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宫手册》婉婉香

87、第八十七章

　　温若仙并不是因为温俊来的惨死而悲痛的晕过去，而是她激动的晕过去，只为从此不在受人束缚，但她亲哥哥的形踪却成了一个谜。

　　萧代经历这事后更宠温若仙，终日沉溺在十三苑完全不理朝政，且没日没夜的歌舞欢闹吵的梦阑珊根本没办法好生静养。

　　司马佑照旧过来送药，给梦阑珊复诊后说：“恢复的不错。”

　　“多谢司马大人。”梦阑珊边说边要下榻，脚尖刚要沾地却被司马佑打横抱起，恼愠道，“现在还不能下地。”

　　梦阑珊万分尴尬，忙挣脱开了径自往榻上爬，即便扯动到伤口却还是要与司马佑保持一段距离。

　　司马佑见她如此当然很不乐意，微斥道：“你小心些动，一会扯开伤口是大事，在说我抱你下怎么了？”

　　“没怎么没怎么。”梦阑珊边言边躲进被褥里，一面观察司马佑的行为，一面小心翼翼提醒道，“大人不去净手嘛？”

　　“净什么手？”司马佑一脸茫然，而后嘴硬道，“待我回去了自然要洗净的。”后又大方的挨着榻沿边坐下，好言道：“你已经是我的妾，以后该叫我夫君。”

　　“什么？”梦阑珊瞠目结舌，一时半会还以为自己的魂魄仍在天上飞。

　　司马佑看到她这样的神色很不满意，问：“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可以说不愿意嘛？”

　　“不可以。”

　　“那我还是不愿意。”

　　“你没资格说不愿意。”司马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反抗自己，尤其是她。

　　“大人这是怎么了，是在报复这个世界嘛，还是要恶心谁？”梦阑珊一直以为司马佑很嫌弃自己，肿么无缘无故的就要纳自己为妾，原来那一天在小亭里不是梦，却觉着比恶梦还要可怕，她可是有心上人的女人啊。

　　司马佑紧抿薄唇盯住梦阑珊好一会，而后柔情说：“我会好好待你的，好好当一个夫君。”

　　梦阑珊屏息凝神，思量半晌终于言：“我不配。”

　　“我很欣赏你的自知之明，但我不介意，说了会对你好就会对你好。”

　　“不用不用。”

　　“什么不用？”司马佑蹙眉，突然眼神好犀利。

　　可梦阑珊铁了心不要，深吸一口气道：“我不值得大人对我好，也不用大人对我好。”

　　司马佑呆住，他本想问她是不是喜欢宴朗却终是没能问出口，只笑起来，一派温柔和气道：“好好歇息，等过段日子就能出宫了，到时候我会筹办一场盛大的婚礼，八抬大轿来迎你过府。”

　　梦阑珊听见这话更是惶恐，再要说明却被司马佑打住，他打定了主意不愿意听自己不爱听的，只站起身子，道：“你是喜欢我的，可能你现在并没有察觉，所以眼下不要着急分辩，免得将来后悔莫及。”讫语便大步离去。

　　梦阑珊无言以对，小声嘀咕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不会是个计吧。”

　　“他是真心的。”系统君适时出现为司马佑辩白。

　　“你一个没人性的系统懂什么叫做感情嘛？”

　　“他没日没夜替你治病，算不算感情？”系统君略带鄙夷的反问，又道，“他想带你出宫让你免受伤害，算不算感情，要用八人抬的大轿娶你，算不算感情？”

　　梦阑珊默声，后又问：“宴朗有没有感情？”

　　“幸好我不是司马佑，不然会被你气死，这种时候还在想其它男人。”系统君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嗔怪道，后又提醒道，“你的任务快完成了，打算用什么方式离开？”

　　“不是说允我留下来嘛。”

　　“宴朗的情况太过复杂，他那一头还有一个烂摊子，你跟着他会吃苦的。”

　　“自己选的人，哭着也要走下去。”

　　“可惜他并未对你表白，你不过是一厢情愿。”系统君佯装难过的轻叹一声，可梦阑珊却以为这是小事，只拿话堵他，“你不是说只要任务完成就随我怎么样嘛。”

　　“是。”

　　“那你方才为何劝我离开。”

　　“若是一味强求继续留在剧本里只会伤到自己。”

　　“比如呢？”

　　“被他抛弃之类的。”

　　梦阑珊没回应，且又听系统君说：“眼睁睁看着他娶别人相守一生你能忍，何况这其中的原因当然也算是情有可原，毕竟为权势为皇位也是常情。他有他的身不由己及执着，犯不着辛苦这么多却因为一个女人毁于一旦吧，如眼下这般局势，根本就不可能与你一个奴婢怎样，这个剧本并不狗血，而且他那么聪明，没道理想不开。”

　　“这话听着好奇怪，难道跟我在一起就叫想不开嘛？”

　　“我是实话实话。”

　　“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帮他？”梦阑珊不服气。

　　“你离开他才是对他最好的帮助，成全他的抱负及这一生的圆满。”

　　“万一他舍不得我呢。”

　　“女人有千千万，选择能助自己赢的女人才是一个智者，他需要贵族的鼎立相助，娶一个家势强大的女人比找你实际多了。”

　　“我有技能啊。”

　　“并没什么用处。”

　　“我就这么一无是处嘛。”

　　“所以，你还是早些离开。”

　　梦阑珊原本都有些沮丧，突而回过神来，对系统君不屑说：“我是会怕的人嘛。你少拿其它剧本里女配对女主说的话来怼我，我绝不会上你的当。”

　　系统君突而发出刺耳的尖笑声，似有一种被戳穿后的酸爽感，又言：“一个坚强又不要脸的女人总能令奇迹发生，我很好奇接下来不狗血的剧本会变成怎样的狗血。加油哦，小珊珊！”

　　“赶紧给我滚蛋。”梦阑珊说完就闭目困觉。

　　春风渐渐渗透整个皇宫，醉生梦死的生活不愿停歇。

　　若一切是个梦，那在一起的强求就是个梦中梦。

　　最痛苦的不是梦醒了，而是在那场梦里未能遂人心愿。

　　梦阑珊思来想去好几日终于有了结论，她总归要争取下，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宴朗放弃自己这样拥有绝世智慧的貌美女人。

　　且如今她身上的伤患已是大好，打理一番要到外头去却被屋外的宫女拦住，欠身道：“姐姐的身子未大好还是留在屋里歇息吧。”

　　“你们两个好面生，我怎么没见过。”梦阑珊略有疑惑。

　　“我们是新来的，奉贵人之命来伺候姐姐。”方才先说话的那个宫女恭敬出言，而另一个却好似脾气不太好，直言道，“外头乱的很，你还是别出去的好。”

　　“我要去给贵人请安。”

　　“陛下一直与贵人在一起，你过去是想挨板子？”

　　梦阑珊蹙眉，她有气却又无力反驳，只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青梅。”骄傲的宫女自报名讳，全然无所惧怕。

　　这情况大不好，梦阑珊在心里暗叹一声，自她受伤以来就没见过温若仙来探过一次，按以往的情份怎样都不会拿自己当空气，不闻不问还派了人堵在门口，分明就是软禁自己，想必这段日子也不太平。

　　但梦阑珊只猜对了一半。

　　温若仙确实有软禁她的意思，自忤逆事件之后就对她渐生疏远之心。可这两个宫女是宴朗的安排，是他一早就安插在这院里的自己人，所以与她而言明里看着是盯梢实则是保护。

　　但好在这段日子谁也没功夫来关心一个婢女的死活，何况现下她已无所用处。宫里宫外都在关切萧代的身体。

　　帝王的安危关系着国之命脉，虽有储君但形同虚设，何况远在封地未经传召也不能入都，这就让其它皇子们蠢蠢欲动，尤其是萧阳，上下布署忙的不亦乐乎。

　　而温若仙更是守在萧代榻前寸步不离，亲自伺候未有半点马虎，且下令不得其它嫔妃及大臣们亲近，唯独时有传召司马佑过来看诊，照例又问：“陛下的身子怎样，可有好转的迹象？”

　　自萧代再度宠幸起温若仙之后就一日不如一日，药吃了许多也未见好转，反而每况愈下，但司马佑未觉苦恼，他早已是敷衍的态度，明知有人存心不良用药取命也不戳穿，只说：“这是慢疾，怕是要好生静养一段日子了。”

　　这话叫躲在屏风后面的萧阳长松一口气，他原本正提心吊胆生怕司马佑看出端倪，眼下听他这番说词便安了心，且以为他识时务已向自己倒戈。

　　温若仙佯装关切道：“还请司马大人开些良药，尽早让陛下康复才是。”

　　“微臣这就回去配方。”司马佑装模作样应诺，而后甩袖离去。

　　榻上的萧代本还指望着司马佑能帮自己一把，未料想他竟潦草至此，他很清楚自己是被动了手脚，在前几日吃下一杯酒后就全身疲软，这几日更是越渐无力，到今日甚至都说不完整一句话，根本就是萧阳及温若仙两人想谋权篡位，可他眼下却是任人宰割的鱼肉，只能发出一些抗议的声音，仅此而已。

　　温若仙见屋里没了旁人便换了一副脸色，不顾及萧代的吱唔言语只唤萧阳出来，提醒道：“如今该是废太子另立储君的时候了。”

　　萧阳轻笑着踱步出来，他正有此意，道：“我已拟好圣旨，一会就让周力召告天下。”

　　“我们之前有言在先，还望四殿下信守承诺才是。”

　　“你是我父皇再三要我认下的母亲，既然我已贵为太子，贵人理应是皇后。”萧阳此刻不与温若仙计较，她说什么就应诺什么，反正日后他要废她亦是易如反掌，又道，“两道圣旨会一并召告天下。”

　　榻上的萧代听见他们这样的计算又气又恼，恨不能将这二人都杀了，无奈他已是回天乏术，嘴里喃喃道：“你.....你们......”

　　温若仙见萧代还在做挣扎便走近他身边笑言：“妾明白陛下的意思，妾与四殿下定会好好替陛下守住这萧氏的江山。”

　　“父皇的身子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萧阳的口气冷漠无情，似是还盼望他早些断气。

　　温若仙亦是对病重的萧代没半点怜惜，反故意搭上萧阳的手腕刺激榻上之人，意味深长道：“陛下到底是老了，识人无珠又辩不清是非，倒不如早些让贤。”

　　萧阳闻言哈哈大笑，笑的那般肆意妄为无所顾及，而后紧紧拥住温若仙在怀里又啃上她白皙的脖颈，一面出言向萧代挑衅：“父皇眼下是不是恨不得杀了儿臣，儿臣不仅抢了父皇的女人，还有父皇的江山。”

　　如今玉玺都落在萧阳手上，自然全由他说了算，而跋扈的萧代亦成了傀儡，受不住眼下的屈辱竟活活给气死过去。

　　孙皇后虽认定萧代驾崩的蹊跷却不敢理论，何况她无权无势未有重臣撑腰，亦无强硬的外威帮衬，连唯一的弟弟亦被查办，根本无力替萧池谋划什么，至于其它皇子更不会正面抗争。

　　如此，萧阳终究如愿以偿。

　　新君称帝有人欢喜有人忧，自登基第一日起就开始削官撤阶，或是用莫须有的罪名盘点碍眼之人，但对于有一些人还算是手下留情，比如司马佑，只让他离宫守在自家府上炼制丹药。

　　司马佑喜闻乐见，收拾妥当后就来找梦阑珊。

　　梦阑珊诧异：“她们怎会放司马大人进来？”

　　“劈晕就行了。”司马佑不以为然，而后说：“你跟我走。”

　　梦阑珊确实想走，却不是跟他走，她昨夜开启隐身技能四处溜达了一圈竟未发现宴朗的影子，因此就打算安心呆在此地等候某人，谁知早一步来的竟是他司马佑。

　　司马佑一面递上一件寺人的服饰一面嘱咐：“你穿上这个同我一道出宫去，此处不是久留之地。”

　　“宫里有皇上，有皇后，更有那么多主子，岂是说走就能走的。”梦阑珊蹙眉，她未等到宴朗就不想离宫，更何况她与司马佑没甚干系，随他走就说不清了。

　　司马佑未有不耐之色，只对梦阑珊柔声细语的告诉：“万朝大军已攻入京都，你早些离宫免受牵连。”

　　梦阑珊并不诧异，也不关心萧阳能做几天皇上，且这皇宫亦不是她留恋之地，只是心系宴朗，想知道他眼下怎样打算，如何安排自己。

　　司马佑瞧见她有些迟疑就不痛快，问：“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想什么不相干之人？”

　　“不是。”梦阑珊忙摇头，随后进去里屋换衣裳。

　　两人一前一后抄的小路，因此并未遇到什么人，但梦阑珊心里却很是不安，她盯着司马佑的背影思量许久，终于开启隐身技能奔去十一公主沫兰的独院。