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是个秘密》芫爆

21、第21章 动摇

　　跆拳道大赛一年一度，基本都安排在九月底，天气凉快一点儿。
　　上午八点半W道馆的教练、学员们就到了体育场。进了2号门底下的休息室，大家陆陆续续地进更衣室换衣服，又去评委席抽了签，然后就是等着。
　　这次大赛一共分少儿、成人、表演三个组别，表演组安排在最后。几个教练等得没事干就哄孩子，跟学员们聊天。这时候多数人心里都有点儿紧张，可韩笑没有，表演组的不排名，他没压力。
　　九点整比赛开始了，先是少儿组。冯俊领着几个半大孩子候场去了，屋里一下安静了不少。
　　第一场是个小姑娘，输了，回来之后坐休息室里摸眼泪，刘儿过去哄了半天才给哄好。
　　韩笑看着，忽然有点儿气闷，干脆出了门站到场地边儿上看比赛。
　　没半分钟那对选手就打完了，韩笑趁下一对上来之前的空当抬头瞅了瞅看台。虽然观众不少，不过估计大半都是参赛人员的亲戚朋友。作为比赛来讲，跆拳道这项运动在这个城市里毕竟没有排球的受众广泛。
　　忽然一个白色的身影晃动，吸引了韩笑的视线。扭过头一看，一身道服的肖畅刚从安全门出来正往看台上走，不远处一个男人朝他挥手，脸上的笑容很灿烂。
　　他又找别人了？这么快？看着肖畅坐到那个男人旁边状似亲密地说着话，韩笑撇了撇嘴，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
　　刚想挪开视线，肖畅忽然转头朝他的方向看过来，跟着是一个微笑，身旁的男人也是。
　　韩笑冲他们点点头咧了下嘴，然后低下头看向场地里。
　　肖畅刚才的表情看起来挺友好，甚是可以说客气，可他还是从里面读出了一股落寞的味道。
　　那模样儿真……让人心疼。韩笑摇摇头回了休息室，一落座就摸出手机调出了上个礼拜肖源给他发的短信看了起来。
　　“我发这个短信的目的是想告诉你一些事情，希望你能耐心地看完。
　　肖畅喜欢你，千真万确。
　　我过生日那天他一直闷闷不乐，在我的逼问下他告诉了我他对你的报复计划，以及撞车的事之后他的想法。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计划，他也一口咬定事情都过去了，可我仍然觉得他决定离开的时候非常不情愿，不舍得。眼神是骗不了人的，我确信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对你动心了。
　　冯俊脾气直，他看不惯肖畅的行为，更怕他害了别人，所以我没把知道的情况告诉他，我希望你们之间能出现转机。可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才在一个非常不合适的时候告诉了你肖畅的病情。你接受不了很正常，连我都一直以为他没好，可就在你进医院那天晚上，冯俊告诉我肖畅对着他咆哮‘我好了’之后我忽然想明白一些事情。以前肖畅从没说过他病好了，也没为他的病态行为解释过什么，所以我一直没想过他可能会有自己的理由，这是我的失误。
　　我想具体的事情不该由我告诉你，毕竟我的想法也仅仅是猜测，我能跟你说的只是那天肖畅亲口承认他喜欢你，以及他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危险。所以如果有可能，希望你给他个机会。
　　肖畅对你是真心的，不管假意什么时候变成了真心，至少他现在是真的。”
　　肖源欲说还休的事情到底是什么？短信看了那么多遍，韩笑还是弄不明白。不过说到机会二字，他不知道还有没有。
　　忘了是谁说的，分开之后如果憎恨对方或者忘记就是真是走到头了，如果还能常常想起对方的好，那就还有希望，而自己，恰恰就处在后一种情况里。
　　最近这阵子韩笑过得挺郁闷，这似乎是必然的，没有一丁点儿悬念。
　　按说心大的人心理暗示效果比一般人强，难受的事儿、不高兴的事儿忘得也快，可这次不行了，他怎么都平复不了自己，脑子里总在回忆肖畅的可爱，收到肖源的短信之后更是。
　　那孩子真喜欢他了，他信。从肖畅第一次离开之后又回来，从自己出院之后他的表现，从刚才那个交汇的眼神里都能看得出来，可肖畅的病还是像个路障一样横在他心里，踢都踢不倒。
　　有很多人跟韩笑说过，他这个人表面看挺豁达的，什么都不太计较，可实际上一点儿都不洒脱，心大也是习惯性的逃避，以为不想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这些话他都认同。自己本来就是个磨叽人，不怪别人说。
　　不过话又说回来，韩笑也不是个拿着毛病当优点炫耀的人，为此他自己也没少闹心，可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改不了，彻底没招儿。
　　“D道馆表演组，肖源、肖畅。”
　　韩笑刚跟赵霆打完回休息室，还没坐稳当大喇叭里就传出了那个熟悉名字，他赶紧出了门站在场地边儿上看。
　　肖源离开W道馆的时候韩笑刚大四，一晃四年了再没跟她一块儿上过课。今天一看，她这水平还真长了不少。再看对面的肖畅，动作干脆、眼神凌厉，那模样儿跟那个腻在自己身边撒娇的孩子简直就不是一个人。
　　要是跟肖畅认认真真打一场想赢还是挺费劲的。可他这水平怎么平时一点儿都显不出来呢？韩笑一边儿看一边儿瞎琢磨，没过多久乱糟糟的事儿就又冒了出来，烦躁。
　　“诶，抽根儿烟去么？”
　　看肖畅他们已经准备退场了，韩笑点点头转身出了安全门。
　　“一会儿完事儿了干嘛去？”赵霆拿出烟递过去。
　　韩笑接过来点上。“回家睡觉。我可有日子没起这么早了，困得慌。”
　　“我又没事儿干了，无聊啊！”
　　“前些日子你不说勾搭了一孩子么？”
　　“早散了，你这消息也太闭塞了吧？”赵霆忽然就一脸幽怨，“不对，你不是消息闭塞，你是不关心我。”
　　“我说，咱别这么恶心成么？”
　　“哈哈哈……嗯嗯。诶，一会儿道馆的人可能得一块儿吃饭，完了我也上你们家补觉得了，晚上咱出去玩儿去。”
　　“行。”
　　赵霆看看韩笑。“那什么，今儿看见肖畅了，你……”
　　“嗯，不好受。”
　　“还挺直接。”
　　“跟你没必要藏着掖着。”
　　“心里活动了？”
　　“矛盾。算了，回家再说吧。”
　　大赛结束了之后道馆的人一起吃了午饭然后就散了，韩笑和赵霆回了家就补觉，一直睡到五点多。
　　起来之后赵霆又问肖畅的事儿，韩笑叨叨咕咕说了一堆。赵霆一边儿听一边儿拧眉毛，完了来了句“我劝你别动，有的人你惹不起”。
　　“你以前不挺支持我的么？怎么最近老让我别动别动的啊？”
　　“以前我没以为王临真能怎么着，他不也说么，那回那车祸就是吓唬吓唬你，可现在……”赵霆深吸了一口气，“前些天他一直派人盯着你你知道么？”
　　韩笑点点头。
　　“那阵子我每回过来找你都能在楼底下看着他的人，他这回是真拿你当回事儿了，所以，千万别动弹。”
　　“你怎么知道楼底下的是他的人？”
　　“你们家楼道里还有谁惹□□了？那帮流氓不是盯你的还他妈盯谁的？”
　　“这几天不没了么……”
　　“你觉着这就完了？韩笑，你跟肖畅要能好好儿在一块儿也行，咱跟他磕，可你能么？你过得去那关么？”看韩笑不吱声，赵霆又找补了一句，“别动，真的。”
　　韩笑垂头丧气地哼哼了两声，然后拉着赵霆下了楼吃饭，刚吃到一半手机忽然响了。
　　“怎么不接？显摆你铃声好听是吧？”
　　韩笑冲着手机拧眉毛。“肖畅。”
　　赵霆一听就伸胳膊要抢他手机，韩笑摆摆手按了接听。
　　“怎么了？怎么这动静……不是，你别哭啊……行行行……嗯，你等我。”韩笑把手机放回口袋，“你自个儿吃吧，我得过去一趟。”
　　“你他妈太不够意思了啊！”赵霆收起了笑容。“韩笑我再劝你一句：别动。”
　　“他又闹腾上了，可能是喝了，我要不去出事儿怎么办？”
　　“要去了你出事儿怎么办？”
　　韩笑摆摆手，“他出了道馆的门儿就什么都不会了，我当心点儿就行了，要真撕巴起来他不是个儿。”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就听我的吧……”
　　“真不行，他要出点儿什么事儿我得后悔一辈子。”
　　“那你告诉冯俊不就完了么？你他妈瞎掺和嘛？”
　　“我……”
　　“还是你自己想去。”
　　确实，赵霆说的没错。韩笑自己知道，现在他心里不光没有不情愿的情绪反而有点儿激动，这种情绪真让人懊恼。
　　赵霆拉住韩笑的手，“别去了……”
　　韩笑摇了摇头。
　　“我让你别去你听我的行不行啊！”赵霆的音调忽然升高了。
　　“怎么了你？”
　　“我没事儿。你别去行不行？”
　　“不行。”
　　“韩笑，今儿咱俩说好了晚上出去玩儿的，你为了他连我都不顾了？”
　　“他不是有病么？不是，他一孩子你跟他争什么啊？”
　　“我就争了，怎么着吧。”
　　韩笑看了看表，心里着急。“今儿算我错了，饶了我吧啊！”
　　“你非去不可是吧？”
　　“对不起了哈，回头，回头我请你吃饭！”韩笑说着站起身。
　　赵霆盯着他的脸，眼里都快要冒火了。“你去，行，以后咱别他妈处了！”
　　“你……你怎么啦？至于的吗？”
　　“今儿我就这话了，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不是，你这又抽什么风啊？”
　　“我没抽风，我跟你说真的。”
　　“别啊！”韩笑凑过来，“通融通融哈！”
　　“没法通融。”
　　“要不这么着吧，今儿我先闪，下周末咱出去玩儿，吃喝嫖赌抽我全包了，行不行？”韩笑没给他说不的机会，直接扭过身往外跑，“行了就这么定了啊！”
　　“韩笑！”
　　没有回答。
　　赵霆浑身失了力气一样靠到椅背上眨巴眨巴眼。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该他栽了真是谁都拦不住。
　　韩笑去过一次肖畅家，他就凭着那点记忆摸到了门口，没打电话问。
　　“你怎么了……”看见那孩子的眼睛又成了兔子，韩笑有点儿心疼。
　　肖畅把他拉进屋关上门，然后搂上他的脖子。“抱抱我……”
　　一阵酒气扑过来，韩笑皱了皱眉。“你怎么又喝酒？”
　　“抱抱我……抱抱我……抱抱我……”
　　韩笑伸出胳膊紧紧搂住了怀里的人。“你怎么了？”
　　“我想你……你想我么……”
　　“想……”
　　肖畅抬起头，红肿的眼睛看着韩笑的唇，然后慢慢凑过去，吻上。
　　韩笑的身体僵着，可心却噗通噗通地快要跳出喉咙。他想干什么？他想干什么？他想干什么？
　　“我喜欢你……”含糊的声音从齿缝间传出来。
　　“肖畅……”
　　“我喜欢你……”肖畅挑逗他的舌尖。

　　。
　　“畅儿。”韩笑的脑子却忽然间清醒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肖畅抬起头，眼睛里水汽弥漫。“你要我吧……好不好……”
　　韩笑看着他，心像被刀子搅着。
　　这孩子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儿谁看着不心疼？更何况自己喜欢他，到今天还是喜欢，抱着他吻着他又怎么能不动情？可为什么他偏偏不是个正常人？到底该拿他怎么办？
　　“什么都别想了行么……”
　　不想……能行么……
　　“韩笑……我喜欢你……”
　　我知道我知道……
　　“你跟我在一起好么……我不要别人，就要你……”
　　可你……
　　“我好了……真的……”
　　那为什么……
　　“我喜欢你……”肖畅说完又低下头继续刚才的工作。
　　不想……不想……韩笑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投入一些。
　　不想……不想……可明天……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