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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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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若仙绝对是倾国倾城之貌,因此才让萧代对她一见迷眼,二见迷心,只是性子刚烈又不懂变通,心怀鸿鹄之志却并不懂帝王家的心思,闹到如今这样下场亦在情理之中。
只是她自己却想不明白为何一片真心反被厌弃,她待自己甚为苛刻,且深以为能胜任母仪天下者就该敢于直谏,劝告陛下要以苍生为重,哪里算到却惹来龙颜大怒。
梦阑珊自顾往前将衣裳放在榻上,而后收拾起地上的碎渣子,心想今日不宜聊天,如此便说:“衣裳已洗净,若是美人没其它吩咐,奴婢就先退下了。”
温若仙听见旁边有人便连忙抹掉脸上的泪痕,自她失宠后就没几个人拿正眼瞧她,见面前这个宫女对自己有几分恭敬便吩咐她:“你倒杯茶来我喝。”
梦阑珊就想同她套近乎,忙拾起一个杯盏斟了半杯水递过去,言:“美人请用。”
“陛下是唯独听不进我说的,还是谁劝都不听。”温若仙边接过茶盏边问,她竟把梦阑珊当成了宫里的老人想套她几句话。
且这时从外头过来一位身着绿色长裙的女子,边走进来边抢话:“美人来这里的日子太浅有所不知,这后宫能劝谏之人唯有卫贵嫔娘娘,陛下只对这位娘娘的话言听计从,除此之外谁都不能。”讫语细打量温若仙的脸色,又说,“别说是新进宫的,即便是皇后娘娘都不能,如今美人可是犯了大忌。”
梦阑珊认得这个宫女,她是皇后身边极为信任之人,名唤绿树,如今说这话就像是在挑拔。
果然让温若仙的脸色大变,抬眸盯着绿树问:“这是为何,为何只听她一家之言?”
“陛下的心思岂容旁人揣测,奴婢是替皇后娘娘来奉劝美人该收敛一些,莫在惹陛下生气,到底不及卫贵嫔娘娘,既有夫家撑腰又有太子相靠,更与陛下有多年感情,连皇后娘娘都要让其三分的。”绿树这一派话说的甚妙,原本只是萧代与温若仙之间的吵嘴却引发起两个女人之间谁能劝戒的攀比。
梦阑珊还真希望温若仙蠢一些,莫将心之所恨转嫁到卫贵嫔身上,但这位美人还真不蠢,已知自己资历尚浅不够资格,不免有些自怜自艾,负气坐到窗边榻上发杵。
绿树见她心有愤愤便扬长而去,且梦阑珊也知自己不宜久留,亦知趣离开,边走边叹这后宫真是复杂,个个都揣着心思身怀十八班武艺,歇到晚膳时候就照例往冷宫去送饭。
南宫氏与她不再陌生,第一眼就瞧见梦阑珊脖子上的伤,问:“你这是又招了谁?”
“有没有听说过长得丑长的瘦就要挨揍的?”梦阑珊的口气轻快,略带一些自嘲意味。
“瘦是瘦一点,却并不丑。”南宫氏实话实说,竟让梦阑珊莫名有些感动,而后轻叹一声,“你的审美倒是正常,不过也好,丑一点能少惹些事,长的太美反倒麻烦。”
南宫氏越发觉着这丫头与常人不同,不知她是蠢还是有自知之明,低眸扫了一眼她摆上来的伙食后又坐回去烛灯底下,拾起矮案上的银针细挑灯花,不咸不淡道:“第一次听见有人求丑不求美的。”
“我又不是来搞对象成亲的。”梦阑珊脱口而出,架好筷子便去瞧她,问,“你这是不合胃口嘛?”
这话说也多余,天天一样的饭菜谁爱吃,但她也无能为力,膳房那里预备什么就只能送来什么,干脆也静坐一旁陪她。
这一静就静了整整一个时辰,梦阑珊佩服南宫氏的定力,但自己却真是撑不住了,催促道:“饭菜都凉了,你当真不吃?”
“我不吃。”南宫氏冰冷作答,又微侧过身子,说,“你吃吧,吃完就走。”
梦阑珊有些小纠结,她此刻也没甚胃口,弱弱的问:“今天是怎么了,为何不吃饭,有心事还是怎么?”
“我天天有心事,不止今日。”南宫氏也不隐瞒,后又似想到什么起身往梦阑珊面前来,小声说,“你替我弄些纸钱来,可否?”
梦阑珊没兴趣知道她要祭奠谁,但替她办事有助滋长友情便挺乐意,因此先答应下:“我替你去办,只是容我想想要去那里讨这些东西来。”
“可不能被旁人知道,我是不怕掉脑袋的,只是你年纪轻轻的可怜。”南宫氏的话带有几分警告,弄的梦阑珊生出些寒意。
突而窗户那头有团黑影过来,待看仔细了才知是谁,他一身黑衣蒙着脸,将一份绢帛递到南宫氏面前。
打开一看竟是纸钱和香烛,终让南宫氏展开笑颜,美的惊住了梦阑珊,且觉着这笑容好似与谁的有几分相似,却一时之间记不得那人是谁,侧目见黑衣男子正阴沉沉的盯住自己便说:“你也不必遮掩了,我知道你是谁。”
“他是谁?”南宫氏替宴朗出问。
“太子太傅。”梦阑珊嘴角微扬略有得意之色。
宴朗不自禁微眯起眸眼,心想既已猜出便不必再藏,随即扯下遮面的黑纱,似笑非笑道:“你倒不是很蠢。”
梦阑珊不以为意,冷笑:“不就是蒙块纱嘛,声音眼睛又没变。”
宴朗默声,看见她脖间鞭痕红肿便又说:“要紧地方却见你笨的很,早上陪读时候该往草树多的地方躲,偏生往没障碍的地方钻,打中也是活该。”此话完全没有一点怜惜之意。
梦阑珊也不需要他的同情,反驳他:“是你教的太坏,怎么好端端一个太子就成了匪类。”
“你也不怕被人听见了割舌头。”宴朗说的阴声冷气。
可惜梦阑珊全无恐惧,道:“你听见了,你来割我的舌头呀。”
宴朗似觉着嗅出一丝嘲弄的意味,转瞬间撤下冰冷的脸色带起些妖气的讥诮,笑言:“我越瞧你越不傻,想必我的毒也能解了。”
梦阑珊一听他这话忙安分起来,佯装出一副惶恐的形容,求饶道:“快近一个月了,啥时候给我解药。”
“看我心情。”
“君子不可如此无耻。”
“我真是越来越爱莫能助了。”宴朗冷笑。
梦阑珊噤语,随后自顾走到案几边埋头吃饭。
宴朗心有不悦,上前微斥:“你敢抢她的饭食。”
“是她让我吃的。”梦阑珊答的理所当然,她回去也没饭只能吃这个,且打算早吃早走,懒得跟这个男人周旋。
“我让你吃了嘛?”
梦阑珊顿住手中筷子侧目盯着宴朗,心里有怒却不敢言。
宴朗暗嗤这女人完全不懂优雅为何物,此刻她嘴边还挂着半片菜叶子,时傻时不傻的形容也不知哪样才是真,稍作思量后交待:“不准将东宫之事告之任何人,若是有人问起就说学的为君之道、帝王之术,且说我只懂让太子殿下用功读书,勤阅典籍,明白嘛?”
梦阑珊把嘴外边的菜叶子吸进嘴里,嚼了两口说:“虽然你并不像这类人,但我会照你的话说,只是记得给我解药。”
“你可不如外头传言的那般蠢笨。”宴朗盯住梦阑珊的眼睛凝视,她双眸明亮如一汪清泉,却又觉着迷之浓郁,一字一顿道,“为何我知道后竟是这样的不开心呢。”
梦阑珊紧抿了下嘴唇,警惕问:“你又对我动了杀心?”
“害怕就好,我最担心你并不怕。”
梦阑珊突而放下碗筷去位住宴朗的衣角,楚楚可怜的告求:“老实说我好怕,谁都不想死,既然你觉着我还有用就给我一些安全感,否则精神压力过大会自寻短见的。”
宴朗边蹙眉边往后面退过一步挣脱开她的拉扯,清咳一声后冷漠道:“好好办事就行。”却又对南宫氏温声细语起来,“我一会给你弄些糕点来。”
南宫氏浅笑点头,又低眸去拔手中的纸钱,好似在摸宝贝一样。
梦阑珊左右打量这二人后略有尴尬,默默提起食盒径自离开,走出院外就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暗忖他俩到底是什么关系,该不会是他喜欢南宫氏吧,只是这年纪有些相差,不过忘年之恋亦不是没有可能,那么他是不是会带她出宫。
只可惜没人会告诉梦阑珊其中的缘故,即便她以为回去大梦一场遇上周公会告诉她,那才是痴心妄想。
且琢磨宴朗之人的不止梦阑珊一个,更有孙皇后。她已是思量了好几日,今个儿尤其起的早,对镜试钗到一半就突然没了兴致,将手中凤簪甩在台上蹙眉道:“真是有趣,本宫竟也有失策之时。”
樱琴从外头进来,欠身作礼禀报:“启禀皇后娘娘,诸位娘娘都在外头等宣。”
“那就再等吧。”孙皇后很有些不耐烦,对镜细照抚了抚发髻又说,“去把卫贵嫔的椅子撤了,本宫不出去不准她擅坐。”
“是。”樱琴点头,她才出去就见国舅爷孙旭詹款款进来,笑言,“姐姐今日的精气神甚好,红光满面必有喜事临门。”
孙皇后侧脸轻撇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还来取笑我。”
“来来来,让微臣替皇后娘娘梳妆,定让天下女子都黯然失色。”国舅爷最懂讨好自己的家姐,示意丫头们先下去,亲自拾起案上的珠钗替她饰发,又劝道,“姐姐何必着急,此时该高兴才对啊。”
“宴朗是我亲荐的太子太傅,未料及他这般本事,未带坏半点竟教的这样好,本宫真是错了。”孙皇后原以为宴朗年纪轻轻的最不成事,因此千方百计在皇上面前说尽他的好话,更让一些近臣力保他,未料想搬起石头砸伤自己的脚。每每想到此处就懊悔不已,侧目看到皇上赏赐的玉如意就越发生气,冷笑自嘲,“皇上还因此赞赏我,简直是种侮辱。”
孙旭詹嘴角扬起笑的俊朗,将一枝钗插入孙氏的发髻中,道:“这才是皇后的眼光呢。说明姐姐有抛开一己私利为国为陛下分忧之德,既有识人的智慧又有豁达的心胸,果然是母仪天下的典
范。”
“那又如何,池儿又不是太子,我亦未能占得陛下独宠。”孙皇后依旧不服气,又似小孩般的说起了酸话,“更有卫家之女与我分庭抗礼,谁贪图这些虚名。”
都说头发长见识短,说孙氏的目光短浅也不为过,好在他这位弟弟比她懂些道理,轻笑言:“姐姐只是生气未何不是池儿受教,但这并不是难事。”
“如何?”孙皇后忙问,她确实是嫉妒。
“既都是陛下所出,就该一视同仁。太子太傅也可教化其它皇子,姐姐大可向陛下提及此事,定更会赞赏姐姐深明大义。”孙旭詹轻笑,又言,“宴朗谋得太傅之位全靠姐姐,该趁此时拢络他。”
“拢络他作甚。”孙皇后不屑。
“他是士族之后,且宴氏又未表明立场,这次歪打歪着正好谋算,可成为我们一党。”孙旭詹笑意颇深,他虽年轻却有智谋,可惜孙氏一族人丁萧条,只有他一个男子,这才更要拉拢有权有势之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