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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爱丽丝小姐 ...

  •   永远笼罩在播撒死亡的浓雾之中,却又充满新生的希望。伦敦,这个同时堕落又辉煌的城市,同时卑鄙又慷慨的社会,以它慈爱且残酷的规则接纳所有人,践踏所有人。不分贵族还是平民,这里既是天堂也是地狱!因为这片土地上萌芽的新生力量,工业势力的茁壮成长,导致维持百年的规则城墙出现可怕的裂纹。裂纹中,一种名为“自由”的新规则野蛮生长,赋予伦敦市民以‘平等’的权利。然而,它却是魔鬼最善意的恩赐。百年之后,人们将这份恩赐命名为:“工业革命”。

      新规则下是权利的新一轮洗牌,只有那些拥有超人智慧和毅力,能够冲破工业迷雾的精英才能成为新时代的骄子。然而,那些拥有爵位的旧世界贵族怎愿意简简单单放下手中的权杖?

      这一切,与此刻的爱丽丝都毫无关系,因为有两个“孤儿院大王”追着爱丽丝打,她已经绕着房子两边的三层楼梯上上下下跑了好几个来回了。孤儿院的孩子可不敢跟“大王”唱反调,全都站在一旁哇哇叫好。爱丽丝却丝毫没有被欺负的自觉,即使被打到手脚瘀伤,碧蓝色的大眼睛却依旧闪耀着兴奋的光芒,赤脚啪嗒啪嗒在走廊上乱跑。

      “哈哈!抓到你了,大傻子!”“大王”的小跟班早看出爱丽丝是绕着孤儿院的走廊跑,于是跑到另一头堵截,果然堵到了她。

      后面追来的大王毫不客气,抓住爱丽丝的大腿,隔着她的裙子张嘴就是狠狠一口,疼得爱丽丝尖叫。另一个孩子王也不甘示弱,用力跳起,抓住爱丽丝漂亮的金色卷发,扯得她仰倒在地上。围观的孩子们哈哈大笑,拍手叫好。“大傻子的爱丽丝,没人要的爱丽丝!”孩子们一边喊着,一边向爱丽丝吐唾沫,如同欺负巨人的小人国。

      就在这时,地板开始砰砰作响,肥胖的老女仆抓着扫把跑过来,猛打遇到的任何一个孩子。这帮小家伙却机灵的很,像蝗虫一样四散而开,留下倒在地上浑身瘀伤的爱丽丝。

      “哦,我的上帝,可怜爱丽丝小姐!”老女仆的眼泪夺眶而出,渗入老脸上纵横的皱纹,“瞧瞧这帮贱人的孩子,他们到底在做什么哟!居然欺负美迪森家族的爱丽丝小姐,上帝,请让他们下地狱吧!”

      “嬷嬷!”爱丽丝爬起来,碧蓝色的大眼睛依旧扑闪扑闪,笑眯眯的说,“爱丽丝不疼,爱丽丝很开心,他们都跟爱丽丝玩!”

      老女仆却更加心酸,她抹了抹眼泪,抱住爱丽丝,哽咽的说:“哦,我可怜的爱丽丝小姐,为什么你会遭受这样的惩罚?”

      ……

      泰勒孤儿院是伦敦少有的慈善孤儿院,由资本家泰勒先生建立,收容了许多无依无靠的孤儿。伦敦从来就不是仁慈的地方,就算对小孩也没有一丁点怜悯。无论在臭气熏天的垃圾区,还是漫天飘絮的棉花厂,到处都有童工瘦弱的身影。设施完善的泰勒孤儿院就像一个儿童收容所,为无依无靠的孩子提供暂时歇脚的家。

      爱丽丝却是其中的异类。

      孤儿院不收容超过十三岁的孩子,爱丽丝却已经十六岁了。而更可悲的,爱丽丝还是个傻子,傻到彻底不能工作的那种。这样的傻子,在伦敦根本活不过五岁,甚至三岁时就会被父母抛弃,成为泰晤士河上一具腐烂的尸体。伦敦是个残酷的地方,就算孩子的世界也充斥着丛林法则,爱丽丝不能保护自己,于是被孤儿院的孩子们欺负。

      但这并不是完整的故事。在泰勒孤儿院干净的独立澡堂里,老女仆一边为爱丽丝擦洗头发,一边为她讲了另外一个关于美迪森家族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种可怕的疾病出现,死亡的黑雾吞噬了许多生命。有一天,这种疾病传入英国,照耀在帝国上空的光芒也渐渐衰弱,英国人在疾病与恐慌中渐渐流失生存的力量。直到,一对恩爱的夫妻出现。他们研究出特效药,不但治愈了自己,也拯救了英国。

      “他们就是您的曾曾祖父和祖母,我美丽的爱丽丝小姐。”老女仆舀起一盆热水,往爱丽丝头上浇下去,美丽的金发如同水草一般顺着水流而下。老女仆肥嘟嘟的大手轻轻抚摸着,说:

      “为了表彰美迪森夫妇的智慧与勇敢,皇家赐予老爷男爵的身份,并让优秀的美迪森夫妇担任宫廷药剂师。百年来,美迪森家族一直努力研究药剂科学,不但服务皇室的健康,常常也为我们这些底层的人民免费治病。在那些高傲冷漠的贵族之中,美迪森是少有的仁慈的家族。”

      说着说着,老女仆抚摸爱丽丝润红的脸颊,带笑含悲的说:“而您,我美丽的爱丽丝小姐,您是美迪森家族最高智慧的结晶。当您还只会咿呀咿呀的说话时,您的母亲就开始教育您药草的味道。当您刚学会走路时,您的父亲已教会您使用酒精灯提纯药物。然后,在您十岁生日那天,您已经读完了美迪森家族的全部文献。您伟大的父亲不得不四处寻找新鲜的科学研究,来满足您越来越贪婪的求知欲。”

      然而,爱丽丝漂亮的蓝色大眼睛里,只有无知。

      老女仆又抑制不住,溢出眼泪铺满脸颊:“哦,我可怜的小姐,我可怜的老爷和夫人!为什么只有好人才会遭遇如此痛苦,为什么那些冷漠的贵族没有下地狱!哦……上帝……为什么只有美迪森家族……”

      老女仆实在太过悲伤,甚至跪在地上呜呜哭泣。爱丽丝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轻轻拍打老女仆的脑袋,茫然的说:“嬷嬷不哭,爱丽丝乖乖。嬷嬷不哭,爱丽丝乖乖。嬷嬷不哭,爱丽丝乖乖……”

      ……

      洗完澡,又给爱丽丝穿上干净的睡衣,老女仆要为她涂药。她将白色药膏挤在手上,用力搓弄,等手掌搓热了,才涂在爱丽丝雪白肌肤上青色的淤块。刚洗完热水澡,药膏很快就渗入皮肤,爱丽丝打了个哈气,在老女仆喋喋不休的抱怨药剂越来越贵时,眯起眼睛……

      这时,一个孤儿跑进来喊:“老嬷嬷!居然有个绅士要见爱丽丝!大傻子会被带走吗?她是不是要被卖给妓院?”

      “妓女生的小杂种!”老女仆抓起手边的扫把狠狠丢过去,“爱丽丝小姐不会离开孤儿院,只要我还活着!”

      这时,门外传来三声叩响,紧接着,是绅士急躁的声音:“请问,爱丽丝小姐住在这里吗?爱丽丝小姐,您在不在?”

      老女仆不注意时,爱丽丝突然跳下床,赤着脚啪嗒啪嗒跑过去,伸手拉开虚掩的门。她抬起头,碧蓝如同大海一般清澈的眼睛倒映出绅士精心打理的胡须:“我就是爱丽丝,先生。”

      此时的爱丽丝穿着简单的睡衣,优雅的淑女不应该让男人看到这样的自己,绅士于是摘下礼帽,满怀歉意的说:“非常抱歉,美丽的爱丽丝小姐,我不该闯入您的卧室,更不该做这样的事。”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打开并拿出里面的药丸,捏住爱丽丝娇俏的下巴,把药丸塞进她樱桃雕琢一般漂亮的小嘴里。咕噜一声,爱丽丝把药吞了下去。

      “你这只卑鄙的豪猪,对爱丽丝做了什么!”老女仆已经冲过来,抱住爱丽丝转身,用自己肥厚的背脊挡住绅士,“够了,够了!为什么所有人都欺负爱丽丝小姐!连小姐最要好的姐姐也抛弃她,连你这样陌生的绅士也欺负她!上帝,为什么只有可怜的爱丽丝小姐!”

      “我非常抱歉。”绅士将礼帽压在胸口,鼻子下面的胡须微微颤抖着,“这是王子的命令,他已经沉睡三个星期了。不只有王子,连大魔法师也在上个星期陷入沉睡。宫廷医师都束手无策……爱丽丝小姐,我刚从王子殿下的贴身口袋中发现这封信,是您的姐姐,美丽的丽兹小姐寄给您的!”他盯着爱丽丝,期望那颗药丸能让爱丽丝恢复正常。

      然而事与愿违。

      “你看看爱丽丝小姐这样,能帮得了你什么。”老女仆流着眼泪说,“我要带小姐去催吐,你这个混蛋……”

      爱丽丝回头看那位绅士,蔚蓝的大眼睛里依旧是一片迷茫。绅士死死盯着她,爱丽丝小姐蔚蓝色的眼睛却并未出现一丝智慧的光芒,无奈叹了一口气,绅士单膝跪在门前,用卑微的语气说:“我敬爱的美迪森家族的爱丽丝小姐,您是英国最优秀的药剂师,又是大魔法师最骄傲的学徒。王子在沉睡之前说过,您会改变整个英国,我相信,我坚信!”

      “我坚信!我坚信!我坚信……”绅士的声音好像从耳朵钻进脑子里一般,爱丽丝渐渐开始发晕。眼前出现绅士先生漂亮的棕色胡子,那胡子好像药粉化在水中一般晕开,和天花板木头的棕色卷在一起,缠绕成一圈圈旋转的漩涡……爱丽丝感觉有什么东西被剥离出来,似乎是自己的灵魂,被卷着深深陷入这错综复杂的旋窝迷宫……

      “爱丽丝?”好听的声音如同银铃一般出现,让迷迷糊糊的爱丽丝稍微清醒一些。“爱丽丝,爱丽丝!”她缓缓睁开眼睛,见到如同东方最美的丝绸一般,又如同发光的瀑布一般美丽的金发。揉了揉眼睛,爱丽丝才看清金发中间,一张比公主更加典雅美丽的脸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爱丽丝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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