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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彻夜难眠 ...

  •   杜蘅修来了三天,起初只是单纯地看不过靳言在自家茶馆喝酒,于是便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跑到他家酒肆来报复一把。却偏偏不赶巧,自己刚刚一脚踏进酒肆,就听到了靳言那样一番话,而靳言也恰好要出趟门。
      这一去,便是整整三天。
      第一天,米柴好生招待他,端上来两碟他最讨厌吃的花生米和茴香豆。而自己,好茶好盏,在这与自身格格不入的地方如坐针毡,硬生生熬过了一天。
      第二天,米柴给他换了碟拍黄瓜跟牛肉,杜蘅修瞄了一眼,觉得油腻难以入口,细细品着自己的君山银针,快活似神仙,只是临到落暮的时候依旧不见靳言归来,心中像是缺了什么。临出酒肆前踌躇着要不要去问米柴靳言何时回来,可又觉得自己这般做法会引人误会,生生忍住了。
      他那日进门的时候没听着靳言前面那句,若是知晓……若是知晓了,他定不会这般一厢情愿地在这儿等……
      不!不对!他不是在等靳言,他只是……只是想要报复靳言,报复他屡次到自家茶楼闹腾,自己也要堂堂正正地坐进靳言的酒馆里喝茶,让他没生意可做。
      可事实上杜蘅修的到来对靳言的小酒馆半点儿影响也没有,来的人该喝的喝、该吃的吃,只是看到杜蘅修在此喝茶有些许惊讶,不过也都慢慢适应了。
      第三天,前一晚杜蘅修彻夜难眠,头一次,破天荒地熬着眼到了天亮,最后还是起身去了对面酒馆。心里暗骂自己有病,且病得不轻。不知道是什么驱使他屡次三番地往那个破小的酒肆里去,只知道那一整天都精神恍惚,上好的云雾放凉了一次又一次,半滴未曾入口,最后颓然离开。
      他其实很好奇,好奇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对这样一个人上心。究竟是因为自己一个人孤单久了,突然有人常来见他,自己便贪恋上了那种似有非有的感觉?还是因为那次梦中,靳言紧紧将他拥在怀中的温暖……
      那日杜蘅修直到靳言被米柴接走后才回过神来,看着茶桌上,靳言曾坐过的位置前,那盏留着茶底的茶盏。那色泽气味,就是醒酒茶。
      他这才恍悟,为何靳言会睡了这么久,又是为何,自己感受到的怀抱是那么真实。原来从头到尾,靳言都是在假寐。最后也是故意才说出那样的话来惹他生怒。
      他忽然有些迷惘起来,有些不懂靳言的用意。一边对他百般亲近,一边又百般疏离。
      [子旭祁安跟你家公子我是过命的兄弟!人家杜老板能一样么?]
      记不起那日自己顿足在酒肆外,面上究竟是何种表情,亦忆不清靳言说这番话时,语气中是怎样的生疏。只知道此时回想起这番话,心中依旧是五味陈杂,那声音,依旧刺耳。
      由始至终,自己在靳言的口中依旧是‘杜老板‘,从未改变过。可自己又在希冀着些什么呢?是想与之深交?还是想……
      [那个谁和谁也是断袖,我看着靳老板估计也是,保不准他就是冲着您来的。]
      嗑嚓————
      脆皮的核桃一捏就碎,露出里头干瘪的果肉来。随手弃了,将藤椅搬进了房,衣角顺势染上了一片暗色,混杂着新雨和泥土的微腥气息。
      第四日,雷鸣电闪,风雨交加。这是入夏以后的第一场雨,大到倾盆,瓢泼如骤。
      靳言连忙将酒肆外的酒抢救般地抱紧酒馆里,心中诽道这雨来得猛烈,丝毫不给人准备的余地,说下就下了。
      是暴雨,酒馆里喝酒的汉子看到门外的倾盆大雨,纷纷摇首叹息。
      “哎,衣服来不及收了。”
      “我的天,说下就下了,这一时半会儿还真停不了。”
      ……
      碎碎念念一片响,没有一个不是在抱怨这善变的天气的。
      靳言望着外边的瓢泼大雨,雨水砸在地上激起一片朦胧的白雾,视野也变得模糊了起来。
      恍惚间又忆起了那日清明雨后,也是朦胧的天,阴沉沉的,像是一副黑白水墨画。而当他看到被城里姑娘塞手帕的杜蘅修时,忽然觉得对方像是群像水墨画里的重点,淡淡的青灰衣、肤色白皙,唇角微扬间竟比他面前羞红着脸颊的姑娘还要好看。
      他便觉得,杜蘅修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呢?杜蘅修生的好看,茶馆生意做的大,人也很温和,全然不似自己,要什么没什么。他从来不会自卑,却在面对杜蘅修时,总是觉得自己忽然变得渺小了起来,整个人都变得小心翼翼。
      后来他想明白了,自己应该是欢喜杜蘅修的,只是这欢喜来得太过忽然,令人措手不及。就连靳言自己,也是用了三天的时间,才在靳老先生坟前慢慢想通的。他想通了一件事,与其被情所困,日日寝不能寐、茶饭无味,不如当着那人的面说一声欢喜,倘若有幸……
      那便是他几辈子都求不来的福气。若是对方不愿,哪怕是狠狠抽他几个大耳瓜子,他也认下了。
      总归是无愧于心。
      这雨整整下了一天,待到月升之际,天地一片清明,濯洗过后已是一番全新天地。门前屋檐滴答滴答地往下滴着水,投进了水洼之中,与之融为了一体。
      靳言躺在榻上,晶亮的眸子在黑夜中扑闪着,心事重重。
      而那厢,杜蘅修整齐地将外衣摆在床头,微微侧身而眠。
      薄薄的眼皮子颤了颤,最终还是睁开了,轻叹一口气,依旧是彻夜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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