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是个秘密》芫爆

18、第18章 骚扰

　　韩笑出院了，带着一脑袋纱布，一脑门官司。
　　刚回家没两天的时候肖畅找过他一次，说来说去就是为了那一烟灰缸造成的后果道歉，却只字未提感情问题和他的病。
　　他不提，韩笑也不提。反正事儿都弄明白了，主意也拿定了，再说也没意义了。和平分手，挺好。
　　分，这个决定是韩笑在医院躺着的那两天下的，咬牙狠心下的。
　　韩笑喜欢肖畅，真是喜欢得不得了，可那孩子也真是不能再碰了。耍人的事儿他可以不计较，本来人家也没骗他多长时间是他自作多情才陷进去的，可肖畅神经有问题这点他实在是接受不了。想想自己跟这么一位在一块儿相处了那么长时间他都直后怕——亏了肖畅一直没怎么犯过病，要冷不丁犯回大的他还有命在么？
　　精神病，神经病，神经症，那么近似的名字却有着完全不同的症状和病理。强迫症到底属于哪种、病人有什么表现韩笑都在网上查过，医学上给的说明他都看了，也明白了，但对于决定而言那些概念还是没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是，这种病没那么严重，病人也没那么危险，可韩笑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直接导致自己对肖畅接受不能——琢磨。
　　恐怖的事儿不能琢磨，越琢磨越害怕，越琢磨越觉得严重，所以韩笑心理上的恐惧持续增加着，靠那几行文字根本就不可能消除掉，坚持分手似乎也就成了必然。
　　可是，要说跟肖畅分了他一点儿都不难受那绝对不能够，不管怎么说，跟那孩子在一块儿的时候大部分时间感觉还都挺好的。
　　肖畅特别爱撅嘴，特别会撒娇，跟他起腻的时候就跟条小狗似的，特别可爱。睡觉的时候肖畅总是使劲往他怀里钻，脑袋靠得很近，腿却团成一团挡在两人中间。韩笑经常被他弄醒，不是因为他又无意识地往自己怀里钻就是说梦话，大喊大叫、抡胳膊，好像跟在别人打架似的，可折腾完了之后他就又变成一特温顺的小动物，毛茸茸的脑袋蹭着自己的肩。
　　一想到这些韩笑就难受得要命。别说有没有感情，就算没有时间长了也能处出感情来，但凡肖畅是一正常人他都得寻思寻思。可他不是，他有病。
　　舍吧，咬牙舍。要不等不到他犯病自己就得进精神病院，提心吊胆的日子不是一般人能过的。
　　于是韩笑狠下心把肖畅从自己的日常生活里剔除了。上班、下班、吃饭、睡觉，给自己找各种事儿干分散注意力，不想没用的。可就在他以为事情就此告一段落的时候，肖畅的态度却让他茫然了。
　　每隔两、三天肖畅就会跟他联系一次，发短信或者打电话，闲扯、撒娇、甚至说些色情的话。每次联系韩笑都跟练左右互搏似的，矛盾之极。
　　这算怎么档子事儿呢？该跟他把话说清楚了吧？可怎么说呢？这事儿……需要好好想想，不过，得尽快。

　　一大早手机就叫，吵醒了正做美梦的韩笑。
　　摸过来一看，号码不认识。
　　“喂，你好。”
　　“韩教练么？”一个男人的声音。
　　“对，你是？”
　　“王临。”
　　韩笑一下子清醒了。“有事儿么？”
　　“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想跟你说几句话。”
　　“说。”
　　“肖畅我要定了，你要不想英年早逝就别瞎折腾，上回是吓唬吓唬你，下回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神经病。”韩笑挂了电话继续睡。
　　十秒钟之后手机又响。
　　按掉，关机。
　　下午上完课一出来，婷婷就拿着韩笑的手机迎过去一通抱怨。
　　“八百多个未接电话啊！吵死了都！”
　　拿过来一看，又那号。“神经病。”
　　“啊？”
　　“不是，我不是说你。”
　　正烦躁，手机又响了。还那号。
　　“你有什么事儿？”
　　“让你离肖畅远点儿。”
　　“神经病！”
　　吼完按掉电话，就看婷婷眨巴着眼一脸惊讶。
　　韩笑对着她咧了下嘴，然后攥着手机上休息室拿上烟奔了楼道。
　　“下班儿有事儿没有？”
　　“没有，干嘛？”
　　“聊聊。”韩笑抽出一根烟点上。
　　“就光聊聊？”
　　“那还干嘛？”
　　“我看你是挺长时间没沾着荤腥就想起我来了吧？”
　　“操！我是那样儿的人么！”
　　“是！”赵霆跟电话那边儿嘿嘿地乐。
　　“你他妈爱来不来，懒得跟傻逼废话。”
　　“怎么了你？这么大气性？”
　　韩笑狠狠抽了口烟，“叫一王八操的骚扰了！”
　　“谁啊？”
　　“就那姓王的，跟你说过。”
　　“怎么回事儿？”
　　“我道馆呢，不好说。”
　　“那你定地儿吧，我一会儿就过去。”
　　“定什么地儿！我现在这情绪到哪人都他妈得拿我当神经病！回家！”
　　“行行行，你先吃一口去，我也吃完过去。”
　　“嗯，挂了。”
　　韩笑把手机放到窗台上猛抽了几口烟，心里郁闷得要死。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那姓王的就玩儿□□那一套，他当自己是小马哥呢？
　　疯子，真他妈是疯子。
　　不对！俩人都他妈是疯子！
　　你们俩凑一堆儿疯去吧骚扰我干什么啊！操！

　　“傻逼啊傻逼。”赵霆听韩笑喷完就给了这么句话。
　　看看摆了一茶几的啤酒瓶子，韩笑心里堵得要命。
　　“看来你果然傻逼了，说你都不知道还嘴了。”
　　“趁今儿我难受你就使劲儿说吧！啊！”
　　“行了啊，那么大的人了连个玩笑都开不起了？我大老远来了不能光听你喷吧？我也得找点儿乐趣吧？”
　　“找吧找吧，就今儿，你随便，我一句话都不带说的。”
　　“你至于的吗？”
　　“怎么不至于？你他妈摊上一试试！”
　　“就你心那么大，要是自个儿不动心思摊上什么事儿都不至于这样儿。”
　　韩笑没词儿了。赵霆跟他混了不是一天两天了，了解他就跟农民了解大粪似的，这两句话说的，韩笑一点儿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确实，他对肖畅动了多大的心思了就算上帝不知道赵霆都不可能不知道。可动心思又能怎么样？继续耗着？那就真离死不远了。
　　“诶诶，手机。”
　　韩笑回过神。够过手机一看，眉毛又拧上了。
　　“还那人？”
　　“还他妈能有谁？”
　　“接不接？”
　　“不接！我不跟神经病说话！”韩笑说着就把电话按了。
　　“我说，你今儿怎么总说‘神经病’仨字儿啊？”
　　“操！我他妈不该说‘神经病’！应该说‘精神病’！”
　　“行了别嚷嚷了，都九点多了。”
　　韩笑点上烟，跟着又启开一瓶啤酒。
　　“诶，你说那孩子想什么呢？还跟你这个那个的他什么意思啊？”
　　“我不知道。”
　　“不知道？我看你是什么都知道就是不往心里去。”
　　“我怎么往心里去？你说说我怎么往心里去？”
　　“你就不能让让步？”
　　“是我不让步么？这事儿搁你你怎么想？你能不懵么？你能不胆儿秃么？再加上那姓王的！俩疯子我可惹不起！”
　　“行行行别吵吵了。”赵霆皱皱眉，“你他妈爱怎么着怎么着吧，我不跟你废话了。”
　　“操！我……”
　　话还没说完，手机又响。
　　韩笑拿过来看看，按了。
　　没半分钟又响，按了，立刻又响。
　　“我操他大爷！他想把我也弄疯了是吧！”
　　“诶诶，别闹唤了，你要不接起来，要不关机，光闹唤有什么用啊？”
　　“接！我接！我骂不死他的！”
　　赵霆都没来得及说让他稳当点儿韩笑就把手机拿到耳朵边儿上冲着话筒一通骂，声儿巨大。
　　“你他妈老烦我干嘛！有那工夫上医院看看病去多好！你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赵霆碰碰他的胳膊，用口型说了句“免提”。
　　韩笑开了免提把手机挪到眼前。
　　“……不是你跟他没完没了，我也不能跟你没完没了。”王临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我没跟他没完没了！我告诉你！肖畅跟我没关系！你别他妈烦我了！”
　　“没关系？你不要他了？”
　　“我他妈早不要了！你想要就拿走！一神经病我不稀罕！”
　　那边忽然没动静了，过了一会儿王临的声音才从喇叭里传出来，含着笑意。“畅儿，听见了没有？他不要你了。”
　　紧接着，电话断了。
　　“这回真傻逼了……”赵霆撇撇嘴。
　　韩笑坐回沙发上拿过酒瓶子一仰脖清了，接着又要够。
　　“诶诶。”赵霆欠身拉住他的手，“想死也没这么死的。”
　　韩笑掐了烟往沙发里一靠，两眼发直。
　　赵霆松开手坐到他旁边，“要不给他打个电话解释解释？”
　　“人俩人在一块儿呢，打个毛……”
　　“行了，别那倒霉模样儿，明儿找他吧。”
　　“嗯……”韩笑哼唧完就把眼一闭，半天没动弹。
　　赵霆拍拍他。“死了？”
　　“离死不远了……”
　　“诶，要不活动活动？”
　　“没道服，T恤短裤能不能凑合？”
　　“我没跟你说那个。”
　　“那你说什么？”
　　话音刚落，韩笑就感觉一个湿乎乎的东西蹭上了自己的耳垂。

　　咚咚咚，敲门声。
　　“今儿晚上还真热闹。”
　　韩笑没答话，就闭着眼在床上躺着，一动不动。
　　“开门去啊！爽得动不了地儿了？”赵霆踹了他一下。
　　“操！”韩笑坐起来够过短裤穿上，“没把你干得动不了地儿你就知足吧啊！”
　　“那你快去，回来咱接着练！”
　　“就你那样儿还他妈敢跟我叫嚣？你看我干不死你的！”韩笑一边儿扭头冲屋里吼一边儿往外走。
　　大门一开，韩笑的思维一下短路了，嘴也是。“你……”
　　“干谁呢？”
　　“不是，我……”
　　“算了，我走了。”
　　“肖畅！”韩笑赶紧拉住他的胳膊，“你……干嘛跑这儿来？”说完韩笑直想抽自己嘴巴。人来还能为什么？为刚才那电话呗！
　　“为了骂你一顿行么？”
　　“对不起，刚那话我不是故意的，今儿那姓王的骚扰我一天了，我有点儿控制不住情绪。”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欺骗、隐瞒、牵连、利用，没比我更混蛋的人了……行了，撒手吧你……”
　　“畅儿……”
　　“撒手吧，我走了。”
　　“你上哪？”
　　“你管我上哪！你他妈撒手！”肖畅忽然吼了起来，吓得韩笑一哆嗦。
　　“你别激动！”
　　“你怕我晕还是怕我犯病？啊？我确实得过病，可我早好了！好了！”
　　“我不是那意思！你别激动！”
　　肖畅低下头叹了口气。“韩笑你摸着良心说，你真不是那意思么……”
　　“我……”
　　“呵，我有病，有病……”
　　“你别说那俩字儿……”
　　“撒手吧……”肖畅拉开自己胳膊上的手，转身走了。
　　“你他妈杵那干嘛啊！还不追！”赵霆从屋里蹿出来。
　　“算了……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