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附身》木葉江水

13、酒会命案

　　周末一到，老城区又聚满人潮，

　　今天的人又比以往平常的时候多，顾晓枫看了看日历，很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天还是个大日子。

　　原来是七夕情人节，怪不得街上发放狗粮的人会这么多。

　　早上才刚开门营业，天气很热，她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袍子，已经热出一身汗。

　　幸好出门的时候，何蔷薇还特别嘱咐她，如果气温过了30度，不要客气，就自己把空调给打开。

　　顾晓枫一直等到气温飙破32度时，才真得去开空调，这年头像她这么老实，肯帮老板省钱的员工已经不多了。

　　玻璃门刚刚关上，外头突然传来声音，有一对情侣走进来。

　　顾晓枫开始打起精神准备做生意，她送上两杯茶，再礼貌地请两人坐下。

　　小本经营的店面，扫地兼撞钟，没那么多人力摆排场，什么事情都得自己包办。

　　眼角的余光一扫，留意到男孩子替女生拿包包，在女方先坐下后，男孩才敢跟着坐了下来。

　　没等他们开口，顾晓枫就先故弄玄虚地说：“这位先生你这面相看起来不错，只是你们的恋情可能将来会有一些阻碍……”

　　她话都没说完，那两人的脸都显得有些不自在了。

　　算命嘛！不先说得不好一些，将来怎么帮他们逢凶化吉？

　　顾晓枫又看了眼女生的面相，淡淡地说：“这问题就出在女方的身上了，妳看妳颧骨边有颗痣，说明妳处事积极，是个意志特别坚强的人，不管做什么，都乐意参与，只不过……”

　　女孩原本是不信的，但在听了一大堆似是而非，吹捧她性格优点的话以后，忽然就信了几分，“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偶尔会做得太过，对别人产生困扰，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顾晓枫说得头头是道，可说实在，她也不能确定，女孩脸上那层厚厚的粉底下面，到底有没有痣。

　　不过，黑斑、雀斑之类，肯定是会有的，因为女人总会无限放大自己脸上一点小小的瑕疵。

　　女孩一听，果然蹙着眉头问：“那打激光有用吗？”

　　顾晓枫挑眉，似笑非笑地说：“所谓的面相，看得是人的运势，由脸上呈现出来的一些征状，整形美容最多只是自欺欺人的手段而已，妳说会有用吗？”

　　接下来，顾晓枫便开始滔滔不绝地说出解决的办法。

　　不过说来说去，就是简单的一句话，要女孩收敛脾气，这样恋情才会长久，未来一年的运势也会变得更好。

　　多无聊又八股啊，哪个人性格变好了，对自己会一点帮助也没有的？

　　可男孩子听了这些话，心里头不知道有多舒坦，等会儿出去，就不会在一旁叨念，算命都是迷信，花这个钱不值得。

　　女孩虽然不高兴，但在听到自己的恋情会幸福美满后，所有的不满都变得勉强能接受了。

　　顾晓枫忙着扮演她的算命大师，却没留意到玻璃门前走过一个人。

　　李慕辰来T市，帮忙处理完三美岛命案的事情后，并没有马上走。

　　原本他有打算联络顾晓枫，可她一直没有接听电话。

　　反复打了几次后，他也就死心了。

　　他会来这里，纯粹是高坤大力跟他推荐，现在年轻人间，最喜欢来的地方就是老城区，让他有空可以来看看。

　　李慕辰对观光不感兴趣，其实他会来全是因为老城区紧邻顾晓枫念的那所大学。

　　他抱着一种茫然的期待，希望有那么一丝的机会，她会突然从转角的小巷弄里钻出来。

　　他会微笑对她说：“这么巧，我们竟然也会不期而遇。”

　　但这当然只是他的空想，他知道自己从来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李慕辰慢慢地走着，想象顾晓枫是不是也曾像他一样，在老城区的大街小巷留下足迹。

　　他想感受她在这里生活，是什么样的感觉。

　　在他转进有名的一条街，看见琳琅满目的算命招牌时，他突然停下脚步。

　　对这种怪力乱神，并不科学的的东西，他一直保持怀疑的态度，虽然不见得不能相信，可只要有人为在背后运作，都难保会被有心人拿来诈骗，所以他没有往前走，只在第一家面相馆停一停，转身便离开了。

　　顾晓枫刚招呼完客人，送他们到门口，就在她关上门时，彷佛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傻愣地站在那里很久，然后摇摇头苦笑，“外头真是热啊，晒得我都魔障了。”

　　……

　　一个月后，李慕辰终于收到调职的派令，等他来T市的刑警大队报到时，已经两个月过去了。

　　可他却没有打算将这件事告诉顾晓枫。

　　他知道她肯定不会喜欢这种惊喜，相反地，她还很有可能躲着不见他。

　　李慕辰心里琢磨，等工作稳定了，再找机会去跟她见面。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的大学在这里，不管怎样，她也得去学校上课吧，到时他再去她宿舍楼下堵她。

　　顾晓枫坐在沙发前，剥着麻辣小龙虾的时候，耳朵忽然发痒，也不晓得是谁在背后说她的坏话，紧接着还打了一个大喷嚏，但手上沾满辣椒油，她还真没办法摀住自己的嘴。

　　何蔷薇挑起眉毛，递给她几张卫生纸，然后用叉子叉走她剥好壳的虾肉，一口塞进嘴巴。

　　顾晓枫抽了抽嘴角，“薇薇姐，妳不怕上头有我的鼻涕？”

　　何蔷薇倒是无惊无惧地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她说完，朝涂满指甲油的双手吹了吹。

　　顾晓枫擦完手，拿起手机上网，突然看到一则耸动的消息，她转过头问：“孙哥前两天不是邀请妳去参加影展完的酒会吗？”

　　何蔷薇呵笑，“神经病，我跟他都离婚几年了，犯得着跟他一起出席那种公开场合？那不是明摆着我没其他人要一样。”

　　顾晓枫冷不防丢了一句，“当初如果不是妳说唐宇那个小鲜肉，比孙哥高，又长得比他帅，想用尽各种方法去潜他，孙哥会想在媒体前露脸吗？他那个人多低调啊，赚钱不欲人知的大老板，现在这年头真是不多见了。”

　　孙哥本名孙仲谦，家族经营航运事业，虽然是个名符其实的富二代，但自己的生意也做得有声有色，他是耀升媒体传播集团幕后的最大投资人，可是没太多人知道这件事，都以为他只不过是一个混迹上流社会的小开。

　　“他真当我是白痴吗？我会不晓得他打什么鬼主意？”何蔷薇看了顾晓枫一眼，“怎么了，妳为什么莫名其妙提到他的事？”

　　顾晓枫皱紧眉心，语气转为凝重地说：“昨儿晚上酒会出事了，有三个人同时间在酒店楼上的总统套房死亡，听说每一位的背景都大有来头，所以警方封锁了消息，不让他们的身分曝光。”她顿了顿，“薇薇姐，妳有多久没跟孙哥联络了？”

　　何蔷薇先是一愣，然后冷哼一声，“他的死活关我屁事！”她边说边站起来，若无其事地往房里移动。

　　过没多久，房间内传来咆哮的声音，顾晓枫就知道孙哥肯定全须全尾活得好好的，否则也没人能有本事，把何蔷薇气成这样。

　　……

　　李慕辰来到T市，就被局长指派来参与酒会命案的调查。

　　他一个初来乍到的新人能进到特案组里，除了高坤大力向局长推荐他之外，还有这个案子牵涉的层面实在非比寻常，影响社会观感甚巨，第一时间，几乎整个刑警大队里一大半的人，都暂时放下手边的工作，协助调查案件。

　　李慕辰接到通知，抵达命案现场时已经是大半夜了，整间总统套房内通火分明，包含鉴识小组与法医等，约莫有二十人在里头各自进行采证。

　　总套的格局相当大，包含主卧外，还有两间客房，全是独立卫浴，客厅与主卧的外面都各有一个大型的观景阳台。

　　从客厅的落地大窗走出去，走上木头铺设的栈道，穿过盆栽造景，就可到达阳台上的小型露天游泳池。

　　第一个死者便是陈尸在这里，他的面孔朝下，飘浮在水面上，泳池边没有挣扎打斗的痕迹。

　　再往总套里的主卧房走，里头另有一个小客厅，第二名死者弓身倒卧在地，他跟第一名死者一样，没有穿着衣物，只在下半身围着一条白色的浴巾，而地毯上有一大滩呕吐物。

　　最后一名死者，则是躺在主卧的床上，他仰躺的姿势很怪异，四肢大开不说，连死后，生殖器也是呈现勃/起状态。

　　在此同时，刚刚两名死者的尸体，因为初步采证结束，被鉴识小组人员搬动至一旁放置尸袋的担架上。

　　法医随后跟进，经由初步勘验，证实三名死者身上，都没有明显的伤痕。

　　他们的死因还不能确定，还必须回去解剖尸体，进行化验，不过前两个死者在翻动后，同样发现生殖器的异常。

　　老经验的高坤观察现场的情况，多看了几眼杯盘狼藉的茶几，然后低头跟身边的李慕辰说：“我看是玩脱了吧，这连验都不用验，我跟你打包票，肯定是嗑药嗑过头，他们这些人多敢玩，几种毒品混一起吞下肚，出事也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李慕辰修长的手指，因为戴着白色塑胶手套，更显得骨节分明，他仔细而缓慢地拿起桌上的一杯威士忌，澄亮的液体在灯光的照射下透着诡异的颜色，“如果到最后化验出来，他们三人真的有吃毒品，那在现场没有其他工具的辅助下，最有可能的方式，就是混在酒水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