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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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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耶斯一直用手臂支着靠在墙边等斯科特结束通话，然后才说：“我觉得，我们可以从那个给我祖父买烟的混蛋查起，他和毒窝有联系，而毒窝要是把我们‘友好’的造访说出去，那小子就会溜号了。我们得赶快追上去，或者……我们可以先亲一下。”
“我们可以都干了。”斯科特勾住了对方的脖子，与雷耶斯额头相抵，雷耶斯慢慢蹭着他的脸庞，寻找他的唇。在遇到这个人之前斯科特从未意识到接吻是一件如此容易让人上瘾的事，雷耶斯简直就是一个披着人类皮囊的魔鬼，在一条幽暗、弥漫着夜雾的小路上，站在那些黑色枝叶的花树下，夜风送来泥土枯木和青苔冰冷的气息，而他只是安静地看着你，神秘而孤独，然后一言不发地隐入雾中。你注意到他袖口上的血，但你别无选择，除了跟着他走进迷雾——如果你的心早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如果最后我选择把你绑在某间地下室…把你留在这颗星球上，”雷耶斯退开时忽然说，“记得告诉你的N7老爸别杀我。”
“地下室？手铐，还是绳子？噢，或者你喜欢带皮带的锁链？”
“用我的爱外加晚餐和电影怎么样？”
斯科特抬起头来盯着对方看着，雷耶斯的眼睛里燃烧着同样的火焰，而双方的目光交汇了之后又匆匆错开，雷耶斯欲言又止，斯科特也一样。
他无法形容这种感觉，也不想去猜想雷耶斯慢慢收紧的手臂意味着什么。他此刻应该想想等他们在不久的未来告别的时候应该如何收拾自己的心情，应该做些什么让雷耶斯永远记住他，应该在这张厨房桌上脱了他的裤子，或者忘了这一切。因为只要一想起在未来雷耶斯会和别人这样亲吻他就恨不得变身成连环杀手，最后荣登《星辰报》的治安板块。他早该知道这一点的——像电影里一般说出再见的同时在银幕上留下帅气的背影，这事他可做不到。
斯科特：“你真的没想过……”
雷耶斯立刻小声咳嗽：“也许我们现在该去下一个地点了。”
“哦，是啊。”斯科特不得不重新检查了自己的万用工具，因为从刚才挂断了通讯之后又听到了嘟的一声，那是错过通讯的提示音，但通话记录上并没有收到任何其他来电。紧接着他又听见了一声，这回他听仔细了，那声音从下方某个柜子里不断地发出来——一栋几近废墟的房子里出现这种声音足以转嫁斯科特的兴趣了，他蹲下来，在焦黑的橱柜之间摸来摸去，拉开所有能打开的地方，东找西找，循着声音他把手伸向了碗橱底下，从地上捡起了一个万用工具。
“谁的？”斯科特摆弄了两下，这个小东西还开着机，从表面的光滑度和讯号来看它有点年头了，可能是在爆炸中被震到了橱柜下才幸免于难。但被密码锁着，他得解了锁才能关掉提示。
“一定是我外公的。”雷耶斯神情有些疲惫，他很快把目光从万用工具上移开了，“他经常落下东西，要是手够不到，就等我回来让我拿。”
“哦……”这么说来老人死去的时候并没有带着它，里面多半还存着他生前的通讯记录，想找出谁联络过他，就得破解密码。“你知道他的密码吗？”斯科特问道。
“知道一个，给我。”雷耶斯操作着机器，连按了两遍，又咦了一声，“密码改过了，他最近一年以内……改过密码。而且他也没有把密码写在纸上的习惯。”
“我也不懂怎么像福尔摩斯一样从书本编排和海报上猜密码，所以还是用传统的方法吧。”斯科特把机器拿回来，和自己的万用工具连接了，他的小家伙里面装着一个骇客程序，就是那种背着父母装进去，可以让自己显得很高深的移动应用。虽然破解速度比较慢，可能花上几分钟，但不管怎样，装了总得用用。
斯科特瞪着破解进度条，前进速度比想象的慢多了，但是就这么干等着显然也不是他的风格，他说：“你的手下，哦，线人，买烟的那个。他叫什么来着？”
“乔。他喜欢别人叫他瘦猴，就住在五条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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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踏着不断吱呀作响的木质地板往前走，绕开积满油灰的密密麻麻的电线管道，昏暗的天光从细密铁网组成的天花板上洒落，这条位于工人聚居区的小巷充满了烟雾和涂鸦，嘈杂的摇滚乐中不时能听到一两声枪响。在这行进过程中，斯科特已经看到了三辆已经被锯断、拆卸的豪车被抛弃在路边，能卖钱的部分几乎都被带走了。在这黑漆漆的钢铁丛林上方，依稀可以看到遥远的矿山，而它的另一面，则是富人们的高耸城区。
“你以为像瘦猴这样的人会呆在自己家里老老实实等着人来审问？”雷耶斯不太情愿地带着路，这条巷子里充斥着廉价燃料和工业废料的味道，还有臭味。天空中飞过的不知来源的无人侦查机和□□也令他不安，它们可能来自任何一个罪恶的集团，或者他的前任老板，但绝不可能是来自治安局的。小巷越来越崎岖，两边的楼房形成了易于攀爬的夹角，瘦猴住在这种地方想必已经为随时逃跑作好了准备，雷耶斯厌恶地踢开阻拦在面前的垃圾，熟门熟路地低头躲开天花板上垂下的电线。
“但是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嘛。”斯科特跟在后面，似乎看到什么都有兴趣摸一摸，将居民们堆在街边的垃圾堆边掀开雨布看，接着被什么东西挂了一脸，“啊老天啊，恶魔抓住了我的脸！”
“现在星联的士兵都管蜘蛛叫恶魔了吗？”雷耶斯嘲笑几声，折回来将斯科特脸上的蜘蛛网抚去，接着撩开街边的破烂塑料布让同伴过去。斯科特把头发甩地像个蓬毛动物，这两天他那一头原本油光水滑的头发此时已经像个朋克歌星了。“欢迎进入恶魔的巢穴，勇者。”
“嘿，我就是故事主人公的勇者，你就是主角身边忠实的伙伴。”
“你知道这种角色经常死吗？”
“唔，你可以当那种不会死的，比如主角的男朋友。”
“哈哈，答得好。”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雷耶斯推门走进一家堆满垃圾的杂货铺，熟练地跟看柜台的小鬼打了个招呼，对方没说什么，只是挥手赶了赶，接着玩自己的万用工具。两人穿过店铺，从屋后拐上了一条老旧的楼梯。斯科特猜想如果 不是雷耶斯，一般人都找不到这条通道的。但是如果还指望这样就能找到人，还是太心急了一点——从楼梯上去以后他们还得翻出去爬上三楼的窗。
自从能力显现以后，斯科特很久没有用传统方式爬过别人家的窗了，雷耶斯在他准备使用异能飘上去的时候强硬地制止了他：“这儿到处都是摄像头，使用异能的人太罕见了，你如果不想让所有幕后黑手在一天里全都注意到你的话，最好和我一样。”他说。
“我知道了，你嫉妒我。”斯科特先是被人踩着肩膀往上爬，然后又被费劲地从气窗里拉进去。
“谁要嫉妒你，你胖得连窗都差点进不了了。”雷耶斯抱着他，让他顺利踩在了一小块没有被脏衣服、酒瓶、汽水罐和垃圾占据的地板上。
“老天，有人在床上撒尿了吗？”斯科特有了一种站在一间常年没有开窗通风的、四个中学男生的寝室里。这里有馊掉的外卖、堆成山的啤酒瓶、烟蒂、看上去几个月没有洗过的衬衫的味道；占据了四分之三沙发的东西是几摞老式音乐唱盘，屋子角落里还堆着半人高的汽车零件，散发着机油和化学药品的味道。但这还不够，斯科特觉得这里的地毯或脏衣服里应该还藏着几陀屎，才能臭成这样。
音响还在苟延残喘地发出摇滚乐的声音，这声音从刚才他们进大楼时就隐约传来了，它开得非常大声，电吉他的声音几乎改过了一切。
“邻居们到底是有何种涵养才能忍住没有破门而入杀了瘦猴？”斯科特挤出一句玩笑来，然而他发现雷耶斯抽动鼻子，正在分辨着周围可怕的味道。
“或者……已经有人这么干了。”他神情严肃，一点都没有回应同伴玩笑的意思，径直往房间深处走。
“你刚才说什么？”斯科特大声说话，他被这嘈杂的音乐声堵住了耳朵，几乎听不见雷耶斯的任何话。当他好不容易关掉音响的时候，前方传来嘭的一声，雷耶斯已经在踢一扇门。
他跟上去，看到了门后面的马桶和一个已经打开的破烂镜柜，里面塞着的剃须刀和药片瓶倒了出来，落在下面的洗手池里——原来是厕所。雷耶斯自从踢开了门以后就一直站在原地，麻木地看着某样东西。
一个男人躺在浴缸里，斯科特看了一眼就用手抓住两边的头发转过身去了。瘦猴死了，他的身体被水泡烂了，巨大化的皮肉挤压着他的口腔，将舌头和无数蛆虫顶了出来，而那块原本堵住了他的嘴的毛巾此刻落在他的嘴边。至少斯科特已经明白了为什么这里如此之臭以及为何要开着那么大音量的摇滚乐了，在这种干扰下，什么呼救也传不出去的。
“他有仇家吗？”
斯科特的传统问题换来雷耶斯的一阵干笑，“甜心，仇家这个词简直就是这颗星球的标签，如果你发现哪个人没有仇家，记得把此人放进博物馆，因为那人可能是整个星球的人的仇家。”
“很形象。”斯科特不太想盯着死人看，他四下环顾，只见自己的靴子下拖出了一条血迹，细看之下才发现自己并没有踩到了血迹，这些早就干了。他拉住雷耶斯往后退，终于让地面上的血迹露出了完整的轨迹。
这些凌乱的血迹是被人用手指抹出来，它们拼成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词：叛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