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抓住那个男人（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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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目便是斑驳的土堆矮墙，推开摇摇欲坠的大门，还没走进院子，迎面一股家禽的味道扑鼻而来。经过一个夏天的酝酿，气味发酵出来，刺鼻而又辛辣。
“谁呀。”屋里的人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一边扯着嗓子喊，一边开门。
“妈，我回来了。”穆白向对方走去，笑道。
陈秋打量了一下穆白，这才又哭又笑的抱住了他：“妈的心肝儿终于回来了，在外面都瘦了怎么多，可怜哟。”
“我没事，先进屋吧。”穆白安抚着，说道。
听到穆白这话，陈秋才看到外面围了一圈的人，不少人脸上都挂着笑，想来是来看热闹的。陈秋也不管人家是善是恶，当下就冲着他们就嚎了几嗓子，拉着穆白进了里屋，啪的一声就把门用力关上。
“外面都好着呢，没受苦。”穆白听完陈秋如同机关枪一样的询问，耐心的安慰解释，环顾了一圈，然后收起了目光。
陈秋拉着穆白，非要他好好休息，一边套上外衫，说是要去买些猪肉，穆白难得回来，给他做一顿好菜犒劳一下。
送着陈秋出去，穆白转身就去了柴房。
妹妹穆然没有上过学，失踪的时候已经十岁，却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山村落后，那些封建思想依旧存在村民的脑海里，根深蒂固，无法拔除。
推开柴房，穆白这才发现，里面已经荒废很久了，门口就堆着一层厚厚的灰，打开门的刹那，灰尘在日光下飞扬，格外跋扈。柴房并不如穆白想的那么脏乱，除了一些废旧的破家具整整齐齐的摆在角落外，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打开角落的脱漆木箱，里面整整齐齐的叠放着被子和衣服，穆白抖开最上面的那一件衣服，正是女孩的样式。看来，这家并没有那么不待见穆然，可他们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穆白有些叠好衣服，正要放回去的时候，衣服口袋里掉出了一条手链，说是手链，也不过是由两条红绳编成的链子，上面挂着的是一颗小核桃。
穆白将手链收起，合上木箱，退离了柴房。
瞧见后院比前院更加脏乱，穆白挽起袖子，把院子前后都打理了一遍，虽然不能将那些味道都去除，却也散了不少。一地的鸡毛鸭毛也被穆白找了个箩筐收集了起来，留着日后用。
陈秋拎着菜篮子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穆白拿着扫帚打理院子前的空地，连忙过去：“回来就好好休息，别忙了，家里妈会打扫的。”
“我不会下地，就不去给爸添乱了，就打扫一下家里，不累。”穆白捏着扫帚往边上侧过，避免碰到了陈秋，伸手接过她的菜篮子，跟着她进了院子。
饭菜做好的时候，穆合才背着锄头回来。
进屋看到一桌子的菜，甚至还有肉，一阵惊奇，清了嗓子就喊：“今儿什么日子，晚饭这么丰盛。”
“哎呀，你儿子回来了。”陈秋端着青菜汤走了进来，看到穆合站在桌边，连忙说道，“快去洗把手，瞧你一身土的。”
“爸。”穆白跟在陈秋背后进来，看到穆合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
看到穆白笔直的身躯，穆合忽然有一种吾儿初长的感觉，拍了拍穆白的肩，却看到那洁白的休闲服上留下了一个灰色的掌印，再见穆白一脸淡然，莫名的有些窘迫。
“回来就好。”千言万语，最后只有一句话。
一顿晚饭吃的其乐融融，穆白说的几个笑话逗乐两个长辈，笑的都合不拢嘴了。吃到一半，穆白顺口说道：“妹妹都失踪五年了，警察也没有一点消息。”
这话一出，犹如平地惊雷，炸的夫妻二人差点从凳子上起来。穆合直接就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原本老实敦厚的男人，第一次发了脾气：“谁让你提的！吃完饭给我老实待屋里去！”
看着穆合怒气冲冲的离开，穆白不明所以的看向了陈秋。
叹了口气，陈秋也放下了筷子：“别往心里去，你爸也不是有意的。”
“妈，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穆白垂眸，声音听上去略有些沮丧。
“不提也罢，这么多年了，你妹妹十有八九是不在了。”陈秋却对此事避而不谈，“快吃吧，一会儿妈去给你摘个瓜。”
“不吃了，我一会儿要去赵大哥家里一趟。”拒绝了陈秋的好意，穆白放下筷子，“赵大哥听说我回来，就拜托我把钱带回来。”
“去吧，这两年也亏得赵家小子照顾你了。”看样子，陈秋对赵明倒是颇有好感，还让穆白提了自家种的瓜果过去。
提着一篮子的东西，穿过半个村子，终于在村角看到了亮着灯的人家。穆白还没敲门，里面就有人打开了门。
“我就说窗户里看着是谁呢，原来是穆白啊，快进来。”开门的是赵明的妹妹，赵慧，看见穆白提着东西站在门口，热切的带着他进了屋。
屋内，两个老人坐在小板凳上，端着铁碗吃着饭，梁上也只有一盏旧灯泡，整个屋子一片昏黄。
“穆白来了，快坐。”赵母看到穆白进来，连忙放下碗，起身给他拿了个凳子让他坐下。
笑着拒绝了赵母的邀请，穆白把篮子和钱都交给了赵母：“阿姨，我不坐了，这钱是赵大哥托我给你们带来的，您收好。水果是刚刚从家里后院摘的，天热，吃点瓜爽口。”
赵母听到穆白的话，乐呵呵的，脸上都笑开了花，又拉着穆白说了一会儿才放他走。
山村休息的早，没有什么夜间活动，穆白原路返回的时候除了屋内的窃窃私语，几乎很少能遇到外出的人。回了家，陈秋拿了毛巾给穆白，让他洗洗早些睡后，也就进了屋。
打水洗了脸擦了脖子后，穆白拿着毛巾进了屋，回来的时候他就把自己的屋子收拾干净了，不过床上摆着一叠干净的衣服，却让穆白心里断了一根弦。
他不记得自己以前的日子，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从次空间醒来的时候，他的脑子一片空白。穆白这个名字，也只是系统为了让他完成任务取得代号。
穆白不知道完成任务对系统到底有什么用，但是系统开出的条件太诱人，他不得不接受。一个完美完成的任务，换取记忆碎片，很值得，不是吗。
换上了陈秋为他准备的睡衣，穆白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闭着眼浅眠。
翌日，天还未亮，穆白就被起床的声音惊醒。睁眼听着外面的窃窃私语，穆白的随意全部散去。
“然儿的事到底影响了，怎么办……”
“迟早会忘记的，要不是那些人骗我们……”
“……都是妈，要不是妈说他们可靠……”
“别说了，我去地里了。”穆合打断了陈秋的话，声音不自觉的大了了一些，又立刻降了下去，“你别多想，都过去了。”
“那也是我的孩子。”陈秋抹了抹泪，算是结束了这段对话，“不吃点再去。”
“回来吃午饭了，一会儿去该迟了，给孩子打个鸡蛋，我看他瘦了一大圈。”穆合把毛巾放下，背起边上的锄头就离开了。
掐着时间，穆白换了衣服出来。陈秋正好在外面晒辣椒，看到穆白出来连忙擦了擦手，边走边说：“快洗把脸，把早饭吃了。”
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了一番，穆白抬头就看到连绵不绝的山峦，墨绿色渐渐隐没在天际，消失不见。喝了陈秋端来的鸡蛋汤，穆白帮着陈秋做完了早上的活后，提着饭菜去给穆合送午饭了。
“这不是穆白嘛，昨天就听到你回来的消息了，怎么，外面不好啊？”
“在外那么久，也要回家。”穆白似是听不懂穆纯的话，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穆纯却不依不饶的跟上了穆白的脚步，非要从他嘴里听他承认自己混的不好：“唉，别急着走呀，我们这么久没见，好好聊聊嘛。”
“我要去送饭，没急事我们有机会再聊。”穆白也不打算和他继续任何话题，目不斜视的往前走，就是不看他。
被穆白一句话堵的难受的穆纯就差抓耳挠腮了，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说到：“你就不担心你妹妹，我那时候可是听奶奶个你爸说了呢，要把你妹妹送给城里来的人呢。”
“自家事，自家了。”穆白似笑非笑的看着穆纯，那话说的，却让穆纯一顿疑惑。
难道这小子什么都知道？
觉得自己错失了一个贬低穆白的把柄，穆纯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来到田里的时候，穆白并没有看到穆合。
“这不是穆老二的儿子嘛，来找你爸吧。”树底下休息的大婶看到穆白站在那里寻人，对她喊道，“你三伯把你爸叫去帮忙了。”
“谢谢婶子。”穆白听到对方的告知，连忙道谢。
婶子笑的脸上褶子一片，连连摆手：“谢啥，小事儿。”
沿着田边的小路一直走下去，大约十多分钟后，就到了穆三伯的地。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在田地里挥汗如雨，而穆三伯却站在树荫底下休息，还时不时的说上几句风凉话。
“爸，我给你送饭来了。”穆白站在那里，放嗓子一喊，田里听的一清二楚，“三伯。”
“你怎么来了，我一会儿回去吃就好了。”穆老二听到儿子的声音，拿着锄头就走了出来。
穆老二还没走到，穆三伯就已经站在了穆白面前，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手里的篮子：“你这是来送午饭啊，真是，客气啥。”
“这是妈给爸炖的汤，说是您最近太辛苦了，多补补。”穆白微微一笑，避开了穆三伯的目光，掀开盖在上面的布，“快喝吧。”
“好嘞。”穆老二做了一上午的体力活，滴水未沾，现在的确是又渴又饿，端起里面温热的汤，没几口就喝的见底。
穆白接过汤碗，把里面的饭端给了穆老二，抬头对上穆三伯的目光，笑道：“三伯，刚刚我看到伯母过来了，就没给您拿，不然一会儿吃不下伯母为您做的饭菜，小辈心里也过意不去。”
听到穆白的解释，穆三伯算是心里平衡了一些，可又想到自家婆娘做的那些饭菜，脸色瞬时又黑了下来。果然，还没一会儿，陈二花就来了。
“三子也来了，昨天就听说你回来了，一直没得空去见你。”陈二花和穆白的母亲陈秋是堂姐妹，向来对穆白极好，此刻见到他，脸上也笑意盈盈。
穆三伯看着一碗的青菜豆腐，当下脾气就上来了：“你个婆娘是要饿死我吗，瞧瞧做的是什么！”
“怎么了，怎么了，哪家哪户不是这么做的，你倒是给我说说。”陈二花也是个泼辣的性子，听到穆三伯对她咆哮，把篮子往地上一丢，直接吼了回去，“你整日整日的把地里的活给二哥，哪里出了半点力气，你倒是给我说说！”
“他是我哥，帮我是应该的！”穆三伯见陈二花不服软，当下也把饭碗往地上一丢，抓着她的胳膊就往回拖，“丢人现眼的婆娘，跟我回家！”
见人家两口子又要吵起来了，穆老二连忙把碗塞给穆白，上前劝道：“哎呀，两口子好好说话，动什么手。”
眼瞧着穆老二上前就要拉开穆三伯的时候，穆三伯直接反手一推，把穆老二推到了地上。本想着穆老二长年劳作，不会出什么事，谁知道他在地上痛嚎了一声，腿上的鲜血渐渐染红了那一片土地。
这下，几个人都傻眼了。
“别动，恐怕伤到骨头了。”穆白见穆老二抻着手就要起来，连忙喊住了他，上去查看，“这里疼不疼。”
穆白碰的地方正是腿骨，手一按下去，就听到了穆老二惨烈的一声哀嚎，撕心裂肺，令人不忍再听。
“这，这，我去叫小安医生过来。”穆三伯也慌了，虽然他平时偷奸耍滑又爱占小便宜，却出来没敢过狠毒的事，见到自己的二哥这样了，也害怕了。
等穆三伯夫妻二人走后，穆白这才拿出了纱布给他清理伤口。穆老二见自己的脚抬起也没有痛觉，有些疑惑：“怎么不痛了？”
“我那么用力，当然会疼了。”低头小心的擦拭伤口边上的尘土，穆白回答道。
穆老二一脸了然的点了点头：“你身上这玩意儿咋还随身带呢。”
“出门在外，要多备点。”穆白将手里一片血污的煞白丢到了一边，“一会儿医生该来了。”
果不其然，所谓的小安医生在穆白说完后就到了。
“亏得小安医生就在附近，不然可有的耽搁了。”穆三伯擦了一把头上的虚汗，说道。
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子打开医药箱就开始给穆老二检查，又问穆白：“你说伤到骨头的？”
“是我。”穆白瞧着小安医生，却莫名的觉得眼熟，又怎么也想不起自己在哪里见过。
“伤到骨头是没错，但是比较轻，伤筋动骨一百天，最近不要动了。”安禹麻利的给穆老二上了药，一遍吩咐道，“到时候我会来给他按时换药。”
穆三伯连声道谢后，就主动背起穆老二，跟着安禹一同离开这片田地。谁知道还没走几步，穆三伯就累的上气不接下气，说什么也背不动了。
顺着安禹的眼神，穆白从穆三伯背上接过了穆老二，一路被回了家。
“晚上来找我。”路口分别前，安禹忽然对穆白说了一句。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抓住那个男人（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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