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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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阳又一次挺过来了。这对重宅的人来说，比过年还值得庆贺。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南楚使臣来访，使团中的的一位姑娘与宁国侯府的萧景睿似乎有些关系。萧景睿二十五岁寿辰将近，南楚的人如无差错必定到场。而梅长苏似乎是打算趁此时机扳倒谢玉，所以必定也会到场。
萧景睿的寿辰在四月十二，如今已经是三月末，留给重阳的时间着实不多了。如何平衡各方，如何周旋迂回，如何避免多余的损失，如此种种，都需早做打算。
时间一晃，四月十二日夜。重阳受了萧景睿的邀请，前去参加他的生日晚宴。本来，因着梅长苏要参加，从不出坊献艺的宫羽也会去，重阳对此次生日宴十分重视，不想弄得如往日那般闹腾。只是他的那些酒肉朋友，往年都请，今年突然不请人家怎么都有些说不过去。
于是言豫津便给他出了个主意，将一切推到长辈的意思上，又提前一天在金陵最大最好的酒楼包了场子，叫了十来个姑娘作陪，又是唱曲又是跳舞，把这些朋友约出来玩闹了一天。他们乐够了，自然也懒得再去掺和萧景睿口中长辈让办的清净些的生日宴，萧景睿的难题也就得以顺利解决。
那一场宴会重阳没去，以这些天身体不适，不适合去疯玩推脱了。萧景睿见他确实脸色苍白，也不勉强，关切了几句，就赶着重阳回去休息。走之前想起自己的生日宴到是素淡的多，就给重阳留了份帖子，让他若是好一些了，也可以过去。
他到的时侯时间还有些早，梅长苏还未到。重阳递给萧景睿一个木盒，这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生辰礼——一套木刻的人物雕像，刻的萧景睿一家人，是重阳闲暇之作。不算贵重，但胜在情谊。
更何况，过了今夜，这一家人怕是就再难有重聚之日。不说萧景睿的身世，单是天泉山庄和谢玉之间的那点阴私，还有谢玉藏着的那些秘密，恐怕就足够让两家反目成仇。这些东西，留着做个念想倒也不错。
好好珍惜吧，你最后一个家人皆在的生日。重阳坐在位子上，看着萧景睿招呼来客的背影，目光里藏了两分怜悯。不过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无论是怜悯，又或者可惜，那毕竟都是些无用的东西，对当事人更是如此。
这场生日宴来的人不多，只有梅长苏、夏冬、言豫津、宫羽、蒙挚和重阳六个。因是私宴，座位定的不是很严谨。谢玉夫妇坐在主位，卓鼎风夫妇侧陪。客座上年纪较长的蒙挚坐了右首座，夏冬坐在他对面的左首座，梅长苏与言豫津依次坐了右次与左次位。其余的年轻人皆是按着齿序安排，宫羽执意坐在末席，众人拗不过也就随她去了。重阳年纪小，便也请了坐在末席，与宫羽相对。
宴会开始时各方礼物都已送上，重阳远远看着，里面似乎也有不少好东西。萧景睿与言豫津说着不知怎么就说到了言豫津的生日，夏冬也凑过去打趣。重阳就坐在那里看他们闹腾，时不时的隔空开上两句玩笑。让他们这么一闹，宴会最初的拘谨气氛这才松了些许。
席间萧景睿下来依次给诸人案上的酒杯斟满，还不忘了命人悄悄给梅长苏与重阳换上热茶。谢玉一面命婢女快传果菜，一面亲自下座来敬酒。一直笑呵呵的，看着还挺像个好人。
酒过三巡，夏冬向卓鼎风邀战。为的什么，重阳也猜得到。不就是之前的內监被杀一事，尸体上的伤口让这位女悬镜使起了疑呗。卓鼎风是不想与她动两人拆了十来招，卓鼎风便退出了战局。又有谢玉在其中搅混水，夏冬也不好继续。几个人一通客套，谁比谁更能演。
然后便是好一出大戏。
先是宫羽献曲，却被南楚来人打断。来的一位是南楚陵王宇文暄，一位是之前与萧景睿有过交谈的念念姑娘，还有一位是琅琊高手榜第五名，现南楚殿前指挥使岳秀泽。此人辞朝半年，特为寻卓鼎风挑战而来。
卓鼎风无可奈何与其交手，终以卓鼎风腕筋重创，恢复渺茫画上句号。卓鼎风所为的是什么，知道些底细的人也都清楚。他与岳秀泽的比斗虽然能瞧的都让夏冬瞧到了，可他这一伤，便也切断了与此案的联系，也算是一种死无对证了。既保全了江湖风骨，又不必连累谢玉。总纵是重阳对这种死脑筋的人实在喜欢不起来，也不得不道一声确实是值得敬佩，可也不由嗤笑一声，他这么做，也要谢玉能领情才是。
再然后，那位念念姑娘掀了面纱。露出一张脸，一张与萧景睿一个模子里印出的脸。一张英气，棱角分明些，是萧景睿的。一张更柔和，添上了几分娇媚，是念念。
这位念念姑娘是宇文暄的堂妹，是娴玳郡主宇文念，是南楚晟王宇文霖之女，那么萧景睿呢？一眨眼便换了身份，成了南楚皇室。就好像告诉他，这二十多年来他所拥有的一切都不是他的，就像是泡沫一样。如今太阳出来，泡沫便破碎成空。
重阳有些不忍，因他知道，后面还有更残酷的事在等他，可他又必须逼着自己硬下心肠看下去。因为，萧景睿心上这最后也最狠的那一刀必须是由他挥下去，也只能是他。
然后便是宫羽，她此时不再像之前那般看着柔弱温婉，你看着她便能感觉到她的愤怒，犹如烈火一发不可收拾。她所说的，便是谢玉一直掩饰的秘密。
他曾派人杀掉他夫人的私生子，也就是现在的萧景睿，却因当夜电闪雷鸣，吹灭了火烛误杀了卓家的孩子的秘密。而宫羽的父亲便是当初那个动手之人，杀手相思！
声声质问，恍如利剑，就算谢玉再怎么辩解，事实就摆在那里，大家可都长着眼睛呢。现场乱作一团。其实这事莅阳公主又怎会不知，她的丈夫想要杀掉她的儿子，但就算知道又能如何，她还能去当面质问吗？
眼见得事情已经不在掌控之中，谢玉眉间涌出煞气，手一挥，谢府的武士立即蜂拥而上，直奔宫羽而去。他目光扫过在场之人，尤其是卓家的人。目光之中杀气大盛。这样的眼神，重阳见过，上一个这样看他的人，心里下了最狠最毒的决心，容不得任何人去质疑。
卓家这些年为谢玉办了那么多事，到底是知道的太多了。如今杀子之仇已露，就算谢卓两家还有一桩儿女亲姻，但也难保卓鼎风不会背叛，起码谢玉不愿冒这个险。那便只有一条路走了——将在场的所有知情之人就地格杀！就算有那么几个死不掉的，到时任他们在皇帝面前各执一词，没有人证，便当赌一把好了。
梅长苏在看莅阳公主，看她神色慌乱，却执意要往景睿身边去。他也在看重阳，到了这个时候还能八风不动坐在那里的人，在这个场合下实在是再显眼不过了。
梅长苏早早便做了打算，让飞流去割了谢府强弩队的弓弦，却不想谢玉竟调来了巡防营。虽他与誉王说过，让他整了府兵在谢府门外静候，以防不测。但誉王的府兵如何敌得过巡防营？便是冲了进来，那所耗费的时间也足够发生很多事了。梅长苏又将视线转到重阳身上，他想看看，这个人有什么后手，即便没有，权当转移谢玉的注意，也可争取更多时间。
谢玉便如梅长苏所希望的那样看到了好像游离在另一个世界，规规矩矩坐在那里喝茶的重阳。
“你是叫重阳？若本侯没有记错的话，你也是景睿请来的朋友吧？到了现在还能这般冷静，看来你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啊？”
“哪里哪里，谢侯爷过誉了。我呢，就是一介草民，顶多多了个皇商的名头。士农工商，在场算起来，我也是个不入流的。我是不怎么想掺和侯爷的家事，也没那个本事掺和进去。不如您大人有大量，就当我不存在，如何？”
重阳笑的眉眼弯弯，努力做出的一副谄媚样看着有些不伦不类，更像在调侃。梅长苏眉头微皱，实在看不惯人这幅德行。言豫津似乎也有些微词，碍于场合倒是没咋呼出来。夏冬若有所思，蒙挚，哎，还是不说蒙大统领了。
“好啊，过了今夜，你这个人也就不存在了，如何？”
“哎？我说，如今这一幕又不是我弄出来的，你现在家不成家也怪不得我头上，谢侯爷又何必针对我呢？咱两家也做过不少生意，一切好商量嘛。”重阳一张嘴果然是拉的一手的好仇恨。
谁跟你好商量，谢玉一挥手，大批的巡防营便围了过去，到是给身陷战局的其他人分担了不少压力。
梅长苏与卓家众人，还有言豫津，宫羽等人，撤入霖铃阁内，不一会，霖铃阁便起了火，火一起，外面的人便也该知道内里的情况了。霖铃阁靠湖而修，后廊处连着一道九曲木制栈桥，一直向湖面延伸了十多丈远，连着一座小亭子。只要断了栈道绝了火源，亭子里便暂时安全，起码也给了大家一些喘息的时间。
谢玉也知道此处剿灭他们已无可能，围攻的武士以尽数撤下，开始往湖岸布置人手。
但也没全撤走，重阳不是还在那嘛？
谢玉转过头，恶狠狠地看向重阳道“你已经被他们抛下了，你看看，没有一个人来救你，你还不束手就擒吗？你以为你一个人能从巡防营的重重包围中逃脱？别做梦了。”
重阳透过火光，看见里面的人转身离开。手里挥着不知从哪个人手里夺来的刀，一边抵抗着交织着的刀光剑影，一边向着谢玉的方向靠近。他身上有伤，好几道都是深可见骨，毕竟，他还没有万军从中不伤身的本事。听了谢玉的话，他唇角微抬，不看过分苍白的肤色，溅了一脸血还目光灼灼的模样倒有些像个轻狂的少年将军。让谢玉一怔，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当年的赤焰少将策马而来，杀气腾腾。
等他再看时，只有重阳笑着说：“非亲非故的，人家凭什么就非得救上我？话说，谢侯爷连我都没杀掉，还想着分散兵力去围剿跑的那几个？”
湖中的亭子里，得了口喘息的时间，一群人上药的上药，观察形势的观察形势，萧景睿一直垂头不语，梅长苏则凝目看着对面的湖岸。夜色沉沉，霖铃阁的火光也好像十分遥远。
突然，他眉头一紧“不对，按照常理，这么长时间应该足够谢玉在岸边安排人了，哪怕是再去调弓箭装备，这时间也有些长了。”
这时，言豫津看了一圈，一拍脑袋“坏了，落了一个人，重阳还在前面呢，我记得他是坐在末位，当时乱糟糟的，也没来得及去拉上他。”这么说着，他脸上满是急色，还带上几分担忧。他凑到梅长苏身边，慌道“重阳不会出事吧？”
梅长苏沉思了一会，说“应当不会。我更怀疑是不是他在前院做了什么，才导致巡防营的人至今未到。”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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