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学到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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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软的气息轻轻吹向李慕辰的耳朵，有些发痒，彷佛挠在心尖上，那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趴好，别乱动。”他威胁她，“小心我失手，把妳丢进海里去喂鱼。”
有这种占他便宜的大好机会，顾晓枫简直乐坏了，还顺便扫光她多日的阴霾。
她十分没良心地说：“辰子，你行不行？看你两条腿抖成什么样子，你长得比我矮，要你背我，实在太辛苦了。”
不过话虽如此，她的体重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顾晓枫的身体也不知道是什么组成的，里面像没骨头，肌肉与皮肤又柔又软，加在一起，比他想象的还要来得轻许多。
“闭上妳的嘴。”他故意气喘吁吁地说。
顾晓枫终于还是有点人性的，她不再说话挖苦他，还会适时帮他捏捏紧绷的肩膀，“累了吧，累了你就先停一会儿，我不会笑你的。”
他没理她，那伤口不赶紧处理是很可能会感染。
李慕辰背着她，沿着海边的小路走。
走着走着，好像有些事情，在这一刻产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觉得自己不是男孩子了，可她还是小女孩，未来的路，遥远得看不到尽头，他会很有耐心，等她长大。
可直到有一天，小女孩终于长大了。
她却不喜欢他。
李慕辰想起余晋跟何杏，那对以悲剧收场的青梅竹马，就像他们一样，不管爱或不爱，只要开始了，都没有回头反悔的机会。
他辗转反侧，躺在床上很久，却连半丁点睡意也没有。
他很少有犹豫不绝的时候，可在面对这件事情上，他难得迟疑了。
当友情跟爱情捆绑在一起，失败时，两个都会消失不见。
这样的赌注太大，他赌不起。
顾晓枫对他，或许从来没有男女间的感情，甚至她可能察觉到了，所以才会一直躲着他。
他只能当个像哥哥一样的角色，守护在她身边，直到她喜欢上别人。
到那时候，他会诚心祝福她，希望她能永远幸福快乐，这才是他最应该做的事。
李慕辰起来，到阳台上点了一根烟，不过他没抽，因为顾晓枫总说：“辰子，抽烟伤肺，你别抽烟了吧。”所以他连烟都戒了。
凉风扑面，他更加清醒，有些事，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很难。
就跟烟一样，戒都戒了，他怎么就又点上了？
顾晓枫走都走了，离他越来越远，他为什么总是忍不住追上去，赌她有没有可能回头，再看他一眼？
……
顾晓枫拎着大包小包，千辛万苦转公交车，回到公寓分租的套房时，碰巧见到她的房东大人－何蔷薇女士，翘着二郎腿，敷着面膜，歪倒在沙发上看偶像剧。
“回来了啊？”何蔷薇偏过头说，“我还愁这周末找不到人帮我去坐台呢。”
顾晓枫走进厨房端杯水，斜靠在门边，饶富兴味地问：“薇薇姐，妳不会又要去相亲了吧？妳就不怕孙哥生气，再跑来店里砸场子？”
孙哥是何蔷薇的前夫，两个人离婚五年了，说是感情不好，可还是一直保持若即若离的关系。
“管他去死，我的人生座右铭就是勇往直前，永不言败。”何蔷薇说，“不过呢，爱情固然重要，事业同样也很重要，老规矩，二八分帐，我还加算妳每个小时二十块钱的钟点费。”
顾晓枫偶尔兼差当模特，但收入并不稳定。
有一回在展场，她穿短裙派传单，遇到色狼骚扰，没遇到王子搭救，却有隔壁塔罗牌摊位的女老板，跳出来见义勇为。
她跟对方道谢后，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穿着黑纱裙，上头缀满亮片假钻的女人，还在展览后，来找她说话。
“小姑娘，我瞧妳印堂发黑，最近妳是不是觉得诸事不顺？”她神神叨叨地说，“是的话，我可以帮妳卜个卦，妳也好事先有所提防。”
顾晓枫顶着一天的大浓妆，笑得脸都僵了，可她还是习惯性地摆出职业笑容说：“妳不是帮人算塔罗牌的吗？怎么连算命也会。”
“好说，好说。”那女人露出一抹戏谑的微笑，“塔罗牌是我业余爱好，算命的话，说出来妳别不相信，那可是我的家学渊源，多少人求我帮忙算，我都不轻易开口的。”
后来，顾晓枫才知道，这位塔罗牌兼算命大师叫做何蔷薇，家里什么没有，就是有房地产，而且都正好处在黄金地段。
大概算命跟风水多少有些关系，她祖上留下来的房子，再破烂也会有其独特的价值。
Ｔ市有个著名的观光景点，那里原本是一片老城区，街容破败老旧，一点投资价值也没有。
可近几年却被一些有心人，风风火火地搞起文创园区来，里头有风格别致的书店，各式各样的精品咖啡馆，还有手工文创品的小摊位。
假日时很多青年男女都会来这里逛街，然后累了，就找间店喝一整天的下午茶，美其名是感受文艺气息，其实不过是花钱买无聊。
年轻人聚集的地方，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有，最特别的是，在主要的马路第一条交叉路口，右拐进去的那条街，在旅游杂志颇负盛名，被人昵称为“算命一条街”。
从街头的第一家“面相馆”开始，接着就是帮人算鸟卦的、占星术、塔罗牌、紫微斗数、测字的、摸骨的，甚至后头连西方灵媒，跟东方神婆都有，热闹得宛如算命界的游乐园。
可没有多少人知道，这整条街都是何蔷薇的，里头每个神秘的大师，都是她请来的员工，钟点费十块，采三七分红制，每个月能赚多少，全凭个人本事。
这也是顾晓枫头一回见识到，万恶的资本家是怎么操作所谓的市场规模经济。
何蔷薇自己也下海经营一家店面，她给人看相，但并不是因为她有什么真本事，纯粹是她觉得这样最方便也最省麻烦，她甚至连纸笔、道具都不用拿出来，就可以信口胡诌一篇似是而非的话。
至于，当初她会去算塔罗牌，那是帮她顾店的人，临时出车祸，她当老板的，怎么也得亲自出马救火。
何蔷薇总说，算命这码事，古今中外，万变不离其宗，仔细论证，原理都差不多，差别只在实践的手法，巧妙各有不同。
顾晓枫跟她认识没多久，她就请她帮忙去店里打工，说是看顾晓枫根骨奇佳，颇具资质，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算命人才。
当然这些话，顾晓枫持非常保留的态度。
何蔷薇的家学到底有多渊博，她是一点也没看出来，但故弄玄虚，骗得人团团转，何蔷薇说第二，还没人敢说第一。
顾晓枫就这样被她骗进这个行业。
不过她没胆跟李慕辰提这件事，以她对他的认识，他肯定会说：“行啊，顾晓风，妳现在连当神棍骗人都敢了？”然后他就更有借口，请调到T市来管她。
刚开始的时候，何蔷薇还有模有样地帮她恶补过几堂课，后来干脆撒手不管了。
她们两个能当朋友，说到底也是她们的性格，有一个共通点，就是她俩都懒，她们很有默契，都会用最省时间的方法做事。
既然大家都明白，算命这码子事，其实是场骗局，那懂不懂易经或紫微斗数，还是面相学，都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一年多前，何蔷薇知道顾晓枫想找间便宜的房子搬出宿舍，基于有钱不赚是傻子，肥水不落外人田的原则，何蔷薇找她来家里，分租一间套房。
租金不贵也不便宜，但拿偶尔帮何蔷薇顾店打工的钱来支付，却是绰绰有余。
也因此，顾晓枫对何蔷薇偶尔提出来的请求，都是欣然同意的，反正有钱拿，又可以帮助别人，她说什么也不会拒绝。
“我周末没事，去帮帮妳可以，但能不能别让我穿那么厚重的袍子？”顾晓风想起那件跟蚊帐一样的大罩衫，她就浑身不对劲，总觉得疹子已经长满她的背上。
“当然得穿。”何蔷薇坚持，“这妳就不懂了，人要金装佛要衣装，我们出来混的，最重要的就是名号跟穿着打扮，所以呢，什么都能商量，就改名跟换衣服这两件事，我是绝不能够答应妳的。”
顾晓风额角抽搐，虽然她一直搞不懂，为什么一个东方味十足的面相馆，里头负责坐台的大师要取“玫瑰夫人”这么洋化的名字？
但既然老板都这么说了，不管怎样，只要生意好，有钱赚，这些鸡毛蒜皮的规矩，她都只能勉强接受
搞不好就是何蔷薇老搞这种奇怪的反差风，算命一条街才会吸引那么多文艺青年趋之若鹜。
顾晓枫正准备拉着行李进房间，却又被何蔷薇喊住。
“啊，别走，有件事刚刚忘了跟妳说。”何蔷薇故作神秘。
顾晓枫啧了一声，“不要再跟我说我最近印堂发黑，还是有什么血光之灾，太老套了，妳能不能换一点新鲜的台词讲讲？”
“不是，这次不一样。”何蔷薇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有模有样地指手画脚，上下来回看了她好几遍。
“哪里不一样？”顾晓枫被看得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我好累，再不让我休息，我要去投诉妳压榨劳工。”
何蔷薇这才一脸正经地说：“施主，妳最近红鸾星动，这趟回去，妳有没有遇到什么心仪的对象？如果有的话，本夫人跟妳提点一句，莫要辜负眼前人。”
顾晓枫愣了愣，随即转身进房，还不忘说：“薇薇姐，妳还是先担心自己比较好，这几天妳出门要注意，不说妳不知道，妳现在全身散发出一股不祥之气。”
“嘿嘿，妳这是在班门弄斧，关公面前耍大刀呢吧。”何蔷薇不以为然地说。
“不敢。”顾晓枫凉凉地解释，“要是孙哥知道妳去相亲，就别管妳的红鸾星还能闪多久了，我就能预测，到时妳的店里肯定会破财。”
“去你的。”何蔷薇气笑了，“妳简直是青出于蓝更胜于蓝啊，还真是给我学到家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学到家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