵就随着气流慢慢迁延变了形状。这居然是一朵真正的云！
再环顾四周，湛蓝的天幕上，层云堆叠，蓬松柔软，竟和往日在飞机上看到的云海相差无几。
而民航飞机的高度一般是6000米以上。如果我是站在了那样的高度，为何没有缺氧的感觉？难道是这个时代的人类改造了大气层？
我战战兢兢的埋头看脚下，却没有看到那种悬空玻璃栈道般的景象。
脚下，是一条看起来平淡无奇的青石小道。
沿着这条小道前行，身旁的白云被行走的气息带动，幻化出各种形态。云中漫步、过眼云烟、白云苍狗……有无数个关于云的词语在脑海中轮番浮现。
走了一阵，前面大堆的浮云后隐隐露出了一角灰瓦屋顶。
我不可思议的揉了揉眼睛，没看错，那真的是一幢古色古香的建筑。犹如86版《西游记》里云顶天宫的布景，云遮雾绕，仙气缈缈。
和先前那座光怪陆离的人类城市比起来，这幢灰瓦建筑看起来是如此的亲切。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穿过眼前的浮云，视线越发清晰了。
灰瓦粉墙，小桥流水、假山石栏，一座古典的中式宅院。
院内的石榴树上榴花火红，树下还挂着一只精致的鸟笼。里面有只翠色的鹦鹉正在悠闲的梳理羽翅。
“你好！”
我凑上去，想要逗逗它。它却毫无回应。
忍不住牵了石榴枝叶伸进笼子里去逗它，却发现鹦鹉的翠色羽毛映在了石榴叶上。仔细一看，原来笼子里并没有鹦鹉，我看到的只是一个几乎以假乱真的全息影像！
于是，我忍不住要以摸摸石桌、拍拍栏杆的方式，来一一辨别我在这个院子里看到的事物，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投射的影像。
花是真的，花上的蝴蝶是假的。
水是真的，水中的鱼儿是假的。
就这样一路看着摸着往里走，直到推开一间虚掩的房门。
镂花门、博物架、青花瓷、山水屏风，都是真的，这是一间布置得古色古香的书房。
转过屏风，我停住了脚步。
对面的镂花窗旁，放着一张沙发。沙发的颜色和周围的家具迥然不同不说，沙发上正坐着一个穿着白衬衣的男子。
男子埋首专注看着手里的一本书。光线从窗外侧透进来，令他五官的线条显得深邃清俊，十分好看。
我正琢磨这沙发和人是真的还是假的，他突然抬起了头。
“你终于回来了。”他开口道。
这一幕，令我有种似曾相识的莫名其妙。
“你跌入了时空陷阱，穿梭在不同空间里。而我，虽不会老，却没法离开这里。只能，一直坐在这时光的深处，等你回来。”
等我回来？
时空陷阱？
我愣愣的望着他，不知所云。
“看来，你又忘了我。”他放下手里的书，站起身朝我走来，微笑着张开双臂。
我闭上了眼睛，感觉到暖暖的吐息拂过我的额头，有熟悉的清雅气息掠过鼻底。
“铃铃铃——”
却在他合拢双臂的刹那，闹铃刺耳的响起。
我惊慌睁开眼睛，白衣的男子，古典的书房，刹那间都消失不见。窗帘透过的微光中，只余昏暗安静的卧室里，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我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摁亮了屏幕：2016年12月26日07:01。
拨开窗帘，窗外是雾气弥漫的冬日黎明，一盏盏昏黄的路灯垂首静默于长街两侧，间或有亮着车灯的汽车穿行而过。
你，又忘了我。
刺骨的寒意中，我抱紧了自己的双臂。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在时光深处等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