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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8苍空皎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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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维筠在市委大院连蹭了好几天饭,每天下班后准时报到,雷打不动!到后来吃完饭还要再顺便蹭一下李达康的书房,俩人一个抱着规划图研究,一个忙着备课、写东西,也不干扰对方,偶尔聊上几句,都觉得很温馨踏实。
李达康也渐渐有些习惯了身边某个人的存在,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有些着迷,低头忙碌间抬头就能看到她安静地坐在那儿,连空气都仿佛安宁平和起来。她认真工作时的从容,贫嘴时的精怪,都能让他心情愉悦。不过,她这种岁月静好的从容很快便被杏枝的一番话给打击的七零八落。
“维筠,我这几天想回老家一趟,把我们家那房子给重新修建一下,我哥这人忙起来什么都顾不上,还得麻烦你多照看着他点。”
被委以重任的孔维筠把杏枝送上了回老家的车,然后跟李达康面面相觑。其他方面都还好说,只是两人的吃饭问题该怎么解决?就算她现在开始学做饭,怕是也来不及了。“Chéri,咱们来做个君子协定怎么样?”
见她一脸讨好的样子,李达康被她逗得忍不住想笑,这丫头在外人面前表现的那叫一个优雅端庄、光风霁月,在他跟前却作怪耍宝样样不少。至于她对自己的那个称呼,刚明白什么意思的时候他还觉得太过肉麻表示拒绝,却不管用,只能听着,听得多了,也就慢慢习惯了,至少这称呼比她翻译成中文再叫出来更容易让人接受。“君子协定?比如呢?”
“比如该如何解决民生头等大事的问题。”
李达康大笑,抬手拍在她头上,“行了,少作怪,为了口吃的你至于么?还民生头等大事?你可真好意思!”
“王者以民为天,而民以食为天,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也是你京州市860万百姓中的一员,李书记必须要对我负责才行。”
“嗬,你还赖上我了!”自己可真是砸她手里了,真该让她那些学生好好看看,他们一心崇拜的教授私底下是个什么样子,尤其是那个《京州日报》的叶岸清,就因为知道了他跟孔维筠的关系,前两天来市里开会时遇到他这个市/委/书/记都敢一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样子,他都懒得跟这些人计较。“行,我对你负责。你这几天就暂时先搬过来吧,省得你还得来回跑瞎折腾。”
对于他语中的嫌弃,孔维筠也不往心里去,直接凑到他跟前,盯着他看,“我要真住过来,你可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这一瞬间李达康也不知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感觉,他捏着她的下颚,眯起了眼睛,“怎么,你还准备着后悔呢?”
“我是怕你后悔!”孔维筠小声咕哝了一句,缓缓贴近他的唇,与他鼻息交缠。她这人对待感情向来坚定,拿得起放得下,只要李达康不放手,她绝不会是先离开的那个人。
李达康轻轻地笑起来,直接含住了她的下唇,轻吸慢允,慢慢品尝着属于她的独特气息。
孔维筠瞬间红了脸,她不是纯情的小女生,纵使谈不上经验丰富,也绝不是白纸一张,跟李达康之间,也曾有过亲吻。可就是这个看起来有些禁欲的老男人,只不过一个慢条斯理的吻,便让她忍不住的面红心跳,失了从容。她微微启唇,欣然接受他的邀请,舌尖与他一起共舞。
真的是栽进去了,她在心里大叫,孔维筠,不要挣扎,就像接受这终古常新的苍空皎日,接受这大自然的微风清气一般,就在这个男人的怀抱中直接终老了罢。
全身心投入的吻让俩人最终差点都没能把持住,李达康扶着她有些发软的身体,好不容易才喘着气稍离,粗重的气息喷洒向她的颈窝,看着她皮肤上敏感地颤栗起一个个可爱的小颗粒。他叹息,在她面前,自己的自制力可真是不堪一击,他尽量平稳着手将她衬衫上的扣子一颗颗系回去,哑着嗓子在她耳边说,“一会我陪你回去收拾东西,今天就搬过来吧。”
她没有反对,既然他想自己搬过来那就搬来吧,这样还能跟他多点相处时间,让两人更好地磨合。
孔维筠的东西其实不少,尤其是书,占了整整一书房,像个小型图书馆。她也没想着全带过来,只挑了几本最近在看的,跟衣服和生活用品装在一起,搬进了市委大院。
李达康的书房跟他本人感觉很像,严肃沉闷,但也方正大气,她这几天呆在里面倒也能处之泰然,但到底还是觉着少了些什么,便作主添了些东西进去,为沉闷的书房带来几分勃勃生机。
“你怎么还带了几盆草过来?”李达康一进书房就看到了突然多出的几个小盆栽,他对这些东西都不太了解,只瞧着这翠绿的植物有些眼熟,跟韭菜似的,“这不是尧韭吗?你跑哪儿挖来的?”这玩意又叫菖蒲,湖边河边到处都是,他小时候经常见,以前端午节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往门窗上挂这东西。
孔维筠直想叹气,这几盆野生菖蒲可是她精心伺候了很长时间的宝贝,别人求过来她都没舍得给,拿到他这里居然还被嫌弃上了,“你别管哪儿来的,就说喜不喜欢吧。”
“还别说,这东西放书房还挺好看的。”离得近了还能闻到一股清逸之气,很是提神。
“你觉得好看就行!”她也不解释这东西如今在市面上的价格,反正她也不是因为这个才爱养。“菖蒲先百草于寒冬将尽时觉醒,生野外则生机盎然,立厅堂则飘逸俊秀,又能通窍提神,放书房里很合适。”眼看着天就要暖和起来,春夏之交时养这个恰如其分。
文人的臭毛病就是多!李达康心里腹诽着,虽说有点儿不以为然,却也没说什么反驳的话,反正也碍不着他,他对于她这些小爱好也表示接受。
孔维筠看他那神色,就知道他对这些东西不以为意,也不跟他计较。两个人相处实际是一个求同存异的过程,没必要连兴趣爱好都要一致。李达康这人遇事容易上火,一着急就是一身的汗,所以常年揣了一瓶风油精在身上,她经常见他往耳后和太阳穴处涂涂抹抹的,走到哪儿都带着一股子的辛凉味儿。虽然管用,可是这东西刺激性也大,用得多了容易产生依赖,放两盆菖蒲在他书房也能帮他舒缓一下。
这几天她也渐渐摸清了李达康的生活规律,这人平时在家除了忙工作,但凡有点儿空闲时间就喜欢窝在客厅沙发上看新闻,姿势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半躺半瘫的,完全不考虑时间长了会对他的肩颈造成什么样的后果。让他注意姿势吧,他当时纠正了,片刻后就又忘得烟消云散。就这性子,跟个孩子似的,她只能认命地帮他揉肩按背,生怕他颈椎问题更加严重。
享受着孔维筠的细致服务,李达康满足地呻/吟出声,整个人被她按得有些昏昏欲睡,连嗓音都低了几分,“你这手法挺专业啊!”
她笑的眉目舒展,一脸得意,能不专业么?为了尽孝,当年她可是专门去学的,还把人体的各种穴位和经络都认了个遍,现在用他身上也算没浪费了自己的这个小技能。
“行了,别按了,再按手都该酸了。”他扯着她的手不放,帮她轻轻地揉着关节。他本身不是一个体贴的人,对孔维筠却也渐渐上了心,实在是因为孔维筠这人要真对一个人好起来,谁都没有招架之力。才几天的功夫,他就完全习惯了生活中有她的存在。
他生活无趣,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平时也不爱说话,偶尔聊的多了,内容还是工作;她的生活却是丰富多彩,对什么事物都抱有极大的兴趣,任何一个话题她都能聊下去,谈古论今,纵观中西,无所不含。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却能一直静静地陪着他窝在家里,他忙的时候,她就在旁边陪着做她自己的事情;不忙的时候,她就跟他一起看新闻,遇到她感兴趣的东子她就认真的看,遇到她不喜欢的,她也不会嫌烦,只抱着自己的书读。
渐渐地,李达康也摸清了她的一些小习性,比如说,她看新闻时,明显会对国际新闻更感兴趣,看的时候也比较认真,一副小学生上课时的模样;看其他新闻,她就会比较放松,倚他怀里,趴他身上,各种姿势都有可能;她对金融理财完全不感兴趣,遇到了经济新闻,看都不想看一眼,只专注做自己的事情。
他想,她是一个既能耐得住寂寞,又能守得住繁华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