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是个秘密》芫爆

5、第5章 对抗

　　“回家？”
　　“不回。”
　　“回学校？”
　　“不回。”
　　“那回哪？”
　　“哪也不回。”
　　“你他妈到底想干嘛？”
　　肖畅斜着眼看着韩笑，表情说不清是诱惑还是嘲讽。“玩儿么？”
　　“肖畅！”
　　“不玩儿滚蛋！别耽误爷开心！”看着韩笑怒发冲冠，肖畅撂下这么句话扭头就走。
　　韩笑跟过去拉住他的胳膊。“你要上哪？”
　　“玩儿去！”
　　“哪玩儿去？”
　　“干嘛？改主意了？”肖畅开始乐。
　　韩笑气结。
　　“想玩儿，跟我走，不想就靠边儿闪。”说完肖畅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钻进后座，手扶着车门看着韩笑。
　　韩笑楞了十秒钟，然后耷拉着脑袋钻了进去。
　　冯俊让我送他回家，我就得照办，对吧？要是我不跟着走，这小子出点儿什么事儿都得赖我头上，对吧？所以我不是想玩儿什么，我就是得跟着，直到把他安全送回家，对吧？诶，刚才临走的时候冯俊说我们俩一个路子的，那话什么意思？我们俩哪个路子？都是gay？冯俊知道？不管？还让我劝他？劝他什么？劝他别喜欢男的了？还是劝他别太疯了？他到底知不知道肖畅现在的生活状态？要是知道怎么还能那么平静？这事儿，怎么那么乱呢？
　　韩笑一坐进车里就紧绷着身体胡思乱想，根本没注意车往哪开，等车猛地停住的时候他才回过神往窗外看。这一看不要紧，吓了他一跳——周围黑漆漆的，十个路灯有九个半坏了，没高楼大厦，就几排六层居民楼，还没几家亮着灯。
　　“哪儿啊这是？”韩笑付了钱从车里钻出来，提鼻子一闻，空气还挺好。
　　“城乡结合部。”
　　“上这儿来干嘛？”
　　“玩儿。”肖畅特自然地把手放进韩笑手里，拉着他往前走。
　　牵手？这什么意思啊？韩笑一边儿走一边儿摇脑袋，可不管怎么晃荡头脑都是乱糟糟一大团。
　　转过前排的居民楼，眼前出现了一栋三层小楼，不算破，可也没好看到哪去。门口的空地停了几辆车，最显眼的一辆，奔驰S600。
　　“什么地儿啊这是？”
　　肖畅没回话，直接领着韩笑朝那房子走了过去。
　　拉开大门，一阵声嘶力竭的歌声涌进耳朵，跟有屎拉不出来似的，吓得韩笑一哆嗦。
　　“畅儿！来啦！”
　　“诶！畅儿！”
　　脚一迈进门槛就有好几个人朝他们俩这边挥手。肖畅一一打过招呼，很习惯似的。
　　等眼睛适应了屋里的灯光，韩笑开始环顾四周。
　　这地方应该算是个别墅，一楼大厅面积挺大，可没怎么装修，也没什么过多的摆设，就几张沙发、两个床垫散落在水泥地上，外加一套看起来不错的音响。屋里六、七个人，有的坐一块儿说话，有的四仰八叉地躺床垫上闭着眼，也不知道是睡觉呢还是飞了。
　　这破地儿，这些破人，自己最疯的时候都没这么闹腾过。韩笑皱眉。再看肖畅，已经坐到沙发上跟个男的聊上了。那人，正是他在饭馆儿卫生间看着的那个。
　　“嘿！”那男的朝韩笑招了招手。
　　韩笑走到沙发旁边儿，那俩人都站了起来。
　　“畅儿，这谁啊？不给介绍介绍？”男人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
　　“韩笑，我们道馆教练。”肖畅挎上韩笑的胳膊，笑眯眯的，“我男朋友。”
　　那人的表情僵了一下，又马上笑着伸出手。“你好，我叫王临。”
　　耍花枪？拿自己当垫背？韩笑脑子里忽然闪过一种猜测。
　　肖畅用肩膀拱了拱身旁的人。韩笑回过神，虽然心里老大不乐意，可还是伸出手跟对方握了一下，没说话。
　　“诶诶！”王临回头招呼另外几个人，“都过来都过来，这畅儿对象儿，看看。”
　　那几个人一听，都呼啦啦围了过来。
　　“畅儿，换口味儿啦？”
　　“呦！真的假的？”
　　“诶诶，哥们儿贵姓？”
　　“你好，你好。”
　　乱糟糟乱糟糟，韩笑感觉自己跟动物园里的猴儿似的。
　　“畅儿，119今儿归你了。”王临拍拍肖畅的肩，“明儿早晨让猴子送你回去。”
　　韩笑一听见“猴子”俩字儿脑袋立马发晕，还没缓过劲儿，肖畅就拉起他的手奔楼梯走。
　　“诶！我还没说完呢！”
　　“啊？”肖畅停下脚步，回头。
　　王临笑不唧唧地瞅着他们俩。“秀一段再走呗？”
　　肖畅皱了下眉，没动地儿。
　　“我就想看你们俩亲个嘴儿，不算难为你吧？”
　　“哥……”
　　“怎么了这是？腼腆了？”王临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上，“以前你当着他们的面儿跟我干那劲头儿哪去了？”
　　就这一句话，韩笑脑子彻底木了。
　　“哥！”
　　“来不来？”
　　肖畅看了看韩笑，眼神儿里似乎带着点祈求。
　　韩笑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可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不像俩人耍花枪了。扭过头，对上肖畅的眼睛，韩笑一下被那眼神儿震着了。
　　楚楚可怜楚楚可怜，这孩子不闹腾的时候还真是……
　　唇碰上他的，轻轻磨蹭，柔软的感觉让韩笑心里泛起一股甜意。轻轻张开嘴，伸出舌头挑开对方的牙关，韩笑忘了身处何地，也忘了隐约的危机，他只想拥着眼前这具身体，品尝他唇齿之间的味道，跟他的舌头纠缠。同时心里，一个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
　　一片口哨声响起，韩笑抬头，看见对面的人脸颊绯红。
　　“走。”肖畅低着头拉着韩笑的手上了楼梯，没理会王临呆若木鸡的表情。
　　119是房间号，硕大一个铜牌挂在门上，就是没开灯也能开得清清楚楚。
　　进了屋关上门，韩笑一边儿点烟一边儿满屋溜达，这看看那看看。“诶，为什么别墅还挂门牌啊？弄得跟宾馆似的。”
　　“不知道。”肖畅坐到床边，还是低着头。
　　“抽么？”
　　“嗯。”肖畅抬手接过烟点上。
　　“我说，你跟道馆外边儿什么水平我可见过，这要真打起来我不敢保你没事儿。”韩笑转身坐到床边，“我得尽力护着你，必然，可你总得给我个解释吧？”
　　“没事儿，打不起来。”
　　“意思就是不给解释？那成，先把烟抽完了，然后干咱该干的事儿。”韩笑有点儿怒，说话纯粹诚心刺激人。
　　“别……”
　　“我叫你拉来当垫背的，怎么着也得给点儿补偿吧？啊？”
　　“不是，他……这屋儿……有监控……”
　　韩笑立马想起刚才王临那句让他脑袋发木的话，跟着脱口而出来了句“是不是你们俩跟这屋儿搞，别人跟外边儿看直播？”。
　　肖畅猛地扭过头，表情愤怒，紧接着又眼神一暗。
　　其实韩笑说完就后悔了，本来这话说得就有点儿过，再看见肖畅那副很受伤的模样儿，他更觉得内疚。
　　“对不起。”
　　“没事儿。”肖畅转回头把烟叼到嘴里，脸上又换成了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干都干了，还怕人说么？”
　　韩笑听完就急了，直想抬手抽他，可手指头动了动，肩膀又垮了下来。抽他一顿又能怎么着？问题解决得了么？这孩子已然没边儿没沿儿了，还能拿他怎么着？
　　想着，冯俊那张无奈的脸出现在了眼前。此刻，韩笑真是体会到了什么叫“一提起他就脑袋疼”。没个不疼。
　　“谢谢你。”
　　“嗯？”
　　肖畅扭过头看着韩笑的眼睛。“我说，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刚才……没让我出丑。”
　　“你跟那人怎么回事儿？”
　　“你真想知道？”
　　“嗯。”
　　“为什么？”
　　“好奇？我不知道。”韩笑扔了烟倒在床上。
　　“行，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跟你说说就说说。”肖畅也扔了烟躺在床上，跟韩笑并排，“王临算是我一伴儿吧，领我玩儿，上我，我们俩就是□□关系。不过最近我有点儿腻歪，不想跟他混了，他不干，我就想领个人来断了他的念想。”
　　“那我要是不跟你来呢？”
　　“我自个儿跟他说呗，顶不济不就是上床么，能怎么着？”
　　韩笑别扭，别扭的要命。“上床……刚在饭馆儿的时候，你……挺享受的吧？”
　　肖畅闭上眼，没回话。
　　其实肖畅的这段解释略掉了他不想继续跟王临厮混下去的理由——纠缠。
　　王临是干什么的肖畅不清楚，他只知道那人有钱，很有钱，不用工作，不用干活，就有好车开着，大把的钞票花着，而且他喜欢男的，也愿意把钱花在男的身上，尤其是像他这样的年轻男孩儿。
　　肖畅头一次遇见王临是在一gay吧，那时候肖畅跟几个狐朋狗友刚喝完，一边儿迈着飘忽的步子往出走一边儿琢磨待会儿上哪，这时候王临正好进门，肖畅一个没注意正撞在了他身上。匆忙道歉，然后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肖畅忽然感觉自己被一股热浪包围了。接着，他扒拉开肩上不知道谁的胳膊一边儿扭头瞅着王临一边儿推开门走了出去。王临也没让他失望，跟出来之后直接拽着胳膊给他塞进了车里。
　　在那之后的一年多里，肖畅就跟王临保持了关系。对于这种关系，肖畅的定位是床伴儿，而不是包养，因为他不拿王临的钱。
　　肖畅本来过日子就不奢，姐姐又供着，所以他不缺钱，即使王临乐意给他花钱他也不要。他觉得不要王临的钱，他们之间就是平等的，他对王临就没有义务，没有责任。
　　实际上，在肖畅看来，他跟王临的相处确实也如他所希望的那样——想玩儿了就凑到一块儿，不想就各自忙活，谁也不多关注谁。肖畅对此很满意，可要说能让他甘心跟王临拉巴了那么长时间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王临召之即来，在任何他需要的时候，不需要的时候，同样挥之即去。但是不久前这种关系被打破了，原因是肖畅领了个人回家让电话打不通就跑到门口蹲点儿的王临看着了。之后王临对他的态度就变了，电话打得勤了，找他找得频繁了，还没事儿总说“你别找别人了，就跟我吧”。
　　跟他也就是个伴儿，在生理和心理有需要的时候互相安慰一下，他干嘛那么认真？干嘛那么粘糊？不会是喜欢上自己了吧？
　　渐渐地，肖畅烦躁了，那种未被证实猜测也让他如坐针毡。于是他跟王临说他腻了，以后甭在一块儿混了，人听了拧着眉毛给他来了句“行，等你有对象儿了咱就散”。
　　对象儿？没有，不过咱能找对吧？肖畅从来不怕人胁迫，你要什么给你什么，保证让你满意得说不出话来。
　　“睡着了？”韩笑推推肖畅。
　　“没。”
　　“顺过来躺好了睡。”韩笑坐起来脱鞋。
　　“就跟这儿睡？你不怕？”肖畅也坐了起来。
　　“怕什么？”韩笑脱了袜子塞到鞋里，又爬回床上躺好，“你不是说打不起来么？”
　　肖畅点点头，跟着脱了鞋躺到韩笑身边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