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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A:猫也发威 ...

  •   我懂得感恩,但我不相信老天。——何苾

      做了一晚上的梦,何苾一起床除了头疼,还是头疼。她发现问题大大——半夜手机响原来是老板作祟。也不知道哪边的天塌了。她理不出头绪,硬着头皮来到店里,一进店就发现老板史无前例的早到了!她心里琢磨着无数种可能,谁知和蔡棍撞上面的时候,蔡棍却是批了她一句:“你昨晚怎么睡得跟猪一样,打电话也没听到!”
      这要换作以前的何苾,可能会故意回答他:“听到了,不想接。那是我的私人时间!”
      但是这会儿的何苾早已是没了气性,微微一笑打马虎眼过去了。
      随后,蔡棍絮絮叨叨的讲昨晚丢钱包的经历。因为他回家后找不到钱包,一早就赶去各银行挂失信用卡并到派出所报了案。他思前想后觉得自己的钱包是丢在桑拿中心的保管柜里了,那就意味着那家桑拿中心的员工手脚不干净甚或里通外贼。蔡棍这一次损失好几万,耿耿于怀,又把蔡士名叫来店里研究案情,蔡士名照着他的思路摸索所有有作案可能的人员、时间和地点,两人研究了一天没有结果,便想去找那桑拿中心老板的晦气,殊不知开得起舞厅球馆桑拿房的人,哪个没有三两把斧子在家里,都不是一般二般的人物。两人督促派出所民警朋友加紧追查,同时请了做偏门生意的人暗地使劲,但是派出所只能得出他钱包是被扒了或者偷了的结案陈词,偏门朋友听说了桑拿中心老板的名字便打了退堂鼓,蔡棍很是郁闷,因为一个钱包变得婆婆妈妈,没完没了的跟所有来他店里的朋友和客户讲他的遭遇,还把损失金额夸大成了上百万。一天下来,他还没走出丢钱包的阴影,何苾已经快有心理阴影了。
      第二天中午,何苾提前到了店里,发现老板又早了一步,而且脸是青色的。果然,蔡棍又有微词了:“门口那些盆载都多久没清理了,你自己看看,灰尘那么厚!你们几个,一人拿块抹布去擦一下!”何苾在这店里任职时间不长,又是店长,自然从未处理过这类杂务,此时她投机取巧的去找花洒,谁知道店里压根没这东西,相询之下才知道这店里的传统向来是浇水去尘两不相干。无奈,何苾和两个文员在蔡棍指点下,一人拿了块抹布沾湿了,一片叶子一片叶子的擦去上面的灰尘。
      因为蔡棍颇为迷信,请了风水先生看过,说是多种些植物在他店门口有利防小人、招财挡灾。门口有十几盆盆栽,个个高大威猛,多数还是锯齿状叶子或者干脆浑身带刺。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两个文员小妹挑了两盆富贵竹在那擦了几个小时灰就是完不了工;何苾只得一个人麻利的把其余的十来盆玫瑰、月季、刺藤、仙人掌、苍南、凤尾兰……都搞定,割得一双手臂伤痕累累。
      何苾纵然豁达,心里也不可能是没有态度的,但她还是保持着一贯的不动声色。这个时候,苏姗娜的电话来了,又是劝她帮忙当客户导游的。前两晚不为所动,这个时候突然有些心动,但她还是理性的拒绝了。
      只听苏姗娜在电话那头说:“我的何大小姐!何姑奶奶!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拜托你有点干劲好吗?跟着你那个土老板能有什么出息?你真的需要改变一下自己的生活方式了。你多久没过过周末了?今天星期六你也忘了吧?辞职吧,先帮我几天,当作休假。之后我给你介绍新工作,随便到哪个外资公司跟单,怎么也比在那小店铺让人吆喝强。别说什么你不想靠我,我也是靠你才有今天。你要是说说你以前做过什么,哪家大企业不用你?你真的是太想不开了。就算你不提以前的事情,怎么你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要学历要经验要样貌要口才,你哪样不出色?”
      何苾没有做声。正好蔡棍又喊她,她便掐了电话。
      蔡棍心情不好,明显是在找茬,竟然质问何苾为什么给温州客人小艾的价格和老客人的都一样。蔡棍不是时时呆在店里的,多数的新客人来店里下了单,都是何苾看情况报价接单,下单前知会蔡棍一声而已,这个行业利润越来越透明化,通常报给一个地区的客人都是一样的价格,温州客商向来被称作中国的犹太人,蔡棍一类的外贸商人也都是给温州客人报最低利润甚至零利润的实价,以便提高成交率。对于外贸人来说,做单太重要了,只要单成了,只要量大了,哪怕只是赚个退税,也是值当的。可是蔡棍看到小艾的单却大发脾气,说是物价涨了,工人工资涨了,现在的价格工厂很难做了,等等,总之就是嫌利润太少,说何苾自作主张:“你是猪啊,这个价格太低了你不知道吗?”
      “可是前天你卖给中东客人Ashore的价格比这个还低呢。衣服的平均尺寸还大了一个码!”何苾照着实话说,蔡棍很快的面子挂不住恼羞成怒:“前天的价格跟昨天的价格能一样吗?”
      何苾看他这样无理取闹,一把火上来,顶了一句:“你不是说我我是猪吗,猪多笨啊,又不像变色龙,每天都可以变一个样!猪不会做生意,不在你这里丢你的人了,我辞职,再见!”何苾说完补了张辞呈,列了一张客户和业务清单,一并丢给蔡棍,头也不回走了。她在这个店铺只待了两个月,连试用期都还没过,更没有签约,正在气头上,也没想到月底结不结得了工资,就这样说走便走,看得两个小妹目瞪口呆。
      走到门口,何苾在隔壁的店铺停了几秒钟,跟店员交代了一声:“麻烦帮我把这张便条交给你们老板娘一下,谢谢。”
      隔壁的店员接过折叠整齐的便条,觉得很是奇怪,虽然她老板老板娘每次来店里巡查都跟这位难得一笑的何苾打招呼,但也没熟到这个地步吧,她辞职还跟隔壁的老板娘交代?店员忍不住打开便条瞧了瞧:

      妮娜,你老公跟你打的赌,他赢了。我在这家店没有呆过今年。

      不会吧?这么神奇?店员手执便条,疑虑万千。抬头看去,何苾已经大踏步离去。只剩一张削瘦而坦荡的背影。
      店员突然想起自己曾经搬弄过的老板和老板娘的闲话——会不会隔墙有耳?她越想越恐怖。又把便条拿回去跟同事们分享心事了。
      从何苾发飙到走人,蔡棍看得一愣一愣的,来不及发表任何多余的演说,干笑了一声应下不曾签过半字合同的临时员工说走就走,摇了摇头,干笑一声。
      何苾拖着一条长长的淡淡的并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影子,走在南方的大晴天,走在S城繁华的大街上,此刻的她身无长物,脑子还热着,心中一时也没了挂碍,只想速速离去,走得飞快,于是她的背影在夕阳的照耀下越拉越长,越拉越长,像一抹幽灵倚马七纸地穿过人潮汹涌的街市。
      人潮中的何苾拿起手机拨了一电话:“阿娜,我答应你了,你帮我找点短期的事做做吧。我辞职了。”然后很快的,她被人潮湮没了。
      蔡棍店里两个文员小妹在何苾走后,半天不敢做声,直到蔡棍离开了店面,她们才如释重负说了一句:“猫也发威了!”
      苏姗娜接了电话,呵呵的笑了半天,一笑自己终于成功撼动了冰山一角,二笑何苾太给面子——她哪里是听从了苏姗娜的建议,分明是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毫不夸张地说,何苾对她是有再造之恩的。若不是何苾出马,她还只是一个没有学历、靠着年轻貌美吃点青春饭的小柜员,此生能走的路也不过就是嫁个日子别太紧巴的贩夫走卒,吵吵闹闹过完一辈子。可是她遇到了何苾,身怀利器的何苾。
      她永远忘不了何苾带她去卓家老宅的那天,卓何邀弟一脸的不高兴,何苾却叫她要高高兴兴的。她不明所以,满心疑虑地跪下来,听何苾的指示喊了声干妈,给卓何邀弟以及旁边坐着的几个卓氏远房长辈一一敬了茶。然后,她的名字便被记入了卓氏南宗的族谱里,其上还有两个字:契女。
      当天,干妈便给了她一个薄薄的红包。
      红包里是一张卡,金额是她二十几年人生里见过的最大一笔数。
      然后她搬到了市中心最便利的公寓楼,一身行头也越来越高档,干妈给她安排到高薪的香港商行办事处工作,带她去跟各种老友旧部吃饭喝茶,拜访各种相熟人家,清一色钟鼎之家,她认识了不少人,加上自己本就有张鹦哥嘴,长袖善舞游刃有余,很快便从干妈的原始人脉里转了一圈,转出了自己投契的交际人群。所以,如今她有了帮何苾找点临时差使的本钱——正如那句老话,羊毛出在羊身上。
      她用尽毕生智慧也想不明白,何苾一手大好资源为什么放着不用,非要学她当什么售货员,还是日夜颠倒受尽白眼的那种。是因为失恋找虐,还是另有所图?这事已经困扰她有一段时间了,自诩聪明的苏姗娜百思不得其解。
      但她也万万没有想到,何苾的放弃可以来得这么快。
      本以为自己还得再费一段时间口舌呢。
      应该,就是失恋,顺带失心疯一阵子吧?苏姗娜在心里给何苾做了一回诊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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