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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会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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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叶知秋的视线,夜合装作毫无察觉,转身和织锦说话去了。
对于男人,夜合在这段时间了解得比谁都透彻,越是让他心心念念地疑惑,他就越会靠近你。
更别说叶知秋心脏,还有她的灵气环绕护着。既然已经和妒妖结下了梁子,那这个闲事夜合就管定了。
见夜合没有半点回应,叶知秋敛了神色,放下碗筷朝织锦道:“娘子,下月初的会考已经快到了,过几日我就前去考生馆候着吧。”
会考一般三年才会举行一次,而且也只有举人才有资格参加。
经过了会考的合格者,就获得了进士的功名,可以有资格参加殿试。
所谓殿试,就是皇帝进行的御前考试。由皇帝问,考生答,最后由皇帝钦点出前三名,第一名就是状元,第二名是榜眼,第三名是探花。
叶知秋已经参加了两届会考了,无奈因为毫无靠山和关系,两次都毫无疑问落榜,连殿试的机会都没有。
织锦显然也是知道个中缘由的,但自己相公的学识,她肯定是相信的,因此也是一再鼓励叶知秋去尝试。
“好的,我与鸢儿待相公回来接我们。”织锦喂完叶鸢最后一口粥,依旧很温顺地回答。
夜合在一旁并不出声,这考生院她倒是听曾经戏耍过的男人说过,专门为每一年会试考生准备的,在会试前半个月就要进去,以便用最好的状态去参加会考。
“要不,娘子还是跟我一起去吧?”迟疑了会儿,叶知秋提了一句,“你们在家里我每次都不太放心。”
织锦摇摇头,考生院的大部分是世家子弟,带个丫环照顾起居倒是说得过去,哪有在考生院照顾妻女的。
知秋每年不带丫环就已经被嘲笑过了,如若带上她和鸢儿,那岂不是更是众嘲的对象?
夜合一眼便看穿了织锦的心思,暗道一声织锦果真是温婉贤惠,一心一意为叶知秋考虑,若是叶知秋没有被妒妖缠上,这一家倒是真的是尘世间难得温馨和睦的一家,没有人能介入其中。
叶知秋对织锦也是真心好,连去会考也分心担忧织锦弱女子在家里有事,宁愿被别人嘲笑也想将妻女带在身边照顾。
但现在叶知秋的心脏里有她的精气,还被妒妖蒙蔽,他们这一家最终结局就不确定了。
“织锦姐姐,如果你放心阿合的话,阿合就跟去照顾叶大哥吧。”夜合开口道,“我以前听说考生院里的公子哥都是有丫环的。”
“不行。”叶知秋皱了皱眉,下意识开口,却觉得心口一阵疼痛。
织锦沉吟一下,却点了点头,笑得明媚:“如果阿合不觉得织锦姐姐亏了你,就帮姐姐照顾夫君半月吧。我信得过夫君,自然信得过阿合。”
在她眼里,尽管和夜合萍水相逢,但夜合规规矩矩并没有半分出格举动。况且自己的夫君是怎样的君子她还能不知道吗?
就算信不过夜合,也应该信得过自己的夫君啊。
她的私心很简单,不愿意自己视为天地的夫君再被别人轻视嘲笑,因此夜合主动提出来,她只是稍稍考虑便答应了。
“阿合不会辜负姐姐信任的。”夜合点点头,低下头收拾碗筷,敛住眸子里的笑意。
当然,也不会辜负那颗心脏上的精气。
她知道织锦一定会答应的,织锦比任何人都心疼叶知秋,他的委屈他的屈辱他的怀才不遇,她比叶知秋自己都要感同身受。
这一点,从她对叶知秋的柔情就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既然决定夜合跟叶知秋一同去考生院照顾他,织锦努力劝服了本不太同意的叶知秋。
在去往考生院的路上,夜合跟在叶知秋身后,心里掂量着这半个月该如何‘好好照顾’叶知秋,才能让这个从一开始就忽略自己美貌的男人,心甘情愿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哟哟哟,这不是三顾考生院的叶举人吗?哈哈,这次还带个小丫环?不错不错,出息了啊。”刚到考生院门口,便听见一道刺耳的声音,打断了夜合的思绪。
“马兄说笑了,她是我家小妹,不是丫环。”连一贯好脾气的叶知秋声音这次都带上了些许怒气,看来被这个人嘲笑了不止一次了。
夜合勾了勾樱唇,上下打量了一下考生院门口双手环胸,一副刻薄样的男人,笑道:“什么时候我家叶大哥,也轮到鼠辈来教训了。”
叶知秋可以忍辱负重,她夜合却不能。
不是她主动撩拨的人,敢用这么不怀好意的语气跟她说话,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你......”
见男子气结用手指着自己,夜合扯开一个魅惑至极的微笑,一步步踏上考生院台阶,靠近那个男人。
涌动着暗潮的双眼,将男人的目光紧紧吸住,让他整个人都忘记了动弹。
“你,去死。”
一阵让人心旷神怡的花香,瞬间弥漫在考生院门口,让在场的所有人目光皆是一动,随即缓缓暗淡了些。
除了叶知秋。
他因为心脏有夜合的精气,根本就不受夜合魅惑花香的影响,仅仅是闻到花香而已。
见大家都目光失神盯着远方,叶知秋皱眉,正想拉一个人问问这是怎么回事,便听见夜合的娇笑声:“叶大哥,我们进去吧。这马公子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我将他吓得都不敢出声了。”
叶知秋只觉从心里相信夜合的话,便没再多想,跟着夜合脚步往考生院里走去。
领了考牌和房牌,回屋子收拾好主间和偏房之后,已经是晚饭时间了,叶知秋带着夜合前去大厅吃饭,在路上便听见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太傅公子马谦今日突然想不开,觉得自己依靠家中关系居然还无法出人头地,愧对父母,从京城里最高的听风楼跳下去了!
据去看了热闹的人回来说,马谦死的可惨了,落地时是脑袋着地,因此那脑袋瓜几乎没了形状,白花花的豆渣样东西混着血流得到处都是。
这马谦便是下午出言嘲讽叶知秋的那个人。
但没有人会觉得这件事跟叶知秋有关系,一则是因为马谦在跳楼前自己说了上面那番愧对父母的话,二是在马谦跳楼时叶知秋正和夜合在收拾屋子,众人都有所目睹的。
只有叶知秋心里有些疑惑,以马谦的性格,根本不像是会跳楼的人,再联想到那阵和梦里仙子大同小异的花香,他愈发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可他却什么也不能说,怎么说?梦中仙子杀了出言侮辱他的马谦?别人只会当他在痴人说梦罢了。
按照历年传统,一般进了考生院的第二日,上一届的状元郎就会来考生院为本届的考生传授经验,以资鼓励。
这一届也不例外,叶知秋刚告别夜合进了大厅,就看见上一届的状元,此时已经是翰林院编修的秦书玉从大门走了过来。
见秦书玉出来,在场的考生都十分兴奋,前一天马谦的死根本没有影响到他们分毫。
“拜见秦大人。”众考生整齐划一的声音。
秦书玉的年纪其实并不大,和叶知秋年龄相仿,生得也有些俊俏,只是因为出生世家,托了关系拿到了殿试问题,这才当了个状元。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遍,最后,停留在叶知秋身上,嘴角勾起的弧度越发大了。
“这不是叶公子吗?上次你侃侃而谈,我还以为你定能越过我高中状元呢。怎么,最后连会试都没过?”
听了秦书玉的挖苦,众人都转头看向叶知秋,而叶知秋收进袖中的拳头紧了紧。
上一次秦书玉就住他隔壁,每日见他看书就挖苦他寒门出身,这股苦劲是要中状元的,他不曾理会秦书玉,但听多了难免心烦,会试前几日根本看不进去书。
见叶知秋不回话,秦书玉几步走上去,站定在弓着身子行拜见礼的叶知秋面前,又开口道:“怎么,叶兄读书读傻了,连话都不会说了?大人我问你话呢。”
“秦大人言重了。”叶知秋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愤怒中蠢蠢欲动,压抑道。
他生来寒门有何错?他喜爱读书有何错?他想报效国家有何错?
这一个个考生状元,有多少真的胸有大墨?有多少文采学识真的比得上他?他们一个个只是有钱有关系的二世祖,凭什么来嘲讽有真才实学勤勤恳恳考上举人的他?
远在房间吃水果的夜合突然停顿了下来,皱了皱眉,闭上那双狭长眼睛感知了一会儿,暗道:
糟糕!
有人专门在挑动叶知秋的嫉恨,妒妖在膨胀,她的精气锁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