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是个秘密》芫爆

17、第17章 恐惧

　　从晚归那天肖畅发脾气开始赵霆就成了他们俩之间的一个矛盾点，这是韩笑没想到的。
　　开始的时候他觉得那孩子是在吃醋，还挺美的，可在肖畅连续好几天阴阳怪气、不给好脸之后他有点儿顶不住了。
　　吃醋也没有这么吃的，怎么哄都哄不好了呢？渐渐的，韩笑也烦躁上了。
　　“你又给他打电话哈？”韩笑一拿起手机肖畅就凑了过去。
　　“不是，我查费。”韩笑把手机转向他。屏幕上打了10086，还没呼出。
　　“看我过来才改的吧？”
　　“不是啊，别瞎猜。”韩笑拍拍沙发，“坐会儿。”
　　“坐个屁！你巴不得我赶紧回屋儿你好给他打电话是吧！”
　　“你别闹了行么？”
　　“我闹什么了？你心里不是那么想的啊？”
　　“不是。”韩笑皱皱眉，“行了行了，不说这个了。一会儿咱吃什么去？”
　　“我不用吃饭了我！我气都气饱了！”
　　韩笑实在是压不住火儿了，噌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肖畅你差不多得了啊！你看看你这几天还有点儿人模样儿么？我不跟你计较就完了，你别得寸进尺！”
　　“我得寸进尺？我得寸进尺？你给我什么寸了我就进尺了啊！你他妈天天跟心里琢磨那傻逼你以为我不知道呢哈！”
　　“肖畅！你别过分啊！”
　　“我没过分！过分的是你！我要说你说梦话都喊他你反驳得了么你！”
　　“我他妈不说梦话！”
　　“那是没上心思的时候！上心思了谁都挡不住！”
　　韩笑给气的无语了，转身就往卧室走。
　　肖畅冲着他的后背继续吼叫。“你要上哪！拿上钱包找他去哈！你他妈想他你找我干嘛！你□□干嘛！你说你喜欢我干嘛！啊！”
　　韩笑停住脚步，回头。“你消停日子过腻了是吧！”
　　“对！”
　　“有病！”韩笑说完转身，还没走出三步就听耳边风声作响，什么东西狠狠砸在了脑袋上。
　　当啷！本该在茶几上放着的水晶烟灰缸掉到地上，摔成了几块。
　　韩笑抬手一摸，血，跟着脑袋发晕，倒在了地上。
　　“韩笑！你别晕！你醒醒！醒醒！韩笑……”
　　韩笑想说话，可嘴已经张不开了。
　　失去了意识之前的最后一刻他才明白，除了“心里障碍”四个字儿，“有病”也不能说……

　　“你还能不能行了？”冯俊的声音，好像刻意压低了。
　　“他说我！”
　　“就为那俩字儿你打过多少回架了？啊？”
　　“他说我！他说我！”
　　“人是诚心的么？人知道你怎么回事儿么？”
　　肖畅的声音已经压不住了。“我不管！他是我男朋友他不能说我！”
　　男朋友……韩笑睁开眼。
　　“有你这么不讲理的吗？”
　　“我……”
　　“别吵了……”韩笑皱皱眉，头疼得厉害。
　　“韩笑！”肖畅扑到床边，“你没事儿吧？对不起对不起……”
　　“这哪儿？”
　　“医院。”冯俊拉过床边的椅子坐下，“大夫说你轻微脑震荡，问题不大，注意伤口别感染就行。”
　　“嗯……”韩笑闭上眼。
　　“畅儿，你先出去一下，我跟他说几句话。”
　　肖畅看了看韩笑，转身出了门。
　　“给根儿烟。”韩笑坐起来。
　　冯俊开了窗户，然后坐回椅子上递过烟给他点上。“我先替那孩子跟你道个歉。”
　　“没事儿。”
　　“有些事儿我得跟你说说了。”床头柜上摆着两个纸杯，冯俊抽出一个往里倒了点儿水。“肖畅刚去道馆的时候我跟别人说他跟着爸妈出了车祸弄得身体不好养了两年，其实他是病了，那两年一直在治病。”
　　“什么病？”
　　“强迫症，叫那车祸刺激的。”
　　“那是什么病？”
　　“心理疾病。”
　　韩笑懵了。“你是说……他有精神病？”
　　“不是精神病，应该叫神经症。”
　　韩笑揉揉额头。“我晕了，理解不了……”
　　“这个东西我也解释不清楚，你要是想了解上网查查就行了。”
　　“那他是不是……精神不正常？”
　　“也不是。这病大概就是一种心理障碍，或者说心理冲突，他自己都知道怎么回事儿，就是控制不了。”
　　“是么？这么说他砸我也是因为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
　　“也许吧……我……只能说也许。他的病按说是治好了，要不大夫也不能让他复课，可从他上了大学开始我觉着他又有那倾向了。”
　　“那为什么不送他去看病？”
　　“开始的时候他也就是脾气暴躁，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我跟他姐觉着他是因为我们俩结婚了，他姐不在家住了就诚心折腾，再说精神病院那地儿正常人送进去都得疯着出来，我们俩就没舍得。后来时间一长就管不了了，他一对上我们俩——尤其是我——就使劲儿折腾，我们是想管没法儿管，也管不动。”
　　韩笑点点头。“他……得病的时候是什么样儿的？”
　　“他刚去道馆时那状态你记得吧？比那还甚。具体的也甭说了，我都不乐意想。”
　　“冯哥，你既然告诉我这些那就连别的都一块儿说了吧。”韩笑把烟头扔进了纸杯。
　　“什么别的？”
　　“就是他因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这事儿我是真不知道，他从来没告诉过我们。不过……我猜是因为感情问题。”
　　“怎么说？”
　　“有一回他发烧，连着烧了一个礼拜，他姐为了照顾他就回他们家住了。好了之后她姐回来跟我说，那几天肖畅总说梦话，说他爱上个什么人、他没错、为什么要那么对他什么什么的，一边儿喊一边儿哭，等醒了再问他他就什么都不说了。”
　　“不是，等会儿，我头晕……”
　　冯俊站起来扶他躺下。“用不用叫大夫？”
　　“不用不用，让我想想让我想想……你说的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他刚上大学的时候。”
　　“我有点儿晕……太乱了，我得先想想……”
　　冯俊正疑惑，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嚯，跟医院抽烟，你胆儿够大的啊！我得检举你！”赵霆一脸灿烂。
　　“傻逼！我都这样了你还他妈不消停！”
　　“我怎么不消停了？我跟你说，小强的生命力顽强着呢，我死了你都死不了！”赵霆走到床边儿坐下，“冯哥。”
　　“陪床来了？”
　　“啊呗，傻逼叫人开瓢儿了我能不来看看热闹么？”
　　韩笑瞥了他一眼，没吱声。
　　“肖畅呢？”
　　“外边儿坐着呢。”
　　“那你陪他呆着吧，我把肖畅领回去开个会。”
　　“行，这边儿你放心吧。”
　　冯俊点点头转身出了门。
　　“你来的时候看见肖畅了？”
　　“啊，还说话来着，他跟我说了你的情况。”
　　“他态度怎么样？”
　　“什么态度？”
　　“对你的态度。”
　　“挺好啊，不一直都那样么？”
　　“没什么反常的地方？”
　　“有。”看韩笑睁大了眼，赵霆慢条斯理地理了理头发，“他光顾着着急都不跟我起腻了！哈哈哈！”
　　韩笑皱眉。“那他不是诚心么……”
　　“诚心什么？”
　　“没事儿。”
　　“诶，你怎么惹那小崽子了？弄这么大阵势？”
　　“操！我就说他一句‘有病’他就疯了！谁他妈知道他真有病啊！”
　　“他有什么病？”
　　“神经病。”韩笑没好气。
　　“行了行了别生气了，说说，他什么病。”
　　“他真有神经病！强迫症！”
　　“我操……不是吧……”赵霆从床上下来坐到椅子上，点烟。
　　“出车祸刺激的，后来治了两年病，完了才开始去道馆。不过听冯俊那意思……他一直就没好利索。”韩笑坐起来拿过他手上的烟抽了一口。
　　“我说他怎么跟疯子似的呢……诶不对，他上大学之前不挺好的么？”
　　“那是因为又有别的诱因了。”
　　“什么诱因？”
　　“这事儿……误会大发了……”
　　韩笑把冯俊的话复述了一遍，赵霆听完就坐那默着，韩笑也默着，躺着望天儿。
　　肖畅确实爱过一个人，可那是在很久以前。他酒醉后的那几句话确实也是真的，可跟自己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误会，天大的误会。
　　对肖畅，全部信任都来自那几句话，所以才有了这样两个命题：肖畅爱他+冯俊干涉→肖畅跟冯俊说反话；肖畅爱他+王临要挟→肖畅被迫离开。可实际上这个条件根本就不成立，那结论也就必然推不出来。
　　那么，推倒已经形成的思维定式重新理解一下肖畅的话就不难得出一个99%贴近真实的答案——肖畅耍他，同时拿他当枪使，在王临有所行动之后良心发现，坦白，离去。
　　真的是自作多情了……
　　可前几天他跑到自己家楼下又是怎么回事儿？想接着玩儿下去？不对，那天肖畅一直在说他骗他、他有错，后来也没推翻过那套说辞，是自己忽略掉的。那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还有他的病，他到底好没好？他的精神到底正不正常？他……
　　韩笑忽然感觉到一阵眩晕，手抚上了额头。
　　“怎么了你？”
　　“头晕……”
　　“叫大夫？”
　　“不用……”
　　赵霆坐回椅子上。“别琢磨了，琢磨也琢磨不明白。”
　　“没什么琢磨不明白的，我都明白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我是真喜欢他，他也是真在耍我。事儿都弄明白了我还能恬着脸往他身上贴么？再说他有病，我……”
　　“害怕？”
　　“你看看我这模样儿，搁你你能不害怕么？今儿是烟灰缸，明儿保不齐就是菜刀了！”
　　“你激动的时候不扔东西啊？他就扔一烟灰缸怎么就把你吓成这样儿啦？”
　　“操！我他妈不往人脑袋上扔行么！”
　　“我看你就是怂了。至于的么？”
　　“至于，这事儿我真消化不了。”
　　“那你想怎么办吧。”
　　“凉拌吧……”说完，韩笑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